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銀號
()儘管惹出一點風波,可杜焱依舊按照原定的行程進行著自己的青州之行。在查看了城裡幾家店鋪的經營狀況之後,杜焱來到此行的最重要一站眾鑫銀號。該銀號也是杜家在青州最重要的產業,如果把杜家比作一個小型財團的話,眾鑫銀號就是這個財團金融結算彙兌中心,杜家除了家裡必備的金銀外大部分資金都投入這個銀號裡,所屬的店鋪、工廠的ri常資金賬目往來絕大部分都在眾鑫銀號來完成。
不過如果以為眾鑫銀號隻是杜家的私人銀行就大錯特錯了,民國初年杜家剛剛盤下這家銀號的時候的確如此,可經過十幾年的苦苦經營眾鑫早就不是當初那個眾鑫了。現如今它已是這青州地界首屈一指的大銀號,在整個山東乃至華北都小有名氣,不僅在本地幾乎每個縣城,而且在濟南、青島、煙台、臨沂甚至天津都設有分號,經營的業務也由原來的純粹的銀錢兌換,內部結算,擴充到吸存放貸、票據結算等現代銀行業務,也發行莊票、小額的銀錢票等,股權結構也由原先的杜家獨資變成青州眾多商家參股的合夥型銀號,當然杜家一直控製著半數以上的份額,因此說成杜氏銀號也不為過。
鑒於此銀號在杜家產業中舉足輕重的地位,作為杜家新家主原本年前杜焱就打算來一趟,可遇上辦民團的差事隻好暫且延後,畢竟這槍杆子比錢袋子還稍稍重要一點點。年後等手中的保安團步入正軌,立馬抽身來青州的眾鑫銀號總部。
眾鑫銀號總部位於青州老城區的中心位置,原青州府衙現在益都鎮守使府的斜對麵,外表是普普通通看不出什麼不同來,外麵是門臉用來接待小額兌換、存款、結算的客戶,裡麵是高高圍牆圍著的四合院子。
由於事先已經知會過總號,總號總掌櫃的錢誌新早早就迎候在門外,一瞧見杜焱和來福就趕緊迎進院內。
“早就盼著大少爺過來,終於盼來了。”錢誌新將杜焱讓到主位激動不已的說道:“老爺他身體還好!”
“挺好的,錢老你不要大少大少叫的,弄的我一點都不自在。”杜焱客氣的說道:“就叫我光華就行。”
“好,那我就倚老賣老一回,光華。”錢誌新滿意的說道,原本還怕這個年輕的東家不好伺候,沒想到這麼明事理。錢誌新今年已經年過五旬,是個老銀號在多個銀號、當鋪乾過。十幾年前眾鑫銀號最落魄的時候店裡的掌櫃夥計跑的jing光,唯有他對老東家不離不棄。就衝著這份忠心,杜老爺子盤下眾鑫銀號的時候把硬留了下來,並委以重任。他也不負重望將這個原本瀕臨破產的銀號弄的是紅紅火火的,股本、利潤是逐年遞增。
“等喬東表弟一回來,咱們就是一家人,一家說什麼兩家話啊!”杜焱笑著說道:“到時候我也少不得跟喬東叫您身老叔了。”
“哈哈,是啊,一家人,看我這記xing。”提到未來的女婿,錢誌新臉se立馬笑開了花,捋著花白的胡須喃喃的說道:“喬東也該畢業了!”
“已經畢業,如今在奉軍總部當副官,等戰事消停一點,應該會回來的探親的。”杜焱抿了一口茶水說道:“今年銀號的生意怎麼樣?”
“銀號的所有往來賬目以及去年一年的經營統計都已經準備好了,光華什麼時候看?”提到業務錢誌新正se的說道,新東家上任勢必要進行盤賬的,這他早就準備妥當。
“這就免了,去年底不是盤過賬嘛!”杜焱擺了擺手說道,雖說錢誌新掌舵銀號多年,可其對銀號也並非一手遮天,不提杜家總賬房每年固定的盤庫,就銀號內部也設有總賬房對其進行製約。
“要不盤點一下銀庫?”錢誌新又建議道,銀號的庫房就在這院子的底下,ri夜有幾班人馬輪流看守著。
“也免了,錢叔您大體給我講講究行了。”杜焱搖了搖頭說道:“這次我來青州待不上幾天,既不查賬也不盤庫,隻是走走看看聽聽而已。”
“那就我簡單的把銀號情況給光華你介紹一下。”錢誌新心情大好滔滔不絕的說道:“截止去年底銀號總股本九十一萬,存款三百四十六萬,共有分號一十五個……”總的說來如今的眾鑫銀號規模與業績約等於青島、濟南的中等銀行。
“這麼說來,今年目前為止的業績還要好於去年?”杜焱聽了個大概疑惑的問道,按理說今年的局勢比去年緊張的多,市麵更是蕭條不少,照例業績應該下滑才對。
“今年時局確實比去年緊張多了,隻是局勢對小的銀號來說是個災難,可對信譽好、實力強的大銀號來說何嘗不是好機會,今年年後眾鑫的存款額就麵向增加,估計目前已經過七百萬。”錢誌新看出杜焱的疑惑耐心的解釋道:“不過今年的捐稅和攤派增加了不少,尤其是省府銀行發的鈔票、軍用票、公債都往各個銀號攤派。”
