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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和合二國,唯有鄧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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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權知道趙雲、鄧芝沒有權限決定漢吳之盟的走向,遂遣諸葛恪言說時勢利害,用漢吳之盟的存續來恫嚇趙雲、鄧芝,以阻止漢軍東進,想打一個時間差。

但他似乎有些沒搞清局勢。

現在直麵曹魏壓力的,不是大漢,而是在襄樊城外與魏軍僵持鏖戰的他自己。

更需要維係漢吳之盟的,也是他自己。

倘若孫吳與曹魏戰事已了,那麼大漢或許還要擔憂雙方可能會在背地裡眉來眼去。

如今,雙方卻是完全沒有議和的可能。

諸葛瑾、步騭已至西城,孫權的幾萬水師,勢必要守住漢水,拒曹魏於三郡之外,為諸葛瑾、步騭爭取時間。

而曹魏關中儘失,輿論沸騰,又必不可能在這時候放棄東三郡還與孫權議和。

倘若先敗於漢軍,再敗於吳軍,關東輿論最後不知道會變成何種樣子,曹叡的心臟絕對受不了。

既然如此,那劉禪怕什麼呢?

大軍直接壓到西城腳下。

諸葛瑾、步騭難道敢動手?

孫權難道還有餘力揮師進入西城?

“陛下的意思,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丞相撫須緩言,明白了這位天子想做什麼。

事實上,丞相剛看完急報時就想到了此法。

隻是,欲行此法,非得擁有裁決之權,能負得起責任的大漢天子,或者他這位大漢丞相親至不可。

如天子前言,假使大漢做出了激烈的動作,使得漢吳之盟到了破裂的邊緣,那麼其兄與步子山二人,是不敢不請示孫權的。

這一請示,漢軍已至西城腳下。

到時,誰能先從申儀手中奪下西城,就全憑各自本事了。

劉禪點頭:

“相父,您也知曉,朕本就欲在東巡馮翊後親往西城。

“現在不過孫權稍稍作梗罷了,不妨礙朕繼續親至。

“朕倒要看看,待朕與趙車騎、鄧鎮東軍至西城腳下,孫權有沒有壞盟的魄力。”

收複關中後的這一個多月,大漢忙得不可開交。

丞相負責坐鎮長安,會見關中諸世家大族、豪強大宗,擇關中之士而用之,並頒布了一係列軍政民政,均田編戶,興修水利,以求不錯過十月冬耕。

魏延則與王平、吳班、孟琰、句扶諸將攻奪了嶢關。

奪下嶢關後,又繼續追亡逐北,尾隨魏軍進入上雒。

在輕而易舉奪下上雒後,才又開始加固上雒城防。

這一軍事勝利,把長安東南防線推進到了嶢關之外,為關中爭取到了寶貴的戰略緩衝地帶。

如若不然,僅靠一座嶢關,大漢是難以在長安附近安心屯田的。

東線潼關、臨晉方向。

宗預、馮虎、楊素、魏昌諸將受限於黃河、潼關之險,隻能按兵不動。

一邊在渭水上興造船塢,一邊在潼關以西大力營造防禦工事。

西線涼州方向。

吳懿、馬岱、張翼諸將,受限於大漢多線作戰,運糧的役夫、挽獸、車船嚴重不足,不得不收縮糧道。

在與徐邈、郭淮、遊楚諸將的對峙中處於戰略守勢。

而對於要先取涼州,還是先取東三郡,大漢內部還進行了頗為激烈的幾番討論。

欲先取涼州者,所憂所慮正如孫權所言:

