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我看你們,什麼都敢。”
“不賑災就算了,還強征百姓,修築這田壟。”
“城外百姓,流離失所,不少村莊被淹,你們無動於衷,也不做任何搶救措施。”
“任德秋呢?”
朱炫冷聲地質問。
聽了朱炫的話,石立安就明白,他們很多事情肯定被朱炫知道了,不由得渾身大震,心慌意亂,一會後才說道:“知縣大人在城內賑災?”
“賑災嗎?”
朱炫說道:“留下一百人,救援這裡的百姓,再傳令讓李牛他們,儘快完成任務趕回來,一起進城,我倒要看看,任德秋怎麼賑災。”
石立安連忙道:“我……我在前麵帶路。”
朱炫踹了他一腳,冷淡道:“我知道怎麼走,把聚集起來的人,全部解散了,否則我以造反處置,全部殺了。”
石立安挨了一腳,在地上一滾,滿身泥水,但他不敢有任何怨言,連忙道:“快走,你們全部離開,不要留下來。”
跟隨而來的那些惡奴,很快散了,但是他們一走,自然會把朱炫到來的消息帶回去。
對此,朱炫沒所謂。
任德秋隨便在城內準備,反正該殺的人,他還是會繼續殺,絕不手軟。
等了沒多久,李牛和王二回來了,他們也留下部分人在城外的村莊安撫百姓,便往順德的縣城走去。
儘管朱炫說了識路,但石立安還是在前麵帶路。
他畢恭畢敬,生怕朱炫不會放過自己,十分卑微。
走了一會,順德縣終於出現在眼前。
城牆附近沒有洪水,早就被他們千方百計地排泄出去了,畢竟城池被淹,任德秋和趙家的人都過得不舒服。
城外還有不少災民隊伍,排列在一個個粥棚之前,手裡端著一個碗準備領粥。
“下官任……”
知縣任德秋看到朱炫,大步走過來正要行禮。
“滾開!”
朱炫把他推到一邊,先往粥棚走過去。
拿起一根筷子,插在鍋中的粥裡麵,筷子沒有倒下,說明派的粥符合標準了。
但是也隻是今天符合,如果朱炫離開了,馬上會變成清澈見底的粥水,這是他們的基本操作,應付檢查的麵子工程。
“殿下,我們賑災,一直是很用心。”
任德秋厚著臉湊過來說道:“我們派給百姓的粥,也是按照最高的要求,要不是糧食不夠,我們還會派飯。”
“糧食不夠?”
朱炫這才打量了一下,那個任德秋。
隻見此人大腹便便,肚子裡肯定貪了不少油水。
再看他的皮膚,泛著油光,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人,很符合朱炫對貪官的刻板印象,道:“我一早就送糧來順德,你和我說缺糧?”
“是這樣的。”
任德秋解釋道:“我們保管不周全,殿下送來的糧,被洪水衝走了,現在這些糧食,還是趙家捐出來救濟百姓的。”
“是啊是啊!”
跟在任德秋身邊,還有一個衣著貴氣,穿金戴銀的年少公子。
他一看就不是任德秋的隨從。
“你又是誰?”
朱炫問道。
任德秋介紹道:“他就是趙老爺的長子,我們順德大善人趙宸趙公子。”
朱炫冷聲道:“我聽說你們趙家是當地最大的宗族,家裡隨便都有上千人,剛才還讓那個典史帶了數千人要圍攻我,趙家是不是要造反啊?”
“誤會,殿下都是誤會。”
石立安剛擦乾淨身上的泥水,聽到朱炫又提起自己,趕緊跑過來跪下解釋道:“我們是為了打山賊。”
朱炫說道:“剿匪打山賊,是我們大明衛所負責,而你們趙家聚集了數千人,是養私兵對吧?”
“沒……沒有!”
趙宸哪裡撐得起這一頂造反的帽子,被嚇得臉色發白。
不過他們趙家,又確實養了一大群這樣的人。
如果要追究到底,抄家都是情節較輕的了。
“那些是我們城內百姓自發聚集起來,一起去打山賊的人。”
任德秋賠笑地說道:“山賊可惡,搶奪我們的糧食,受災百姓苦不堪言,他們對山賊很痛恨。”
“是嗎?”
朱炫的目光,在城外掃視一遍,隻見那些百姓,並無多少熱情,即使在排隊領粥,也滿臉的陰沉,看不出絲毫欣喜,對任德秋等當地官員毫無感激,這樣不像災後領到救濟應該有的樣子,又質問道:“我聽說是你們貪汙了賑災糧食,讓百姓吃不飽飯,才會有人殺官搶糧造反,你這個知縣難道也不知道?”
任德秋渾身一顫,臉上的肥肉抖動了好一會,隨後高聲道:“殿下,汙蔑!一定有人傳播謠言,汙蔑我們,冤枉啊!”
“冤枉?”
朱炫輕哼道:“我看未必!我撥款下去修築河堤,用的還是鋼筋水泥,為何河堤還會缺堤?嚴冠!”
嚴冠當然知道自家殿下的意思,拿出一塊,從河堤邊上撿到的水泥塊,用力一捏,四分五裂。
“我在番禺修築的河堤,堅固得很,那些水泥塊,鐵錘都砸不破,反而在順德的用手就能捏碎,任德秋你怎麼給我解釋?”朱炫的目光,直逼對方。
任德秋現在也是懵逼的。
看樣子殿下還知道不少事情。
密密麻麻的汗珠,在他的臉上出現,額頭、鼻尖附近,全部是汗水。
他那肥胖的樣子,本就很不好看。
此時更難看了。
那個趙家的趙宸,注意到情況不對勁,轉身想跑路。
但是兩個錦衣衛,馬上把他拿下了。
“殿下!”
任德秋終於跪下來,顫聲道:“其實都是誤會,殿下你誤會我們了!”
他現在怕得身上的肥肉,繼續在抖動不停。
這次死定了,他們還可以怎麼辦?
從貪的那一刻開始,他就預料到了會有今天,但是一直掩飾,希望能延長今天的到來,最好是上麵永遠查不到。
可是朱炫的出現,以及這一場台風,撲滅了他們所有夢想。
連賑災的物資都敢貪,導致災情的嚴重性擴大,把這裡的所有醜惡暴露了,這是他們想不到的。
如果他們不那麼貪,或許可以瞞著很久,直到朱炫離開也不會暴露。
人心不足蛇吞象。
“誤會嗎?”
朱炫高聲說道:“城外的所有百姓,你們覺得我又沒有誤會任德秋,他是不是貪官?”
排隊領粥的百姓,此刻把目光投來。
任德秋差點被嚇暈過去,受災的百姓,肯定對自己恨之入骨,恨不得他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