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青州肖家上）
()三月三十雷過後，青州城下起了1927年的第一場雨，微明的天空中慢慢垂下了一條條雨絲，層層的雨雲遮住了東升的太陽。不一會兒，遠近的景物都被迷蒙的雨霧籠罩了，雨下的不大，滴滴答答的，不像是在下雨，倒像是在下霧，青州城被封鎖在密如珠網的雨絲中。往遠處看去，街道、洋樓、行人，都隻剩下了一個有些模糊的輪廊。
伴隨著“嘟嘟”、“嘟嘟”的鳴笛聲，一輛嶄新的藍se雪佛蘭轎車在細雨之中穿梭自如，引得路人不時駐足觀看。如今的青州城汽車絕對算得上奢侈品，儘管其在美利堅售價不過幾百美元約合一千多塊大洋），但漂洋過海來到中國之後，價格翻上了好幾個跟頭，隨便一輛都要上幾千大洋，對月入不過十塊八塊大洋的升鬥小民來說絕對是個天文數字。
“少爺，這玩意你也開的這麼好！”來福坐在副駕駛上嘖嘖稱讚道：“對青島城裡那些專職司機都要好。”原本銀號要派司機來的，被杜焱打發回去了，開什麼玩笑，俺杜大少前世除了宇宙飛船什麼不敢開啊！
“馬馬虎虎，好久沒有開這種老玩意了。”杜焱打了一個方向盤車拐往西上了一條泥濘的土路，從這裡走是抄近路，過了這個路再稍往北點就好到目的地了。
“這還老玩意啊，我聽銀號的司機說這是去年年底剛買的，光車就買了三千大洋！”來福趕忙說道：“不過少爺是不是在米國好車見慣，看不上這車了。”
“到了。”遠遠的就看到肖家那高高的大門，門口兩對石獅子把門，一瞧就是富貴人家，這也難怪肖家雖說生意上比不上杜家，可人家肖老爺可是正兒八經的官員，當過省府財政廳的處長、幾個縣的縣知事，如今正是這益都縣青州）縣知事。
“這麼不巧？”杜焱將車在門前停好，抬頭一看鐵將軍把門，該不會，專門趕著周末過來的。
“咚咚……”來福小步的跑了過去用力的敲著門，可好一會兒都沒有人來開門，萬幸的是雨已經停了。
就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鐺”的一聲，一扇門開了一小半，一個光禿禿的腦袋鑽了出來問道：“你們找誰？”
“我們特來拜訪貴府的肖老爺。”來福客氣的說道：“勞煩小哥通報一聲！”
“我們老爺出去了，晚一些再來！”光頭小夥子不耐煩說道。
“那貴府還有誰在家，先讓咱們進去等一下。”來福指著正走過來的杜焱說道：“我們是臨朐杜家的人，是肖老爺家的親戚，那位是我們的大少爺。”
“杜家？沒有聽說過，家裡當家的都出去了，沒有人招待你們！請晚一些再來。”光頭小夥子說罷就要關上大門，一天到晚來肖家拜訪的人多著呢，豈能輕易放進去。
“請等一下。”杜焱走了過來，衝著來福使了一個眼神。來福會意從兜裡摸出一個大洋順著門縫遞了進去，小聲的說道：“還請小哥去通報一下！”
“去去，當我是什麼人了，已經跟你說了兩遍了，沒有人在家！”光頭小夥臉se一變氣呼呼的說道，跟著就將大洋扔了出來。
“這肖家的家教還是有一套啊。”杜焱苦笑著，被拒之門外要是傳回大關鎮還被取笑死啊！
“小光頭，是誰在前麵吵鬨。”就在光頭小夥子要關緊大門的時候，院子裡走來一位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
“丁管家，他們是來拜見老爺的。”光頭小夥子一見來人恭敬的說道：“我都跟他們說兩邊了，還賴著不走！”
“兩位真是抱歉，老爺和二少爺都出去了，家裡實在沒有人招待貴客，還請改ri！”丁管家倒是非常的和氣又是鞠躬又是拱手的說道。
“早跟你們說了，還冒充什麼親戚，什麼杜家，我來府上一年多了也不曾聽過有這麼親戚！”小光頭喃喃的說道。
“兩位留步，兩位留步！”聽到杜家兩個字，丁管家趕緊叫住往車上走的杜焱主仆二人，殷切的問道：“兩位可是來自臨朐？”
“是啊，我們是臨朐縣大關鎮杜家的人。”來福隨口說道：“這是我們的大少爺。”
“杜家大少爺？不就是……”丁管家馬上就明白過來了趕緊攔住杜焱非常恭敬的說道：“原來是杜家大少爺，丁某眼拙了。還請大少爺快進府，快進府。”
“肖老爺在家裡？”杜焱知道這丁管家為什麼有如此大的變化了，肖家的老人肯定是知道杜肖兩家是什麼關係了。
“老爺確實不在家，不過我估摸著也快回來了。”丁管家將杜焱來福讓進大門，一邊在前麵帶路一麵客氣的說道：“大少爺先在客廳等一會兒。”
