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言川沒吭聲。
厲老爺子看出他眼裡不耐。
“你是個有分寸的人，這些年我不插手你的事，是覺得你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這一次，希望能做出正確選擇。”
厲言川哂笑了一下，起身雙手插兜，冷冷清清的站著。
“你所謂分寸，不過是維持表麵的和諧，很可惜，我不需要。”
厲言川的反應在意料之中。
他離開沒多久，馮素真帶著馮夢瑤前來拜訪。
“告訴下去，馮家人來一律不見，另外，收拾東西，明天就回家。”
“可是……”
“我老了，年輕的事，交給他們自己處理吧。
厲言川駕車準備去追桑苒。
結果被馮夢瑤堵住去路。
馮夢瑤站在車頭前，一臉胸有成竹，“我知道她在哪裡。”
事出反常，馮夢瑤可不是什麼良善之人。
厲言川隻好讓她上車。
“去北郊農場。”
北郊農場，桑苒沒想到周懷安會在秘密基地等著她。
桑苒瞬間變了臉色。
倒是周懷安不顧她厭惡的神情。
“苒苒，不管怎麼說我都是言言的爸爸。”
這個農場，地皮是桑家的，在桑家所有資產被拍賣後，她變賣所有的首飾，留下這處農場。
小時候母親經常帶她來這裡種菜養雞，當年池塘裡的小錦鯉，在她的投喂下，肚皮圓滾滾。
後來有了言言以後，她每個周末都要帶言言來這兒。
親近大自然，感受田園生活。
言言很喜歡這裡，每年臘八，都會在農場裡種下一顆海棠樹。
桑苒沒說話，周懷安拿起鋤頭，主動往前走。
種好樹以後，厲言川弄了一下樹葉蓋在上麵。
看著旁邊半人高的海棠樹，周懷安心裡一片酸澀。
倒是桑苒，整個過程安靜的不像話。
“小姐，這是今年成熟的柿子，您要不要帶點回去。”
農場主叫鐘叔。
跟著桑家三十多年，父母過世後，自願守護桑家唯一的財產。
這些年農場被他搭理的井井有條。
“不了，鐘叔，這些留著你們吃吧。”
自從小小姐過世以後，小姐很少來這兒。
鐘叔知道，小姐是觸景生情。
也不好再說什麼。
倒是周懷安主動接過來，桑苒見狀，一把將他手裡的柿餅打落掉在地上。
“周懷安，你不配！”
話還沒說完，豆大的淚珠急促滾落。
“苒苒你彆哭，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
說著周懷安伸手抱住渾身顫抖的桑苒。
就在此時，不遠處傳來一聲尖叫。
桑苒抬眸下意識的看過去——
厲言川麵色冷沉的站在不遠處。
桑苒後知後覺的推開周懷安。
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張了張嘴，不知道要說什麼。
眼神從慢慢從傷痛轉成委屈。
馮夢瑤勾了勾唇，撞破這副畫麵，似乎很滿意。
厲言川一聲不響的走上去從兜裡掏出帕子，過去擦乾女人臉上的眼淚。
哭的太久了，眼眶都跟著紅了，看得他瞬間心軟下來。
一旁的周懷安哪能看見這副畫麵，伸手過去想把人拉過來，厲言川搶先一步將人攬進懷裡。
桑苒又尷尬又難過，哆嗦著嘴唇。
厲言川和她對視片刻，脫下身上的大衣蓋在身上。
“走吧，我送你回去。”
桑苒帶著哭腔嗯了一聲。
“厲言川，你這是自欺欺人！”
搭在手臂上的手腕很輕的收縮了一下，男人沒有回頭。
下山的途中忽然下起了大雪。
忘了這是今年的第幾場雪。
桑苒頭靠在靠枕上，看著玻璃窗外的雪花，沉默無言。
厲言川好幾次想開口，覺得不妥。
隻好壓下心裡的話。
到了市區以後，桑苒忽然開口：“前麵找個位置停車。”
開車的韓存愣了一下，下意識看了眼後排男人。
厲言川沒有說話，表情看著也不太好。
“停車！”
“我送你回去。”
“我累了，無休無止的設計和自證，我真的覺得很煩。”
厲言川不知道她說這話什麼意思。
明明一句話能解釋的事情，為什麼她緘默不言。
剛才她有很多機會，隻要她開口，不論說什麼，他都信。
可偏偏，這個該死的女人，用沉默來麵對這一切。
“跟他在一起就沒事，見到我累？”
桑苒轉過頭，目光平靜的看著他。
濃烈的怨氣讓她心裡一片煩亂，恰逢車子停下，她伸出的手被按在車門上。
“桑苒，你把我當什麼？”
桑苒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麼，目光落在男人大掌包裹的手背上。
想抽回來，結果男人力道慢慢收緊，身子也壓過來，將她拘禁在小小的空間裡。
“你在怕什麼？”
“我怕抓不到害死言言的真凶。”
“就為這個？”男人緊緊的盯著女人的臉，想從她的眼裡找到不一樣的東西。
可她太平靜了，沒有多餘的情緒起伏。
好像這一切都是自己遐想出來的東西。
厲言川唇角扯起一抹細碎的微笑，，看似在笑，實際上弧度裡藏著不易察覺的失落，“也是，你來我身邊不就是為了這個。”
他慢慢鬆開，桑苒找準時機推門下車。
砰——
車門甩上，一抹寒涼的空氣拂麵而過。
來去像一陣風。
一直到桑苒走出好遠，車裡的男人還維持這剛才側身的動作。
一旁的韓存在心裡歎氣。
這兩個人啊，明明都對彼此有感覺，都提著一口氣，不肯主動邁出那一步。
這時候，韓存口袋裡手機動了一下。
點開看了一會兒，韓存焦急開口：“老大，展顏那天在醫院故意找桑小姐麻煩是她自導自演的戲。”
見後麵男人沒出聲，韓存解釋：“是馮夢瑤，她找上展顏，讓她故意抹黑桑小姐，以此讓你誤會她和周懷安藕斷絲連。”
原本厲言川心裡已經有了猜測。
有了實質以後，對那個女人的厭惡有多了一分。
“那您要不要去找桑小姐解釋一下，今天這事站在桑小姐的角度來看，怎麼不難過呢，她明明什麼都沒做，隻是想去曾經和女兒有回憶的地方，遇到了周懷安，您還和馮夢瑤趕過去，怎麼看怎麼像……”
“像什麼？”
韓存想了想脫口：“捉奸！”
“我要是不相信她會帶她離開？”
“你怎麼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桑小姐難受啊，你看看她剛才難過的樣子，心裡肯定委屈死了。”
不是韓存偏心眼，他是真的喜歡桑苒。
厲言川猶豫著要不要去找桑苒，口袋裡手機響起。
“厲總，不好了你快看財經天下。”
車裡很安靜，韓存聽到經理盧亞星的電話第一時間打開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