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佩聲聲,翡翠清泠。人未到,脂粉先聞。
已經猜到了來人是誰,如今已經申時,她的那些姐妹們下學回來了。
關門打狗,既然開始了,就斷然沒有停下的道理。無論是大的還是小的,這個小院還有地方,足夠再來一次一鍋燴。
單莫鑰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眸光冷凝,寸寸如冰的看著門口。
“小…小姐,是二小姐她們回來了……”鈴兒聽到外麵急匆匆趕來的環佩叮叮聲,小臉頓時煞白,惶恐的看著單莫鑰。
單莫鑰轉眸斜睨了鈴兒一眼,看來這小丫頭這些年是真的被壓迫慣了,還沒見著人,便怕成了這副樣子。這也間接的說明了有些人作惡多端太甚。
單莫鑰眸底的冷意更深了一層,染上了一層冰封,看著鈴兒淡淡的道:“怕什麼,她們又不是洪水猛獸。要知道裡麵還躺著眾位夫人呢!”
單莫鑰這句話是意在提醒鈴兒,她連那些老的都打了,還怕小的不成?
接受到單莫鑰淡然鎮定的神色,鈴兒心底的怕意頓時去了幾分,但是想到二小姐、四小姐、五小姐等人的飛揚跋扈,小身子還是忍不住的輕顫。
單莫鑰不再看鈴兒,而是目光重新的看向門口。
馮遠琛將單莫鑰鎮定的神色看入眼底,與先前的柔弱判若兩人,如今的人站在那裡,有著泰山崩於前麵不改色的淡然,仿佛換了一個人一樣。
不但不疑有他,反而心底的愧疚又深了一層。想著這次未嫁就被季王先休了一定對她的打擊太大了,如今這便是大難不死,改了性子,將骨子裡的強韌流瀉出表麵了。
不過這樣的小姐,讓他看著欣慰,更覺得這樣的人兒才是真正的她,有夫人當年的風骨。隻是這些卻不是他知曉的真實麵貌,真正的慕容若雨已經成了可憐的一抹幽魂,如今魂歸何處都未知。然而真相注定是不會知了。
馮遠琛目光同樣看向門口,眸底閃過一抹淩厲,轉瞬即逝。
“娘,娘……”伴隨著幾聲急呼,當前一個大袖衣裙的女子當先的衝進了小院。是侯府的二小姐慕容嫣兒。
鈴兒看清當前跑進來的人,不由自主的向單莫鑰靠近了一分,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滿臉緊張。
單莫鑰神色不動,腳尖微微一動,腳下的一塊石子無聲的踢了出去。
“啊……”一聲尖叫,慕容嫣兒腳下一滑,仰麵朝天,連捂住腦袋都來不及,“砰”的一聲栽到了地上。
在單莫鑰抬腳的第一時間,馮遠琛已經發現,微微一怔,眸光閃過一絲訝異和疑惑,但也隻是一瞬間,便若無其事的看向倒在地上的慕容嫣兒。
但腦中依然想著單莫鑰剛才的踢出石子的腳法。快、狠、準,而且能踢出幾十米遠而無聲,那種角度,那種腳尖用力斜勾再踢出的腳法他前所未見。不是一般人能為。
難道是小姐的封印自動解除了?
馮遠琛想到此,搖了搖頭。夫人早逝,臨終將一身的玄力封印在小姐體內,還一並封了小姐經脈內息。沒有六大護法相助,小姐封印是不可能解除。可是為何她能使出那般的手法發力而無形?
想了半天也難以解釋,馮遠琛壓下心中的訝異。
那邊慕容嫣兒已經躺在地上大罵了起來:“該死的,是誰敢對本小姐使絆子?給滾出來!”
