第一卷 第307章 她想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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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

被問話的老者先是一愣,旋即有些矜持地點了點頭,捋著下巴上的胡須說道:“老夫所創的千機門,便在北州北部,緊鄰極北荒原的一片坡地上。單是入口,便設有九九八十一道機關,哪怕極北三大宗亦無這般精妙的布置,更彆提裡麵還有兩頭機關獸鎮守,隻可惜,哎……”

說到這裡,老者長歎一聲,想到心酸往事,手指微一用力,扯下了自己的幾根胡須。

周圍人亦露出唏噓的神情。

大家在這裡生活了成百上千年,就連來得最晚的蒼峘劍尊,也有兩百多年了。

誰還不知道誰的事情?

哪怕蒼峘劍尊一向勤於練劍,也多少聽說過一些有關班雲前輩的事。

班雲前輩擅長煉器,先前沈懷琢他們所乘的那艘,得自奉懷洞府的靈舟,最早就是他的煉製的。

而千機門,是班雲前輩一手開創的宗門,弟子雖少,卻個個都是煉器的一把好手,隻可惜班雲前輩當初隕落的突然,未能把宗門內種種機關的控製法訣傳下去。

以至於在他死後不久,一位千機門弟子因煉器失手,不小心將自己與幾位同門師兄全都炸死了。若是宗門機關禁製開啟,根本不會釀成這麼嚴重的後果。

最後,這則悲慘的消息,還是比班雲前輩晚進入這裡幾十年的雲鶴道人帶給他的。據說那一夜,班雲前輩在山巔站了許久,之後他那一頭長發與一下巴胡須,就變成了如今的花白模樣。

說來也是天道嚴苛。

當初班雲前輩本還離渡劫有一段不小的距離,可當他將兩頭護宗機關獸煉好,就在機關獸煉成的瞬間,劫雷奔湧而至。

或許是因為他煉出的機關獸品級頗高,又或許是因為他在煉器時有所頓悟,總之他就在這樣猝不及防的情況下,提前了好些年應對飛升劫雷……

事出突然,是以他什麼都沒來得及往下傳。

這些年,眾人沒少聽他為此惋惜遺憾。

方才一見到他,蒼峘劍尊便想起了即將去往極北荒原的沈懷琢一行。

心思一動,便詢問道:“不知班雲前輩可否將控製千機門機關,和召喚機關獸的方法教給在下?”

班雲被這話問得一愣。

若是彆人來問,他還沒這麼詫異,可蒼峘這劍修……不是一向隻對練劍有興趣嗎?

莫不是練了兩百來年,終於覺得練無可練,想再學學彆的了?

可問題是,就算學了,這東西也用不上啊!

短暫驚訝過後,班雲心底默默道了句,“倒也無妨。”

此地枯燥,僅剩魂體以後修煉的效果也微乎其微,除了加固結界,與其他前輩商議應對天譴的法子,大部分時候他們都極其無聊。

有事做總比無事做強。

“行,我教給你。”班雲念出幾道法訣,又教了蒼峘劍尊幾道凝結法印的手勢。

片刻,讚許地點點頭,“你的悟性不錯。若有興趣學煉器,我也可以點撥你幾下。”

“……”倒也沒有那麼大的興趣。

蒼峘劍尊想學這些,原因再簡單不過。

為以身涉險的徒弟、徒孫一行增添砝碼。

雖然這裡的秘密無法宣之於口,但說些其他,置身此地之人的私事應當無妨。有著那麼一位知變通的徒弟,他這個名義上的師尊,也不好太死腦筋。

此地有許多從北洲而來的前輩,許是都能成為他們的助力。

正當班雲邀請蒼峘鑽研煉器之術,蒼峘委婉拒絕之際,一旁,雲鶴道人摸著下巴感慨,“說起來,老道我也有一憾事。”

“我們天衍宗的宗門駐地,本身便是一座精心布置的道壇。按理說,無論我是渡劫飛升,還是渡劫失敗,魂飛魄散,當我神魂離開此界之際,道壇便會認下一位新主……”

“可我一直置身此界,道壇便未再認新主。若無法使道壇認主,便無法調用道壇真正的實力,也不知這麼多代天衍宗宗主都是乾什麼吃的,至今未能發現其中玄妙,令道壇認主!”

蒼峘劍尊聽得仔細。

聽到這裡,急忙問道:“如何認主?”