“這豈不是挺麻煩的?”想到昨天在餐館的所見所聞,杜焱不免緊張的問道:“貌似城裡不少店鋪已經拒收省府發的鈔票了,這鈔票豈不成了廢紙。”大關鎮比較偏僻相交而言街麵上受時局變化影響小的多。
“是有不少店鋪不敢收鈔票了,不過也沒有想象那麼嚴重。”錢誌新淡淡的說道:“城裡大小銀號都在正常兌換銀元,隻是折扣從年前的五六折降到如今的三四折。”
“銀號現在有多少庫存鈔票、軍用票以及省府發的公債。”杜焱沉思片刻問道。
“鈔票有二三十萬,軍用票比較少,公債也有二十萬上下。”錢誌新稍微估算一下就給了一個比較準確的數字,這兩人看著價格較低還想再吃進一批。
“想辦法儘快拋出去,越快越好,一張也不要留。”杜焱突然不容置疑的吩咐道,如今北伐軍隻是打下江南山東銀行的鈔票就跌成這個樣子,兩個月直下徐州逼近魯南豈不成廢紙,可原來那個時空張宗昌在山東的統治還有一年多呢。
“光華,這是為何?”這次輪到錢誌新疑惑了,這大少爺怎麼說變就變,居然直接插手銀號的經營了,再說這市麵上的起起落落很正常了,去年豫軍攻魯都打到泰安了,市麵的山東銀行發售的鈔票都降到一折,軍用票跟廢紙差不多。可吳佩孚一複出豫軍攻魯失敗,原本下跌的魯票一路攀升,到張宗昌占領bei jing城控製直隸,更是漲到七折的高位,當時眾鑫銀號正巧囤積一批,美美的賺上一筆。
“北伐軍遲早會北進,以張宗昌的直魯聯軍肯定是頂不住,現在不拋後麵可能想拋都沒有人要。”杜焱徑直說道:“賣掉後儘量的囤積現洋。”
“張宗昌丟掉的不過是原來孫聯帥的地盤而已,難不成山東都保住,何況他的身後還有擁兵百萬的張胡帥?”乾交融這行當的一定要極其明銳的眼光和對時局較有力的把握,掌舵多年的錢誌新顯然對此有所了解。
“去年這個時候革命軍還困守兩廣,所部不過十萬。”杜焱一一分析道:“可自從出師北伐以來,先下兩湖,再取閩贛,後得江南,不過半年的功夫已經席卷整個南中國,天下財富之地儘落其手,而號稱四十萬大軍的吳大帥早已兵敗河南,聯帥五省孫傳芳也過隻剩下半個省的地盤。以這樣氣勢豈是腐朽不堪的直魯聯軍所能抵擋的!”
“聽光華這話,這山東還真是朝不保夕啊!”錢誌新想了想也覺得杜焱說的有幾分道理。
“錢叔,除了得來的錢財,還要儘可能的籌集現洋越多越好,我有大用!”杜焱見已經差不多說服錢誌新,就開始布置第二步計劃。
“光華要用多少錢,急的話銀號裡擠擠湊個一二十萬也是沒有多大問題的。”錢誌新勸說道:“不過近期實業上還是不要投資的好。”
“不是投資實業,還有用來投資山東銀號的鈔票、公債!”杜焱也布兜圈子索xing將剛才自己突發的想法跟錢誌新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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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說張宗昌不可能頂得住革命軍的嗎?怎麼還要投資?”這次錢誌新算是徹底被弄糊塗了,這個新東家實在是出人意料。
“百尺之蟲死而不僵,這直魯聯軍加上孫聯帥至少還有三十萬人馬背後更有兵jing糧足的奉軍豈是輕而易舉就被擊敗的?”杜焱沉穩的說道:“革命軍不經過一番拉鋸是不可能徹底擊敗他們的。”
“那時機何在?”這樣一說錢誌新這個老銀號立刻就明白過來,這反複拉鋸之下這公債、鈔票必然有大的波動,一進一出就是利潤啊!
“徐州,直魯聯軍丟掉徐州咱們就開始吃進。”杜焱胸有成竹的說道:“直魯聯軍收複徐州咱們就開始往外出貨。”
“徐州?”錢誌新瞪大眼睛遲遲不敢應下來,這風險太大了,革命軍得到徐州,山東就失去屏障,很可能一鼓而下,同樣直魯聯軍如果真的反攻得手很可能再下江南。
“如今革命軍士氣正盛,而直魯聯軍新敗,這一來一去淮北與蘇北肯定是守不住的。”杜焱隻好再次解釋道:“可一旦革命軍攻陷徐州,其戰線就拉長,而直魯聯軍正好相反,反而可以集中優勢兵力進行反擊。”
“最關鍵的是革命軍內部也有很大的矛盾隨時可能爆發!”最後不得已杜焱拋出一個重磅炸彈。
“這風險太大,我實在沒有把握。”錢誌新沒問杜焱的消息來源隻是猶豫著說道:“要不要再觀望一段時間?”
“如今我是杜家當家的,沒有七八成把握我也不會冒這個險。”杜焱不容分說的命令道:“錢叔你隻管cao作,出了事情算我的。”
“好!”錢誌新最後隻得無奈的應承下來,反正除了馬上出手手頭的鈔票公債,其他的手段還在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