使絆子?單莫鑰嘲諷的扯了扯嘴角。還能開口罵人,看來摔的太輕了。
正想著是不是將腳下的石子再踢出去一顆封住她的嘴,便見隨著兩聲嬌呼,小院門口一粉一綠兩道身影一閃,又有兩人急匆匆的跑進了院子。
一身粉袖衣衫,麵目嬌美的是四小姐慕容玉兒;一身綠衣薄紗,滿頭朱釵翠玉的是五小姐慕容豔兒。
單莫鑰看著二人,如水的眸子流轉,閃過一絲冰冷之色,腳尖再次斜勾,將腳下的另兩顆石子向著來人踢了出去。
石子無聲無息的砸到二人的腳裸,緊接著不出所料。
兩聲“啊”的尖叫聲響起,“砰”的兩聲重響,兩人腳下一痛,身子前傾,栽倒了地上。
“啊……”伴隨著又一聲慘烈的尖叫,慕容嫣兒成功的做了那兩人的肉墊。將破口大罵的話壓了回去。
慕容嫣兒一口氣沒憋上來,竟直接被砸暈了過去。
慕容玉兒和慕容豔兒雖然身子沒摔疼,但是雙雙眼淚橫流。腳裸上的疼勝過了千萬倍。
馮遠琛這次更是驚異的看著單莫鑰,沒想到踢石子的同一種腳法居然可以達到兩種效果。他毫不懷疑若是她想殺人的話,那麼眼前的三個女孩此刻已經見閻王去了。
他心底驚異更甚。
這些年他一直秉承著夫人的囑托,隻有危及小姐生命的時候才準出手相救,其他時候都要做到不聞不問。殊不知小姐如今哪裡學來這些?難道是風魅玦?
將馮遠琛的驚異看在眼底。單莫鑰本來就沒打算隱瞞的意思,便也不以為意。眸光冷淡的看著地上疊在一起的三個女孩。
看著慕容嫣兒如此昏死過去,嘴角抽了抽,也太廢了。又看了一眼慕容玉兒和慕容豔兒眼淚橫流,嘴角的不屑加深,也不過三個被寵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而已。
如此,倒是侮辱她出手了。
但是即便是老虎打貓又如何?有些賬是一輩子也算不完的。尤其是她身上所受的那些傷痕。
她今日都會找她們好好算賬,把她們欠慕容若雨的都連本帶利的討還回來。
“到底是哪個該死的敢絆本小姐,哎呦,好疼……”慕容玉兒經常跟隨慕容嫣兒在一起,也學了她的跋扈,抹了一把眼淚,哭著大罵了起來。
慕容豔兒從慕容玉兒身上滾下來,也抹了一把眼淚,伸手捂著流血的腳裸,目光觸及到不遠處拳頭大的石子,頓時臉色一變。
畢竟她的舅舅是大將軍,也學了幾下拳腳,此時立即反應過來,掃視了一圈,目光定在站在院中的單莫鑰身上,當看見單莫鑰渾身狼狽,滿臉是血的樣子先是一愣,隨即大罵了起來:“慕容若雨,你個賤丫頭,你竟然對我們踢石子……”
“慕容若雨,你找死,居然敢踢石子絆我們?你個賤丫頭……”慕容玉兒雖然疑惑不知道單莫鑰站那麼遠,她怎麼將石子踢到她腳裸上的,但是一聽慕容豔兒罵,她也看著慕容若雨罵了起來。
頓時兩個人一口一個賤丫頭,難聽的罵聲響徹在小院。
馮遠琛臉色頓時陰沉了幾分,看著二人,剛要開口,又有幾人急匆匆的跑進了小院,是侯府的六小姐、七小姐、八小姐、九小姐……除了病死的三小姐,侯府的小姐們都到齊了。
單莫鑰看也不看進來的一幫子大小不一的蘿卜頭,低頭看向腳下。腳下已經沒有石子可踢,她不由的蹙了蹙眉,抬頭看著大罵她的二人。
靜靜在兩張梨花帶雨的小臉上冷凝半響,直到那二人察覺到寒意,不由得看著她噤了聲。
單莫鑰才緩緩踱步向著二人走去。
單莫鑰一步一步走的很慢,短短的一段距離,她用了足足有一盞茶的時間才走到慕容嫣兒、慕容玉兒和慕容豔兒三人的身邊。
慕容玉兒和慕容豔兒早已經住了口,看著她一步一步走進,滿是凝固了鮮血的臉看不見她的表情,破敗不堪的衣衫尚且能蔽體,但此時她看不出半分狼狽,相反周身凝聚著淡淡的光華,讓人不敢逼視。
伴隨著單莫鑰每走近一步,慕容玉兒和慕容豔兒便覺得心底的寒意加深了一層。
“你們剛才罵我賤丫頭?”
