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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府,書房
皎潔的月華透過門窗灑落進來,現場一片寂靜,捕快們依舊在忙碌著。
辰禦天與雪天寒微微皺眉。
賈政此言,實在有些奇怪。
不僅如此,他的行為,也頗有一點反常。
平日裡連自家夫人都難得一見的虎畫,突然拿出來讓其觀看,還說出了一番類似遺言一般的話,這實在很難不讓人產生懷疑。
莫非這其中,隱藏了什麼秘密?
辰禦天想了想,問賈氏:“夫人,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不久,就在半個月以前。大概就是前r縣令死於非命的後一晚。”
辰禦天吃驚,後一晚,時間如此之巧,究竟是真的巧合,還是其中有著自己不知道的原因?
他的目光,逐漸看向牆上的空畫。
空畫為假,這一點,他早已知曉。可問題是,留在凶案現場的空畫都是假的,那麼真畫去了哪裡?
當然是落入了凶犯之手!
可是,凶犯拿這些虎畫做什麼?
這些畫都並非出自名家之手,也不知朝代,即便是拿去換錢,應該也不會有多少銀兩。
而且一旦被發現空畫為假,官府勢必會以此為追查線索,如果事後此畫出現在黑市,勢必會引起官府注意,從而暴露身份。
這樣的做法,殊為不智!
那麼凶犯拿走虎畫的目的究竟何在呢?
難道隻是單純的為了營造虎畫成真殺人的現場不成?
這不太可能!
凶犯苦心孤詣布局,不可能隻是這樣的目的。
這其中,一定還有自己不了解的秘密存在。
這個秘密,或許就是解開這整件連環殺人案的鑰匙……
……
“夫人,你家相公可是從今日一大早,就已經在這書房裡,從未踏出過半步了?”
辰禦天收回思緒,問賈氏。
賈氏想了想,道:“大人明鑒。確實如此。”
“你中途可曾有見過他?”
“不曾。”賈氏搖頭,“相公今日一大早便有吩咐,不許任何人去打擾他。就連一日三餐,都隻是命下人放在門外,他自行取用。”
“那麼,送餐的下人何在?”
賈氏出門,將兩個丫鬟打扮的少女喚進來。她們,便是今日負責給賈政送餐的下人。
辰禦天問她們送餐之時可曾見過死者賈政,兩個丫鬟都說不曾。她們送餐之時都隻是把餐盒放在門外,然後便聽到了賈政叫她們退下的聲音。
“如此說來,你們都不曾見過死者?”
“是的。不過那時老爺還命我等二人退下,想來應該是活著的。”一個丫鬟答道。
“原來如此,本縣明白了。”辰禦天點了點頭。
“賈氏,方才公孫先生所言,你家相公的死亡時間在申時至亥時。然而本縣卻要告訴你,其實你家相公,在今日一大早,便開始了死亡。”
“什麼?!”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
“辰兄,你在說笑吧!方才那兩個丫鬟已說過,她們送餐之時,還曾聽到死者的聲音。那個時候,死者應該該沒有死才對。”霍元極第一時間開口道。
“不錯,而且剛才仵作也說過,死者的死亡時間是申時到亥時,你怎能說他是從早上便開始死亡了呢?”玄曦道。
公孫沒有說話,隻是看著辰禦天,微微皺了皺眉。
辰禦天也看著他,問道:“公孫先生可是有話說?”
“學生隻是不明白,大人所謂的‘開始死亡’,是什麼意思?”公孫道。
辰禦天笑道:“公孫先生可謂是一語中的。本縣這就從頭講起吧。首先先說兩個丫鬟的證詞,她們當時隻聽到了死者的聲音,對吧?”
眾人點頭。
“可聲音並不能代表什麼,對吧?”
眾人皆是一怔。
“確實,聲音的確代表不了什麼。畢竟隻要有人能夠模仿彆人的聲音,他便可以成為某人了。”雪天寒點了點頭。
“可是,這又能說明什麼呢?”玄曦問。
“可以說明很多東西。比如當時在書房裡說話的並非死者本人,而是凶犯。”公孫開口,一語驚人!
“什麼?先生的意思是……那個凶犯,一直都在我家相公的書房?”
賈氏和那兩個丫鬟有些吃驚。
“確實。他恐怕是從早上開始便潛入此處,直到死者徹底死亡才離開。記得吧,王二看到的那個影子?”
