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莫鑰自然也看清了少年的容貌氣質。頓時眼底現出一抹厭惡。這個熊孩子的身上,她看到了風魅玦、塵離季、還有那個黑衣男子身上一樣得天獨厚的貴氣不凡和陰暗深沉。
“餘婓、餘紋,上車!”單莫鑰眼底的嫌惡之色毫不掩飾,“啪”的一下子放下簾幕,冷聲開口。
“是,小姐!”餘婓、餘紋剛才被驚的夠嗆。沒想到自己二人居然也擋不住這個少年一招,如何能保護小姐?心中頹然,慘白著小臉立即上了車。
“趕車!”單莫鑰伸手一甩。剛才破損的書扔出車外,“啪”的一下子落地,帶著一陣寒風掀起書頁刷刷聲響。
車夫哪裡敢有半絲停住,立即揮起鞭子。
“站住!”少年頓時飛身,衣袖揮動,一股大力瞬間席卷馬車。他淺碧色的身影飄身落在了馬車前,低沉的聲音開口。
馬兒再次“嘶鳴”一聲,前蹄揚起,受不了大力的後退了數步,全身抖著寒毛看著少年。
“你不解題了麼?”少年一雙鳳目清亮異常,目光灼灼的看著緊閉的車簾。從來還沒有一個人用嫌惡的神色看過他。儘管剛才隻是一瞬間,他的確看清楚了,裡麵的女子是嫌惡的神色。不但不惱,反而嘴角微微帶了一絲笑意開口。
“不解了!”單莫鑰冷淡的聲音開口。
“你不是要打東西麼?要知道老鐵匠鋪享譽五國。打出的東西一定是最好的。”少年道。
他撿起那絹布,展開。突然愣住了。她真的是慕容若雨?
不僅能接住他剛才用絹布暗自施展出自詡為傲的冰心訣,而且還能夠返回來將他的衣袖打出兩個窟窿,如今輕而易舉的解了他的家族流傳百年都未曾有人解出的謎題。如今攜帶這樣的圖紙而來……
還有這一身清冷華貴的氣息。無論從哪一方麵看來,如此女子怎麼可能會是京城最出名的傻子?而且還被塵離季未嫁就先休。如何能讓他不震驚?
小臉一白之後又是一紅,感受到單莫鑰散出的冰寒氣息,立即神色一改,歉意的開口:“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隻是太過震驚,有些口不擇言,你彆生氣!”
老頭見少年道歉,頓時驚的睜大眼睛。主子何時給彆人道過歉?即便是錯了也是對的。
單莫鑰倒也沒想到少年會如此快而誠懇的道歉。清寒森涼的麵色微微的暖了一分,好在並不是無可救藥的熊孩子。淡淡開口:“道歉就不必了,你說的本來就是事實。”
“我……”少年剛要說話。
“一個月之後,希望你們做出來的東西能讓我滿意!”單莫鑰打斷少年的話,淡淡的聲音帶著一絲入骨的清寒繼續傳了出去:“有一有二沒有三,如今你們讓路吧。我們走!”