單莫鑰走到近前一步遠的距離停住腳步,掃也不掃一眼地上昏死過去的慕容嫣兒,對著捂著腳裸看著她的慕容玉兒和慕容豔兒淡淡的開口。
聲音很淡,淡的聽不出半絲的情緒,但是那二人的心就跟被拋到了上空無法落地一般,慌亂的看著她。敏感的發現今日的慕容若雨較往日不同。
往日的慕容若雨柔弱,對她們恨不得避而遠之。每次她們罵她,她也隻是強忍聽著。不像今日這般,她隻是這樣一個淡淡的眼神看著她們,便讓她們從心底生出懼意,甚至有種落荒而逃的衝動。
但畢竟是從小到大欺負慣了,慕容豔兒又仗著自己有一個大將軍舅舅做後台,壓下心中的懼意,看著單莫鑰恨聲開口:“就是我們罵的又怎樣?慕容若雨,你敢說你不是一個賤丫頭?”
“哦?你告訴我,我怎麼是賤丫頭?”單莫鑰挑眉,看著慕容豔兒。
“你,你……”慕容豔兒被單莫鑰眼神一掃,不由自主的身子往後縮了一步,但是想起剛才不久前聽到震驚消息,想起那個紫衣灩華的男人,膽子頓時大了起來,陰狠的大罵道:“就是你不要臉,簡直是不知禮義廉恥,下賤,你居然月兌了衣服勾弓季王殿下。還提出無理的要求,要殿下給你賠償……”
“哦?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當真如此!怎麼,你是羨慕嫉妒恨?嗬,其實無需這樣,你也可以月兌了衣服勾弓他,看看他會不會給你十萬兩黃金和答應你兩個條件。”單莫鑰緩緩蹲下身,湊近慕容豔兒,看著她的臉。
慕容豔兒的臉頓時一紅,又向後縮了一步身子,憤聲道:“慕容若雨你真不要臉!你…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這般不知廉恥,季王殿下都休了你了,你居然還做出這等下賤的事……我們侯府的臉都被你這個賤丫頭給丟光了……”
侯府還有臉麵麼?單莫鑰心裡冷冷一笑,偏著頭仔細的看慕容豔兒:“你是不是也很想做這樣的事,隻是礙於沒機會?”
“你…你不要臉……我才不會和你這樣不要臉的……你離我這麼近乾嘛,你滾開……”慕容豔兒本來哭的梨花帶雨慘白的小臉如今像是紅透了的蘋果,被說中了小女兒的心事。
單莫鑰看著她,心裡冷笑加深。轉頭看慕容玉兒:“你是不是也同她一樣的想法?”
慕容玉兒小臉忽羞忽白片刻,看著單莫鑰渾身是血的肮臟樣子,嫌惡的捂著嘴罵道:“你個賤丫頭離我遠點,臟死了……”
“臟?”慕容若雨挑眉,挪動了一下身子,向著慕容玉兒湊近了一分,聲音很輕:“我問你,你是不是也同她一樣的想法?”
