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或許就是了。
師徒倆本打算沿著修真界每一片海域搜尋過去,這才剛剛起程,就有了線索。
當金邈提出想與大家一路同行,無人反對。
事急從權。
弄清楚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顯然比去北洲挖蓮池更加重要。
而司徒渺也想知道那裡究竟是個什麼地方,她還記得上一次,自己是被祖師爺一羅盤從裡麵砸出來的。
她本以為那次是祖師爺顯靈,因為那裡危險,幫她避難,可結合這一次金邈遇到的情況來看,好像又有些不對……
她在那裡看到的是祖師爺,而金邈看到的卻是一位並不認識,且對他抱有敵意的人。
那個地方,究竟還藏著什麼秘密?
抱著查清真相的目的,眾人不約而同同意坐上金邈那艘寶華船。
顯然金邈先前誤入那裡,與這艘船有關。
很可能是靈器與主人間還存在某種感應,靠近以後便會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過去。
巴掌大小的小船,向著海麵一拋,便變幻成與沈懷琢那艘寶船相同的大小。
變大以後,船身上鑲嵌的寶石越發耀眼,尤其是船首與船尾兩端,還用寶石拚湊出一個像是鳳凰展翅一般的圖案。
煞是惹眼。
徐真人多看了兩眼,幾乎可以肯定自己沒有認錯。
他與好友那死對頭手中,就有這樣一艘靈舟。這還不是靈舟幻化至最大的形態,最大時足比玄天劍宗那艘宗門靈舟還大兩倍,上下兩層,足以容納下數千名修士而不擁擠。
他們那死對頭,宗門內的弟子明明兩隻手都數得過來,出行時卻偏偏喜歡將靈舟變幻至最大,好叫人打遠處一看,就知道是他來了。
眾人從沈懷琢的寶船,閃身移至寶華船內。
與沈懷琢寶船中的精致舒適不同,這邊船艙裝飾得更加繁複貴氣,這一看好像這邊比那邊奢華許多似的。
徐真人朝沈懷琢挑了下眉。
沈懷琢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還真叫這人比上了?無論哪艘船,又都不是他的!
…
雨聲漸漸小了。
烏雲四散,風浪平息,午後的暖陽傾灑下來,籠罩在海麵上的霧氣也隨之淡了許多。
寶華船上的陣盤沒有重新做過調整,無人操控之時,依舊會向著西北方向前行。
從午後一直航行至夕陽時分,寶華船依舊沿著陣盤上的軌跡航行,全程沒再偏離半分。
徐真人散開神識,向四周看了又看,實在沒看出哪裡像是可能出現亂流,把他們卷走的樣子,“要不我們改變方向,往南邊尋一尋?”
“多此一舉。”沈懷琢不假思索地搖頭道。
見徒弟也看向自己,難得有耐心,與徐真人多解釋了兩句:
“那地方飄忽不定,上次他們遇到的地方,與這一回相差甚遠,你覺得是去尋找,沒準反倒越找越遠。”
“再等等吧。”
倒是這麼個理。
渡海還需數日,倒也不用急在這一時。
夕陽正好。
平靜的海麵上濺起水花,土豆鑽出水麵,它頭頂那對晶瑩玲瓏的小角,在夕陽的照映下,更顯得深邃了幾分。
整個腦袋鑽出水麵,便見它嘴裡還銜著一條大魚。
魚身細長,鱗光閃爍。
正是先前他們在海上吃過幾回的鱗斑鰻。
“可惜小徐道友不在。”金邈惋惜地舔了下嘴角。
許久未吃,他還真有些饞小徐道友那一手烤魚了。
將魚拋上甲板,昂首挺胸的土豆,聞言將腦袋耷拉了下去,連帶揚起的尾巴尖也垂向了地麵。
好一副令人憐惜的模樣。
“我雖掌握不好烤魚的火候,卻會做些彆的,諸位不妨嘗嘗我的手藝?”徐擒虎說著變出一張桌案,一把小刀。
手起刀落,還在跳動的鱗斑鰻,就已變成一片片薄如蟬翼的魚片。
衣袖一揮,桌案上又多出幾碟調料。
“若覺寡淡,可以蘸之食用。”
靈力將一碟碟魚片與蘸料送到各人麵前。
與徐蛟淇做的烤魚不同,徐擒虎切出的魚片隻保留一條魚身上最鮮嫩肥厚的部分,入口便是細滑鮮美,滿嘴醇香。
那略微帶點鹹味的蘸料,既沒有搶走本味,反倒更好地激發出了魚肉的鮮。
趁眾人品嘗魚片的功夫,徐擒虎又取了幾塊剃好刺的魚肉下來,隻見他將刀揮出殘影,片刻後將這些魚肉浸泡在用魚骨熬出的湯裡,觸及到湯汁,魚肉便向花朵一樣“盛開”開來。
“好刀工。”鬱嵐清忍不住讚歎了句。
同為金靈根修士,她看出來,徐擒虎所做之事並非純粹為了烹調食物,更不是在賣弄刀工。
他將金靈力附著在刀刃上,控製得細乎其微,每一刀看似是在切魚,實則更是錘煉對靈力的掌控之力。
沈懷琢夾了一片魚,送入口中。
撇頭看見徐真人嘚瑟的模樣,忍不住傳音說:“你壓著門下弟子不提升修為,莫不是讓他們將時間都耗費在了這些事情上麵?”
“可不是?”徐真人並未聽出沈懷琢的陰陽怪氣,咧嘴笑著便說:“我有一位弟子,對岐黃之術略感興趣,還去自學了一手正骨推拿之術。按起來,那叫一舒坦!”
耳邊沒再響起沈懷琢的聲音。
徐道友還以為,這人是羨慕得說不出話了。
轉頭一看,卻見沈懷琢鄙夷地盯著自己,“嘁”了一聲。
“你這人還真不咋的,竟想著讓徒弟們勞碌,伺候你享福。”
徐真人被噎了一下,頗有些不服氣道:“那你呢?”
“我自然是把世間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徒兒麵前。”
有被嘲諷到。徐真人頓時覺得手裡的魚片不香了。
視線落到不遠處鬱嵐清身上,注意到沈懷琢這唯一的弟子,近日修為又有精進,他沉默了一瞬,突然問道:
“你就不怕,你這徒弟日後與我們一樣,修煉到那般境界卻被天道阻攔?”
“不怕。”
沈懷琢的語氣,異常堅定,像是在做著某種承諾。
“人若阻攔,我便殺人。”
“天若阻攔,我便劈天。”
“仙神若阻,斬殺仙神,又有何妨?”
“嗬嗬……”徐真人乾巴巴地笑了一聲。
看向沈懷琢的眼神,就像在說,我就你還能怎麼往下吹?
可隻有沈懷琢知道,他說的並非大話。
他不會讓世間任何,阻攔徒兒成長的腳步。
他的徒弟,終有一日,在九天上大放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