擋在馬車前的少年和老頭隻感覺一瞬間寒入骨,身子頓時一震。
“是,小姐!”車夫立即揮動了鞭子。馬兒似乎還有些懼意的看著擋在麵前的二人。但耐不住車夫鞭子揮舞,躊躇的向前邁步。
“主子?”老頭輕聲提醒。
少年鳳目緊緊看著向前趕來的馬車,微微抿唇,猶豫了一瞬,側身讓開了路。
老頭頓時鬆了一口氣,也讓開了路。就憑剛才車中人和主子禮尚往來那一手,便知道這女子深不可測。如若真不讓開路,她也會迫使他們讓開。
馬兒見無人阻攔,腳程頓時加快,穩穩的越過了二人,轉眼間就出了老鐵匠鋪這條小街,消失了視線。
少年一眨不眨的看著馬車消失視線。精致的眉眼間現出一抹不符合其年齡的灼熱和深邃。
須臾,少年轉回頭,看著老頭,聲音帶著一絲莫名的興奮:“她可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老鐵眼底依然殘留著一抹震驚之色,震驚的眸底是不敢置信。雖然隻是恍惚的簾幕拉開看了女子一麵,但車內的女子的容顏還是被他看了個清清楚楚。
那容顏,老頭抓著紙張的手微微輕顫了一下,身子也跟著輕輕顫動。
“怎麼?可有問題?”少年看著老鐵神色有異,開口詢問。
“她既然能解得出謎題,應該就是我們要找的人!”老鐵收了眼底的神色,看了一眼手中的娟帕上解出來的謎題,立即躬身道。
“好!”少年麵色瞬間現出一抹清然之色,眉眼興致濃鬱,溫潤聲音道:“立即飛鴿傳書給父皇,就說人已經找到了,我參加完塵封國那老太婆的壽宴,這次回去一並帶回去!”
“主子,是否要再考慮考慮,畢竟她是……”老鐵猶豫的開口。
“她如何?”少年挑眉,看著老頭。
“回主子,老頭子看剛才那女子神情,聽其話語,以及手中的答案,即可知這侯府的慕容大小姐根本就不若傳言那般,不可信。如若強行帶回去隻怕是不易。”老頭立即道。
“自然是不同於傳言。否則如何能是我們等了百年之久的人!”少年立即道。
“可是……”老頭似乎想說什麼,又不知道如何說。
“你何時變得如此磨嘰了?難道是這十幾年舒服的日子過慣了?”少年頓時蹙眉,隨即一揮衣袖,威儀儘顯,不容反駁的斷然道:“不用考慮,就是她了。不是也是!”
天生尊貴,說一不二的威儀,不是任何人想模仿就模仿的來的。
“是!老頭子遵命!”老頭立即躬身。隻是抓著圖紙和絹布的手緊了緊。
“你即刻抓緊回去做工,務必做到最好。”少年輕輕一揮手,伸手扯過老頭手中的絹布,放進懷裡,眉眼灼灼的再次看向馬車離開的方向。
“是!”老頭看清少年眼中的灼熱,頓時心底一緊,躬身應是。
“沒想到我此次前來塵封,倒是收獲不小。”少年幽黑的小臉,精致五官散開,笑顏瀲灩,瞬間如一株風飄雪月的白菊。
老頭不語,看著少年明豔的笑容,心頭突突跳動。
“還有多久儀仗隊到?”少年轉頭詢問。
“回主子!大概還有半月左右。”老鐵立即恭敬回道。
“嗯!我要在盛宴之後立即帶她回去!”少年道。
“主子,聽說塵離季如今一反常態,答應了她兩個天價條件,外加十萬兩黃金,而且還為了她將玉琴公主送的婢女給送回了離南國。還有,聽聞風魅玦要入贅慕容侯府為大小姐的夫婿。她如今可謂是風頭鼎盛。如果我們悄悄帶她離開怕是很難。”老頭蹙眉道。
“那更應該要帶走了!”少年眸光立即一冷,聲音暗沉:“塵離季那家夥是有眼不識金鑲玉,錯把明珠當魚目,喜歡玉琴那個玉瓷花瓶,如今卻又想反悔,豈能容得他?我如今既已找到了她,自然她就是我的。”
老頭頓時一驚。看著少年,似乎被他那句我的給驚住了。
“你立即去部署,無論付出任何代價,盛宴之後,我一定要將她帶走。”少年不理會老頭眼中的驚色,眉眼間神色光華粲然,帶著勢在必得。
“主子要不要等聖上來信後再做定論?也許聖上還有彆的指示也不一定……”老頭輕聲試探著開口。
“不用!塵封一行父主要我全權決斷。況且找到她,父主也許比我還急於將她帶回去。”少年立即打斷老鐵老頭的話道。
“可是,如果……”
“沒有什麼可是如果!”少年眉眼瞬間冷凝,轉眸淩厲的看著老鐵,眸光含怒,厲聲質問:“你認為本太子沒有權利帶回去一個人?”