辰禦天目光凝重的看著眾人,微微一笑。
“如果那就是凶犯的話,我們的假設,便可以成立了。”
“可是,這和你說的死者從早上開始死亡並沒有太大的關係啊?”玄曦奇怪。
“不,有關係。”辰禦天道,“如果假設凶犯從早上便潛入書房,那麼很多事情,便有了解釋。比如死者的死亡時間。”
眾人點頭,確實,發現屍體的時候是子時,可是公孫剛才勘驗過後,卻說死者死亡於申時到亥時這段時間。
還有死者的死因。據公孫所言,死者並非被咬死,而是被勒死。
“難道……你已經看破凶犯殺人所用的手法?”
雪天寒看了一眼辰禦天,一如既往的淡淡道。
辰禦天點了點頭,笑道:“這個手法確實是很巧妙,但是,也非常簡單。”
眾人疑惑,麵麵相覷。
“我想,凶犯應該是從早上就潛入了這件書房,用蒙汗藥等藥物迷昏了死者,又用死者聲音吩咐下人不要去打擾他。”
“隨即,他便在這裡,布下了一個讓死者死亡的局。”
“布局?!”公孫疑惑。
便在這時,王毅從外麵走了進來。從剛才帶賈氏進來以後,他就不見了蹤影,直到此刻才又出現在眾人麵前。
“大人,都準備好了。”王毅一進門,便是對辰禦天道。
辰禦天點了點頭,帶著眾人來到了書房旁邊的一個房間門口。
推開門,眾人在看清房間裡情形之後,皆是大吃一驚!
房裡的擺設與書房基本一樣,在書桌後麵,懸掛著一團棉被,棉被被繩子綁著,繩子的另一段,則綁在房梁上。
棉被下麵是一張椅子,椅子下麵有一塊冰塊。
冰塊的周邊圍著數支嬰兒臂粗細的蠟燭,蠟燭熊熊燃燒,冰塊在這種灼燒之下,迅速融化著。
而椅子在冰塊的襯墊之下,高度拔高了不少,剛好和懸掛在房梁上的棉被接觸。從一旁看去,就如同這棉被是放在椅子上一樣。
“這,這是……”眾人看著這番布置,麵麵相覷,疑惑不已。
辰禦天最後從門外緩緩走進,他告訴眾人,這便是凶犯在現場布下的局。
“我們現在可以將棉被當做死者,凶犯在迷昏死者、喝退下人之後,便拿出了事先準備好的繩子、冰塊等,做了和現在看到的相同的布置。他隻要讓死者坐在那張椅子上,再把繩子套在死者的脖子上,準備就算是完成了。”
“接下來,隻要等到冰塊融化······”
他話未說完,便見那被蠟燭圍繞的冰塊,卡擦一聲,徹底融化!
隻見在冰塊融化的那一刻,其上麵的椅子,瞬間掉落,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
隨即,房梁上的繩子猛然一緊,棉被瞬間被其懸掛起來,在眾人眼前晃蕩。
所有人都是吃了一驚!
“如此一來,死者,便自然而然的,被勒斃而亡!最好的證據,就是留在書桌下麵的那一灘未乾的水漬和房梁上的勒痕。還有,留在水漬附近的幾滴蠟油。”辰禦天緩緩道。
眾人皆恍然大悟。
原來方才讓他們看下麵,便是這個意思。
雪天寒和公孫卻是微微皺了皺眉。
那三樣證物他們方才都是見過的,因此對於辰禦天推測的手法,他們沒有任何異議。
不過,凶犯的手法雖然巧妙,但仔細斟酌,就會發現其中有一點,實在說不通。
這個手法,隻要使用,無論凶犯在不在現場,都能在預定的時間,致死者於死地!
如果說,凶犯早上安排好一切以後離開,直到死者徹底死亡之後再返回,並布置現場的話,豈不是可以大大減小自己的暴露程度?
甚至還可以為自己製造一個完美的不在現場的證明,以減少官府的懷疑!
如此兩全其美的辦法,以凶犯以往作案所表現出來的智慧,不可能想不到。
但是,他卻並沒有這麼做。
反而在自己製造的殺人現場內,待了整整一天!
這一點,二人百思不得其解。
其實,不止他們,這一點,就是辰禦天,也想不通!
他做了很多的猜想,但,卻沒有一個能夠說得通。
這一點,或許,隻有一人能夠解答。
這個人,便是凶犯本人!
可是,凶犯到底是誰?是男是女?這些,至今還一無所知。
辰禦天頓時感覺到一團迷霧籠罩在了自己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