“唯有擁有我天衍宗最正統道統的弟子,可以被道壇認主。不過到底能否成功,則需要通過道壇的考驗。”

“至於喚醒道壇,接受考驗的法子……”

蒼峘劍尊聽得認真,牢牢記下。

東洲,漠川山結界外。

停駐在山外半空,印有玄天劍宗宗徽的靈舟中。

雲海宗主幽幽轉醒,醒來便對上居陽長老、杜芳長老,以及自己座下弟子溫璟之關切的眼神。

“宗主可有哪裡不適?”杜芳方才查探了半天,實在沒能查出,雲海宗主究竟為何昏睡不醒。

此時哪怕見他清醒過來,依舊眉頭緊鎖,麵色慎重,“不然我還是去請一位丹霞穀的長老過來瞧瞧吧。”

“不必,不必。”雲海宗主連連擺手。

溫璟之急忙勸道:“師尊,不可諱疾忌醫……”

“為師真的沒事。”雲海宗主搖了搖頭,隻是神情尚還有著幾分恍惚,不太有說服力。

對上周遭幾雙關切的眼神,他深吸一口氣,仿佛如夢初醒般道:

“我方才,在夢裡見到老祖了!”

“什麼?”

“我見到蒼峘老祖了。他老人家……托了個夢給我。”

雲海宗主並未將所有細節都說出口,隻講了老祖特意托夢,是有要事交代於他。

眾人聽後,也如他先前一般恍惚。

愣了良久,才齊齊發出驚歎。

老祖他,該不會隕落了那麼多年,魂魄一直沒有轉世,一直在庇護著玄天劍宗吧!

驚歎之餘,心下生出動容與慶幸。

動容,自然是動容老祖對劍宗付出良多,就連死後也放心不下劍宗。

慶幸,則是慶幸他們幾個都沒有為難過沈長老。

不然依老祖對沈長老的寵愛,怕不是要入夢指著他們鼻子罵?

北洲,黑漆漆的夜色中。

雲端上,一艘寶船正向西北方前行。

寶船上載著沈懷琢師徒,徐真人師徒,以及金邈、司徒渺、徐石、土豆。共七人,一龍,一石頭。

方才小半個時辰前,沈懷琢醒來過一次。

正是那次醒來,眾人商議決定了前行的路線。

與原計劃不變,依舊先行前往天衍宗駐地舊址。再用天衍宗駐地舊址的傳送陣法,傳送去極北荒原附近。

醒來不久,寶船平穩上路以後,沈懷琢再次閉目睡著。

鬱嵐清放下劍法,將師尊所坐的玉瑤椅挪至單獨艙室,守在旁邊靜靜等師尊睡醒。

隱約間,她仿佛看到師尊的嘴唇輕輕顫了兩下。

似在說著什麼,卻無法聽清。

鬱嵐清心下焦急,上前一步,俯身湊近師尊唇邊。

離得近了,耳尖仿佛能感受到師尊口中呼出的氣息,帶著幾分溫熱,鬱嵐清麵頰不禁微微一紅。

比起不好意思,心下湧出更多的念頭,卻是安心。

她始終記得曾經在漠川山外靈舟,看到師尊睡著後氣息全無時的場景。

此後每每看到師尊沉眠,便懸著一口氣。

悄悄舒了一口氣,鬱嵐清又湊近了些,聚精會神地聽著。

“老頭?”

鬱嵐清愣了片刻,一道道比師尊蒼老的身影快速從腦海中劃過,隨後一一排除,最後隻剩下不久前雲霧間揮出“流風破雲”的那道身影。

是師祖!

鬱嵐清直起身子,眼中有著疑惑與好奇。

一想到師祖,她便不禁想到師祖所贈的兩部劍法,想要研讀劍法的心蠢蠢欲動。

但,師尊還未醒來,鑽研劍法需心無旁騖,她不可能將毫無防備的師尊丟下不管。

劍法晚些繼續鑽研無妨,現在可先練練劍。

青鴻劍抓入手中,鬱嵐清站在玉瑤椅旁,手腕翻旋,不停演練著玄天劍法前幾式的動作。

兩遍練完,她依稀覺察到旁邊的氣息有所改變。

轉頭一看,便對上師尊睜開來的雙眼。

“師尊。”鬱嵐清收起長劍。

眼底帶著幾分好奇,“您方才在夢中喚了師祖。”

沈懷琢倒是沒有想到,徒兒會聽到自己說夢話。

不過聽到也無妨,這事他本就不準備瞞著徒弟,“為師有一秘法,先前為師對他們稱已經聯絡到東洲那邊,將一切辦妥,便是由這秘法辦成的。”

“這秘法,名為夢魂訣。”

沈懷琢簡單講了講夢魂決的用處,以及自己是如何交代蒼峘劍尊辦那兩件事的。

鬱嵐清聽得專注不已,除了讚歎師尊心思機敏,能想出這種辦法,更多則是對這“夢魂決”的關注。

無論何時,何地,隻要雙方活著,彼此擁有羈絆,便可用夢魂訣進入對方的夢境,與對方在夢中聯絡……

鬱嵐清心頭猛地一跳,因這法訣而心生期盼。

她與師尊,應當算是有羈絆的吧?

這是不是說明,就算將來師尊離開此界,回到他的來處,她也可以用這道法訣與師尊聯絡?

她想學會這道法訣!

鬱嵐清雙眼明亮而堅定。

對上師尊看過來的目光,她認真開口問道:“師尊,弟子可否學習這道夢魂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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