“是!太子殿下恕罪!老頭子一切謹遵太子殿下吩咐!”老頭立即跪倒了地上請罪道。
“那就廢話不要再有,就這麼定了!”少年一搖手,冷冷看了老頭一眼:“彆以為你逍遙了十幾年,就忘了你的主子是誰。要是我發現你有任何不妥之處,仔細你的腦袋。”
“老頭子不敢!”老頭立即伏首。
少年冷哼了一聲:“最好不敢!”
老頭不敢再言語。
“罷了,你快去吧!一定要將那個東西做的仔細,我這就去尋風承暗隱,給父主休書一封。”少年一擺手。走進了小院。
“是!”老頭站起身,向著單莫鑰馬車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老眼眼底有什麼神色湧動。須臾,也立即緊隨少年其後進了小院。
老鐵匠鋪門前再次靜了下來。
……
位於老鐵匠鋪身後百米之外一條背街,靜靜的停著一輛馬車。
馬車不算華麗,停在那裡許久也不會有人注意。
車前一個小童模樣的小男孩拿著鞭子在無聊的把玩。鞭繩子繞了一圈又一圈。終於忍不住的開口:“主子,我們到底要在這停到什麼時候?一會兒等我們再去闕雲閣,人家慕容大小姐都該離開了。”
小童正是小琉璃。他不明白主子既然說來老鐵匠鋪,他還以為是真的要打東西,或者是來見慕容大小姐。可是不成想,人是來了,東西卻沒打,而人家大小姐人都走了也沒跟出去,一直在這等了足足有一個多時辰了,一句話也不說。
他真是不明白主子要做什麼。從昨天在樓上見了慕容大小姐之後,主子就一直很反常。人家不是常說事出反常必有妖麼!要不是熟悉自己主子,他還以為他中邪了呢!
玄衾雖然沒有去,但是一切儘在他掌控中。他動用了神識,故而去與不去,那裡發生了什麼,他全都知曉。
許久,風魅玦眸底閃過濃鬱的不明色澤。聲音恢複清淡溫潤,朝無影道:“你去吧!晚些時候去侯府找我。從今以後我就住在慕容侯府了。”
顯然,風魅玦也動用了神識,隻不過在動用的時候發現有另一道神識掃過,雖然很弱,但是被他捕捉到了。沒想到玄衾也在這,這倒是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了。不過想想,這個慕容若雨渾身像謎,確實挺讓人好奇的,值得多關注,玄衾出現在這,一點也不奇怪。
“主子?”無影頓時開口,主子從今以後要住侯府?那穆陽小主若是知道的話,慕容大小姐……
“還不快去!”風魅玦黛眉微凝,眉眼間一抹寒色。
若不是不得已,他也無需以投胎的形式讓自己重生,雖然投胎到風族,但是他的心並未被這世界的一人一事紛擾,若說有,也就隻有一人,那個風族的死老頭子。如今便是這不知好歹的慕容若雨,那個黑心黑肺的女人讓他感興趣。
“是!”無影不敢再置寰風魅玦的話,足尖輕點,如一團雲霧,消失了身影。
車內風魅玦半躺著身子一動不動!許久,緩緩伸手挑開簾子,抬眼看了西方天空一眼,麵若冠玉的容顏隱了一抹暗沉,鳳眸眸底是一汪看不到底的深潭。
須臾,他“啪”的一下將簾幕落下。對著馬兒輕聲道:“走了,去闕雲閣!”
馬兒似乎能聽懂他的話,在他話音剛落,立即掉轉馬頭,拉著車轉出了背街,向著闕雲閣而去。
車內風魅玦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低潤的聲音帶著一抹透骨的清寒涼意飄出車外:“穆陽……”若不是他心存的一點善念,隻怕整個風族都不複存在,何況這個穆陽,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