一旦取下東三郡,則大漢與曹魏接壤之境就太多。

多線作戰下,大漢的軍備與後勤壓力都太大太大了。

所謂備左則右寡,備右則左寡,無所不備,無所不寡。

在沒能消化關中,無力東進的情況下,奪下東三郡弊大於利。

但劉禪還是與丞相、趙雲達成了共識,先取東三郡。

理由無他。

大漢既已隔絕曹魏關東、涼州兩方麵的聯係,涼州就是甕中之鱉,隨時都可以奪下。

而孫權與曹魏襄樊鏖戰,曹魏無暇顧及東三郡,所以,現在就是奪取東三郡的最佳時機。

有些激進。

但機會稍縱即逝。

因為自漢中進入西城郡,道路三百餘裡,山徑狹窄,水流湍急,進軍容易退軍難。

不趁曹魏無暇西顧之時往奪,等曹魏緩過氣來,一旦受阻於城下,那麼單單損失的糧草、舟船、車馬,可能就是國家數年的積蓄。

大漢小國寡民的狀態沒有改變,每一次動兵都要考慮成本問題,這也就意味著,倘若此次不奪西城,在荊州收複,能對三郡兩麵夾擊前,很難有機會再奪。

而一旦奪下西城,漢中腹心之地就徹底安全了。

曹魏進軍西城,所耗費的國力遠比從潼關西進要多得多。

是故,國家的國防壓力不會變大太多,直接將原本坐鎮漢中的重兵移至西城即可。

除趙雲、鄧芝外,所有大將都已經有了自己的方麵之務,最後就由趙雲、鄧芝統軍兩萬,自褒斜道返回漢中,進軍西城。

按規劃,行軍需耗約四十五日,加上整備的時間,總共五十日上下。

劉禪為了不使時間浪費在漫長枯燥的行軍途中,才留在了關中,開始了自己的三十三日馮翊之行。

本來打算在安排好張貴人與楊昭儀後再回漢中,時間也很充裕,結果沒想到孫權竟來作妖。

秘書郎郤正,將天子與丞相交代的話轉為了官方辭令。

書寫完畢後,將之交予天子、丞相過目。

劉禪看著沒什麼問題,遂命鄧芝之子,符璽郎鄧良取來印璽,親手蓋在了簡牘之上。

秘書郎郤正接過那封蓋了皇帝信璽的簡牘。

先是掏出天子專用的紫泥,將簡牘繩結以封泥密封。

又從腰間錦囊掏出另一枚天子璽,蓋在了紫色封泥之上。

最後,其人才將這卷密封好的簡牘插上雉羽,示以萬分危急,欲其急行如飛。

劉禪接過“羽檄”後,喚來一名虎騎,對其吩咐了幾句。

待那名虎騎持羽檄奔走,劉禪才又叫來傅僉:

“公全,勞你再親自跑一趟了。

“你見到趙車騎、鄧鎮東後,告訴他們潛至西城,穩住申儀之心。

“至於孫權之語,無須理會,繼續進軍西城。

“吳軍倘以兵截道,也想辦法繞過去。

“萬一吳軍敢率先壞盟,教趙車騎不必有所顧忌,與其一戰便是,朕不日便至。”

這就是以防信箋在路上丟失了。

大漢驛馬從褒斜道入,其間棧道數百裡,不論是人還是物,都有掉崖落水的風險。

所以傅僉護張貴人來長安,根本就不走棧道,而是繞遠路,走的隴氐大道。

傅僉不敢怠慢,領命之後直接告退離去。

丞相看著傅僉遠去的背影道:

“趙老將軍與鄧鎮東皆是知輕重善變通之人,或已遣人至西城與申儀相商了。”

劉禪思索片刻,也點點頭,心下稍稍鬆了一氣。

事關漢吳之盟,需要請示,但穩住申儀卻不需要請示。

趙老將軍與鄧芝皆老成持重,不可能被諸葛恪那小子給唬住,真等旨意到了才有所動作。

說不準大軍現在已經在進軍西城的路上了。

一念至此,劉禪看向丞相:

“情勢如火,耽擱不得,相父,朕現在馬上回長安一趟,明日直接就回漢中。

“關中諸事,全托付給相父了,還望相父保重。”

