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田桃子咋咋呼呼跑過來,林望一臉意外。
“你不是應該在上麵,擋住那些鮮血教徒嗎?”
他好奇問道,同時打個手勢,讓田桃子跟上自己腳步,繼續朝地下室深處追去。
“上麵那些家夥啊,我們擋住了!”治安官姑娘一臉得意,啪啪拍著胸脯,“姑奶奶我可是精銳!精銳知道嗎!削那些家夥比削蘋果還簡單!”
“我跟你說我拿著甩棍,上去哢得一下,那個鮮血教徒嗷一聲就躺下了!”
“我就這樣一下那樣一下,哢哢的!”
她神采飛揚,手舞足蹈向林望描述之前的戰鬥,林望看著這個姑娘的講述,嘴角慢慢彎起笑容。
田桃子雖然說的簡單,但林望知道,之前的戰鬥一定不容易——
治安官姑娘的作戰服上,此時沾滿汙血,衣服上有幾處破損,衣服下麵,傷口還在流血。
她跑步時,胳膊甚至還在微微顫抖——這是持續戰鬥後脫力的表現。
甚至連她口袋裡的手雷都少了一個,可見之前的戰鬥有多慘烈。
見林望目光停留在自己口袋上,田桃子又說:“我隻用了一個手雷就削贏了他們!我厲害吧!”
說到一半,她嘴突然一扁,語氣也變得委委屈屈:“我連零食都扔出去了……”
林望原本還有點同情這姑娘,但聽到她這一句“零食”,林望還是忍不住樂了,他伸出手,揉了揉治安官姑娘的頭發。
“等辦完這個案子,我請你吃零食。”
“真的啊?”
“當然,不過,我們得先解決你的前同事。”
林望笑著說道,同時抬手指了一下前方不遠,地下室通道的儘頭:“那家夥離咱們不遠了,我剛看到他跑進去。”
“這裡麵這麼暗,你能看清?”田桃子好奇道,“我隻能看到模模糊糊一團。”
“我看的很清楚啊。”林望又仔細看了一下。
在他的視野裡,不僅能看清楚遠處地道的儘頭,甚至連牆皮的脫落,牆角的潮漬都清晰可見。
“你們北地人眼神就是好……”田桃子低聲咕噥了一句,又猛吸一口氣,鼓起胸脯,使勁喊了一聲,“郭耀!”
“死叛徒你聽好了!姑奶奶來削你了!”
林望:“……”
他們又往前跑了一段,林望雖然視線好,但要照顧田桃子的速度,所以跑得並不快。
保持著這個速度,在地下室裡跑了大概幾分鐘後,兩人意識到:跟丟了。
“切,沒想到那家夥跑這麼快。”田桃子有些鬱悶,咕噥了一句,“因為俗師體力比普通人好嗎……”
林望微微皺眉:“不,有點奇怪。”
田桃子不解:“什麼?”
“從剛才郭耀逃走時起,我就一直在心裡默算他的跑步速度,也刻意計算了咱們的速度。”
林望略微放慢了腳步,眯著眼:“他雖然跑得急,但以咱們的速度,不至於跟丟才對。”
“嗨,彆想那麼多,興許是那叛徒拐進這個通道後,突然加速了呢?”田桃子大大咧咧一揮手,“反正隻有這一條通道,通向水房,走走看唄。”
林望思索片刻,覺得田桃子說的有道理。
通道確實是單向的,而且整條地下通道裡看過去,也確實看不到前治安官的身影。
“停著想不如走著瞧,所以咱們繼續前進。”
林望朝田桃子點點頭,兩人跑向通道儘頭——那裡,淨水設備的轟鳴越來越清晰,還有微弱的白光傳出。
整段路上無事發生,在接近水房正門的時候,田桃子鬆了口氣,卻又有幾分不甘:
“我就說,那犢子是跑得快,跑咱們前麵去了吧!切,要是被姑奶奶抓住……”
林望點點頭,正要說話,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沙啞陰沉的低笑。
“嗬。”
林望神經瞬間繃緊,猛然轉身,手中鋼管甩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轉身的瞬間,他看到,身後離自己和田桃子,隻有三四米的地方,一團腥紅色的液體,正從地板裡析出,並逐漸凝成人形。
而就在這人形麵前,離地一米位置,一支腥紅血箭也已凝結成型,並鎖定了林望的方向!