“好，多謝丁管家了。”杜焱也不客氣跟著往院落深處走去，一路上並為遇到什麼人，偌大的院子顯得有點冷清。
“大少爺稍坐，小的給您準備點茶水。”丁管家將杜焱帶到客廳安排好後就下去，客廳裡隻剩下杜焱和來福兩人。趁著這個當口，杜焱打量起客廳的陳設來，古香古se的家具，文人墨客的字畫，厚重的木地板，還有西洋式的真皮沙發……
“杜少爺久等了。”不大會兒功夫，丁管家領著一個清秀的小丫頭端著茶水走了進來。
杜焱隻好重新落座，喝著上好的龍井茶和丁管家攀談起來，這也沒有辦法總不能讓杜大少乾坐著。
“丁管家，府上好像沒有多少人啊？”杜焱隨意問道，肖家的這院子幾進幾出足足有十幾畝地大，房間少數也有三四十間，人卻沒有看見多少。
“大少爺在天津海關上公乾，所以一家都搬去天津了，平ri裡難得回來一趟。二少爺還未成婚平ri都住jing隊。”丁管家喝了一口茶接著說道：“大小姐在濟南讀書，一兩個月才回來一次……”
“你們大小姐不在家？”這是杜焱聽到的最好消息，免得到時候自己尷尬，畢竟直到現在他還是沒有考慮明白是不是真的要服從杜老爺子和芳姨的安排。
“大小姐啊？好像是回來了，隻是我也沒怎麼見著。”丁管家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時代不同了，要是以前斷沒有見麵的道理，如今這些年輕人才不管這些，況且杜肖兩家多年的交情了，兩家小孩子之間也頗為熟悉。
“二少爺，你回來。”這個時候外麵傳來小光頭的聲音，伴隨著的是戰靴踏地的聲音，緊接一個器宇軒昂的jing察快步走了來，遠遠看到客廳裡坐著人，就高聲的說道：“丁伯，家裡來客人了。”
“肖隊長！”杜焱一聽好熟悉的聲音，抬頭一看不正是前天給自己解圍的jing隊隊長嗎？
“兄台是你？”肖隊長也吃驚的說道：“怎麼沒有去jing隊找我，老爺子可不喜歡我帶人回家。”
“二少爺，杜大少爺就是來拜見老爺的。”丁管家被兩人弄糊塗了，這兩人難不成還不認識？搞不清相互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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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大少？”
“二少爺？”杜焱與肖隊長兩個人一下子都愣住了，不禁相互打量起對方來。
“二少爺，這是我們杜家的大少爺啊！”來福的話提醒了肖隊長，他一拍腦門大聲的說道：“靠，看我的記xing。”
“杜焱！”
“肖劍！”
兩個人幾乎同時喊出對方的名字，其實兩人幾年前還是鐵杆的哥們，至所以認不出對方來，關鍵在杜焱。這幾年的軍校生涯使他的氣質、樣貌發生非常的大變化，跟當年那個書生模樣的杜焱比起來更是脫胎換骨，被杜鑫穿越後眉宇間的軍人氣度更加的逼人了，街上相遇也難怪肖劍認不出來。而肖劍變化倒不是很大，隻是杜焱記憶混合後很多人和事記不清楚了，一時間也認不出肖劍來。
“你這臭小子，一走就是好幾年，什麼時候回來的？”肖劍笑罵道：“如今怎麼一下子跟換了一個人似地。”
“年前！”杜焱也熱情的回應道：“你也變化不小啊，原來小混混現在變成jing察隊長了。”
“還不是老爺子逼的的。”肖劍無奈的說道：“你走後不久，我就被送到山東jing政學堂，畢業後就回來給老爺子打下手。”
“哈哈，這身衣服穿在你的身上也是人模狗樣啊！”杜焱肆無忌憚的調笑道，似乎當年的記憶全回來了。
“沒你說的那麼不堪！”肖劍笑嘻嘻的說道：“年前就回來，怎麼到現在才過來，還有來了青州城也不第一時間到咱家來報道，老爺可是經常在我麵前念叨你啊！”
“一回家老爺就將家交給我當，你說我脫得開身嗎？”杜焱一臉無奈的說道：“還是你肖二少來的自在啊！”
“啊，杜叔叔這麼開明。”肖劍是一臉羨慕的說道：“那像咱家老爺子屁大的的事都要管！”
“二哥，你又在外人麵前說爹的壞話了。”猛的外麵閃入一個身影笑吟吟的說道。
好熟悉的聲音，杜焱一轉身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