慕容玉兒向後縮了兩下身子,想起剛才聽說大街小巷傳遍了的事兒,季王殿下居然答應給慕容若雨十萬兩黃金和兩個條件補償,明明是沒有任何希望的一個賤丫頭,如今居然又得季王的垂青。簡直是恬不知恥,忒不要臉。
想到這裡,頓時氣憤不甘的破口大罵道:“你個賤丫頭,你到底想乾什麼?你本來就不要臉,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勾弓季王殿下,還……還勾弓那風公子,怎麼,敢做不敢認啊?還怕人說?我不光要說,還要大聲罵你,簡直跟你那個娘一樣的下賤,怪不得是賤人養的…啊……”
慕容玉兒正罵的激動氣憤,“啪”的一聲脆響,打斷了她的話。
“賤丫頭,你竟然敢打我…啊……”慕容玉兒捂住臉,不敢置信的看著單莫鑰罵道。這些年她從來都是打罵彆人,還沒有人打罵過她。那個彆人多數是慕容若雨和她的丫鬟鈴兒。
單莫鑰挑眉,再次利落的揚手。
“啪啪啪……”的幾聲脆響,伴隨著慕容玉兒的驚呼聲,白嫩的小臉清楚的印出了五個手指印。
單莫鑰打的很有水平,隻照著一邊臉打,幾巴掌下去,轉眼間慕容玉兒的一邊小臉便腫成了包子。清秀俏麗的小臉頓時看不出模樣了。
打完了,單莫鑰徑自的抖抖手腕,撤回手,看著慕容玉兒:“我不敢打你麼?在哪裡寫著?”
“尼…尼…啊……額的牙……”慕容玉兒隻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一張口,吐出了兩顆牙齒,含著血絲滾到了地上。再次的含糊不清的尖叫了起來。
“你的牙似乎很喜歡我小院的土呢!”單莫鑰看著那滾落在土上還包裹了一層泥土的牙,漫不經心道。
“尼……”慕容玉兒伸手抓起地上的牙,聽到單莫鑰的話,眼前一黑,生生的氣昏了過去。
就這點氣量,哼!還真是不禁打。單莫鑰不屑的冷哼一聲,不再理會昏過去的慕容玉兒,轉眸看著一旁嚇呆了的慕容豔兒。
“你…慕容若雨,你好大的膽子,你居然敢打人,你…你反了不成?”慕容豔兒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她,慕容若雨居然打了慕容玉兒。
反了?嗬…單莫鑰莫名的覺得好笑。
“反了又怎樣?”單莫鑰挑眉,緩緩揚起手。
“你居然…你個賤丫頭,你敢打我……我舅舅是不會放過你的…啊……”慕容豔兒一見單莫鑰揚起手,頓時嚇的花容失色,拖著腳踝,身子拚命的向後退去。
“啪啪啪”三聲脆響,伴隨著慕容豔兒的尖叫聲落下,秀美花容的小臉頓時也印上了五個鮮豔的手印。
這次單莫鑰用上了指甲,倒沒有給她打掉牙,但是臉上被手印劃出了一般深淺的五道口子,鮮紅的血頓時流了下來。
“啊……”慕容豔兒捂著臉驚恐的尖叫了起來。
單莫鑰抖了抖手腕,緩緩的收回手,滿意的看著自己的手指甲。這麼長的指甲,本來還想著剪掉,如今想不到竟還有這樣的用處,倒是有點不想剪了。
“啊…我的臉……我要告訴我舅舅……你敢打我!我的臉……”慕容豔兒鬆開手,憤怒的指著她,看到自己滿手的鮮血,再次尖叫了起來。
淒厲的尖叫聲慘烈的響徹整個侯府。
單莫鑰淡淡的看著慕容豔兒,聽著那慘烈的尖叫,覺得這聲音真如那絢麗的陽光般明亮,如和煦的春風拂麵般舒服,如閣樓裡掛著的風鈴搖曳般悅耳。
“打的就是你!難道打你還需要挑日子麼!”單莫鑰清冷淡漠的看著她。
慕容豔兒叫了兩聲,聽得她這話氣的呼吸不暢,眼前一黑,也昏了過去。
單莫鑰懶懶的抬眼,目光淡然地看向那些從進來看到這場麵就嚇傻了的一乾小蘿莉們。
這些所謂的她的妹妹們。似乎也沒少欺負慕容若雨和鈴兒。
單莫鑰冷冷一笑,看著她們,輕聲道:“刺激嗎?好玩麼?”
聽到單莫鑰的話,看到她嘴角冷凝的笑,觸及到那冰封的眸子,那些小姐們都驚恐的看著她,齊齊猛搖著頭。
她們害怕的擠成一團,向後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