糟了,這個距離,以血箭的速度……來不及擋!
用白火……能擋住嗎?
林望心中警鈴大作,正在飛快思索解決方案的時候,突然看到一個苗條高挑身影,張開雙手橫到自己麵前。
噗!
鮮血飛灑空中,姑娘應聲仰倒。
林望顧不上管前治安官,跑前兩步扶住田桃子。
郭耀則趁著這個機會,低笑一聲,從兩人身邊閃過,飛快跑進了水房。
“乾,姑奶奶縱橫治安局這麼久,削挺那麼多犯人,卻被個垃圾叛徒打傷了……真t丟人啊。”
田桃子原本小麥色的臉,此時變得蒼白,她痛苦地痙攣了一下,用力握住林望的手,張了張嘴,使儘力氣說出一句話:
“奶奶的,真想削他……”
……還能這麼精神,看來死不了。
林望嘴角一抖,懸著的心暫時放下了。
但他轉而看了一眼治安官姑娘的腰間,那處巨大的傷口。
那傷口被血箭刺了個對穿,看著觸目驚心,透過傷口甚至能看到內臟。
這傷口太大了,得想辦法幫她止血。
林望皺了皺眉。
他隱約記得,之前在巨樹空間得到的那一大堆知識裡,有某種應對傷口的辦法。
正在思索時,他突然看到,田桃子抬起手,哆嗦著指了指自己某個口袋。
“急……急救包在這裡。”
林望依言拉開她的口袋,從裡麵摸出一個小包。
看到小包的一瞬間,他愣了一下:“這是急救包?怎麼長這樣?”
他麵前是個黃麻紙小包,草繩紮口,上麵用紅黑墨水寫著古怪經文,乍一看還以為從廟裡請出顆舍利。
“這就是急救包……嘶好疼。”田桃子呻吟一聲,“打開。”
林望見狀,也顧不上好奇這急救包畫風不對,抬手解開繩子,看到包裹裡的東西,他腦子又懵了一下。
包裹裡,有一小撮灰和一張符。
“這……這咋用?”
“灰倒在傷口上,符撕……嘶……撕開。”
這古怪世界畫風一向不正常,而自己眼下也沒有更好的法子,所以林望不再糾結,把包裡的灰倒到姑娘傷口上。
然後,在一陣驚天動地、幾乎把林望震聾的慘叫聲中,他撕開了那張符。
奇特的事情發生了。
當林望撕開那張符的一瞬間,一陣輕微的低吟念誦聲憑空響起,聲音中隱隱還夾雜著一個女子輕微的歎息。
而隨著這兩種聲音出現,那張符在空中化成一片光塵,又落到香灰所在之處,下一秒,那些香灰蠕動起來。
香灰蠕行到傷口處,彼此凝結、交織、纏繞,像菌絲一樣相互牽引拉扯,像手術針線一般把傷口編織在一起,之後融化到血肉裡。
僅僅十幾秒的時間,田桃子的傷口就被縫到了一起,外表看過去,隻剩下一個縫紉後留下的醜陋疤痕。
但現在隻是傷口縫好了,並不代表治安官姑娘恢複了行動力。
她仍然臉色蒼白,神色痛苦長出一口氣:“哎……死不了,但也沒辦法削人啦。”
林望說:“你在這兒歇著,我去抓他。”
“你打不過他的……”田桃子下意識想要阻止林望,轉念一想,“啊……忘了,你是個北地人……”
“北地人討厭失敗,北地人永不後退……”她念了兩句北地人的諺語,低聲道,“我超喜歡北地人這種性子的。”
她哆嗦著摸出最後一枚手雷,塞林望手裡:“兄弟,你萬一打不過他,彆逞強,到時候用這個,就算是替我削他!”
下一秒,她看到,林望微笑但鄭重地接過手雷,隨意塞進口袋,又揉了揉她的頭發。
她看到,林望站起了身子,高大的身軀擋住水房方向傳來的微光,但又把他的身形勾勒出一圈光的輪廓。
她聽到,北地人在昏暗中,語氣沉穩又充滿自信地說道。
“我當然打得過他。”
下一秒,田桃子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