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淵劍尊的怨恨,對於鬱嵐清來說不痛不癢。
此時她正在與師尊稟告,自己這次閉關修煉的心得與感悟。
說到煉化鴻蒙元氣時的感受,她有些費解,“有一瞬間,弟子真的感受到了一股浩瀚磅礴的鴻蒙元氣就飄蕩在不遠的地方,可再仔細追尋,卻發現那股氣息捉摸不定,越想找尋,越尋不到蹤跡。”
鬱嵐清其實有些懷疑,最初那種感覺會不會是錯覺?
但她修煉之時,心神清明,從不曾有感受混沌的時候。
她並不覺得,那隻是一時間的錯覺……
“你的感覺沒錯。”沈懷琢先是肯定了徒弟的猜測。
修行之人,理應有這種自信。
迷茫之時,除了質疑自身,更應當勇於對外界發出疑問。
“為師也覺得,這些鴻蒙元氣甚是蹊蹺。”
既然提到鴻蒙元氣,沈懷琢索性將自己了解的告訴徒弟:“所謂鴻蒙元氣,就是萬界始源之氣,此界出現鴻蒙元氣,便說明這裡是天地初開,萬界初化時最原始的幾座界域之一,傳承之悠久遠不止我們如今看到的千年、萬年。既是如此,此界蘊含的鴻蒙元氣定然不少,徒兒你感受到的,應當就是此界藏匿起來的那部分鴻蒙元氣。”
鬱嵐清聽得認真,卻越聽越是疑惑。
“這些也是師祖留下的手劄中記載的?”師祖他老人家,難道連萬界初化,那麼亙古久遠的事情都知曉?
“嗯……那倒不是,你師祖還沒這麼多見識。”沈懷琢總算說了句實誠話。
“這都是為師自己從一些古籍中看來的。”
這還真是句大實話,沈懷琢從未見識過“鴻蒙元氣”,隻聽說過其名號。
九天之上關於鴻蒙元氣的記載不多,在尚未以身阻擋魔焰,投身火海的那些年,他幾乎將那些記載都看了個遍。
至於原因……
他那從未見過,在他出生之前就神魂隕滅的爹娘,就是兩位擁有鴻蒙元氣的神尊。據說他們所掌握的鴻蒙本源之力,比神力更為強大。
而他能夠在尚未出世時保住一條性命,不隨母親一同隕落,就是因為一道鴻蒙元氣化成娘胎,代替亡故的母親,將他護了下來。
隻可惜那道鴻蒙元氣並未被他繼承,他甚至對此從未有過印象。
還是龍族那位老龍神對著他感慨,他才知曉的。
鬱嵐清對師尊的說辭不疑有他,不過還是疑惑,“那為何那些鴻蒙元氣會藏匿起來?”
“問得好。”沈懷琢沉吟片刻,有些尷尬地回答:“為師也不知曉。”
“不過事出總會有因,為師懷疑,應當就與魔焰和上古傳承斷代有關。”
沈懷琢說著便提起了,先前鬱嵐清他們在海上遇到的那處奇異地方,“徒兒,你仔細回想一下,當初那地可有鴻蒙元氣存在?”
鬱嵐清那時還未擁有鴻蒙元氣,自然沒什麼感受。
如今反過頭,回憶了一下當初置身霧氣時的感受,眉宇間忽然浮現一抹深思:“那時,我們被彈出霧氣時的感覺,好像和漠川山結界尚未補全,靠近時便被排斥的感覺有些相似……”
難道說,她先前感受到的那股浩瀚如海的鴻蒙元氣,就藏在那些受白霧環繞的仙山當中?
“是與不是,為師去探探便知。”沈懷琢猜測,此界飛升受阻的原因,就要從那裡入手。
若非靈犀宗薑老祖和滄瀾宗霜蕪老祖這兩樁事,他已經想要去找找這奇異的地方了。
“師尊,您的身體……”
比起弄清楚這些事情,鬱嵐清更關心的卻是師尊的身體,什麼鴻蒙元氣,什麼奇異之地的真相,都比不上師尊的身體重要。
不過眼前,師尊神采奕奕,近來似乎也很少看到師尊打瞌睡。
莫非是被煉化的那一小部分鴻蒙元氣,還是起到了一些作用?
鬱嵐清眼含期待地看向師尊。
沈懷琢認真點了下頭:“當然有用,多虧了徒兒尋來的靈果。”
哪怕他隻煉化了一顆果子,一半當中的一兩成,亦有幾分獲益。
這益處,不在修為與修行資質,而在於溫養了這具身體。
當然也就僅有這點益處了,這副身體煉化再多,也就僅僅如此,不過這卻是他不會與徒弟說的。
“師尊,您要是想找那些鴻蒙元氣,帶上弟子一起吧?”鬱嵐清躍躍欲試。
既然鴻蒙元氣對師尊有用,她想找到更多的鴻蒙元氣,來滋養師尊的身體。
至少,先將這次缺少的“大半顆”果子補上。
“也好,等到這裡的事情結束,咱們帶上那龍崽子,再上海上轉悠轉悠。”
沈懷琢回憶了一下回來時經過的海域,“倒也不一定還按照當時的路線找,咱們可以反其道而行之,自北邊海域出發,繞上一大圈,順便將沒去過的北洲與西洲也遊曆一遍。”
與師尊一同遊曆。
鬱嵐清不禁回想起先前與師尊同乘萬裡飛雲,南下去海邊時那一路的場景。
眼睛越聽越亮,眼底儘是期待之色。
…
從西洲到東洲,中間需要經過兩段海路,還要跨過一整座北洲。
自然不是幾日就能趕到的。
西洲的高僧還未趕到,漠川山外,鬨了好幾日的“相看事宜”,卻已經以金釗宗主決定放棄而落下尾聲。
不是金釗宗主想要放棄,而是不得不放棄。
說來也是一言難儘。
第一日相看失敗三次以後,第二日、第三日,金釗宗主又陸續為弟弟安排了數次相看。
差不多一連進行了十幾日,漠川山這邊,幾乎所有適齡、合適,且有意願的女修,都被撮合了個遍。
整整三十多人,沒一個成功的。
當然,也不都是金邈沒看上對方,或對方沒看上金邈。
過程裡,也有幾位還能勉強嘗試著相處下去的。
譬如第三日見的一位靈寶宗女修,姓佟,金丹中期,與胡長老的弟子蘇羽交好,亦是靈寶宗一位內門長老的親傳弟子。
那位佟道友講話爽快,頗通玩樂之道,金邈雖未生出什麼曖昧的情愫,卻覺得頗聊得來,兩人頭一日就順著靈寶宗金島上的玩樂,聊了一個多時辰。
到了第四日,金邈順理成章地沒再相看新的人選,而是邀請佟道友來靈舟上共進早膳。
結果這一邀請不要緊……
佟道友看上了他的師侄。
沒錯,就是他兄長那位親傳大弟子,一見鐘情!
用佟道友的原話說,金邈就是一道清粥小菜,食之乏味,棄之可惜,而金邈的師侄褚遠丹,卻是勾人的玉盤珍饈,矜貴卻誘人,讓她一見傾心,難舍難忘。
金邈盯著自家師侄那張平淡無趣的臉,怎麼也沒看出誘人在哪。
要論“乏味”,師侄不是比他乏味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