丞相目光深邃與天子四目相對,默然片刻後道:“陛下剛回長安,又當遠行,亦當保重才是。”

自親征以來,天子奔波勞累,一日不曾停歇,難怪他感覺肩上擔子輕了不少。

西城郡。

或者說,魏興郡。

曹丕在孟達、申耽、申儀舉三郡歸降後,親自改的名。

其郡治西城,坐落在漢水東南。

西麵與北麵都是漢水。

南麵與東麵俱是群山。

南北長六七裡,東西寬十餘裡。

像一個“胃”,唯有上下兩頭,也即穿山而過的漢水狹道可以進出。

吳軍雖說有五萬大軍,但卻並沒有圍城,而是將所謂的五萬大軍布在了西城南北兩條通道上。

漢水之上的出行船隻,也全部被吳軍收攏控製。

申儀與外界的溝通渠道,全部被諸葛瑾、步騭所統吳軍隔絕。

鎮東將軍鄧芝,在諸葛恪等吳人的陪同下,浮舟東渡,來到了西城孤島上。

昭烈病重寢疾時,漢吳之盟進入商談階段,至昭烈龍馭賓天,盟約仍未訂立。

昭烈崩殂的消息傳至東吳,孫權開始懷疑大漢的實力,又欲趁大漢虛弱之時逆流西進,圖謀蜀中,於是拒見漢使。

鄧芝知道孫權之意,於是自己書寫表文,請見孫權曰:臣今來亦欲為吳,非獨為漢也。

孫權這才接見鄧芝,與鄧芝言道:孤誠願與漢和親,然恐蜀主幼弱,國小勢逼,為魏所乘,難自保全,以此猶豫。

鄧芝不卑不亢:

“漢、吳二國四州之地,吳侯命世之英,漢丞相亦一時之傑。

“漢有重險之固,吳有三江之阻,合此二長,共為唇齒。

“進可並兼天下,退可鼎足而立,此理之自然也。

“吳侯今若委質於魏,曹丕上則命吳侯入朝為臣,下則請世子入洛為侍,若不從命,必奉辭伐叛。

“若魏攻吳,大漢有機可趁,必順流東進,如此,則江南之地非複吳侯所有。”

孫權在鄧芝曉以利害後,默然良久,最後自絕於魏,與漢連和,遣張溫報聘於漢。

其後,漢吳使命往來不絕。

鄧芝頻頻出使東吳。

有一次,孫權跟鄧芝說:

“若天下太平,二主分治,不亦樂乎!”

鄧芝聞之,直言以對:

“夫天無二日,土無二王。

“倘若並魏之後,吳侯未深識天命。

“則漢吳之君各茂其德。

“漢吳之臣各儘其忠。

“漢吳之卒各提枹鼓。

“則戰爭方始耳。”

也就是說,等結盟的漢吳一起滅了曹魏,大漢還是會與吳國一戰的。

孫權聞之卻也不惱。

反而對這位漢使的直言不諱很是讚賞,言其款誠真摯,不像那些曲意逢迎的虛偽腐儒。

在與丞相書信往來時,孫權毫不吝嗇地讚賞鄧芝,說『和合二國,唯有鄧芝。』

這位與孫權交情十分不錯的大漢鎮東,此行的目的,便是去襄陽與孫權溝通東三郡歸屬之事。

不過現在天色已晚,便在西城腳下一駐,並與諸葛瑾、步騭等吳將見上一麵,談上一談。

“鄧鎮東,家父便在此營了。”諸葛恪指了指毗鄰漢水的這座大型營盤。

“家父負責南營諸軍務,右將軍則負責北營。”

右將軍便是步騭,諸葛瑾是左將軍,在官職上比步騭還要高上一籌。

船隻靠近碼頭。

然而鄧芝還未上岸,便忽然察覺到西城似乎有些動靜。

片刻後,原本緊閉的城門竟然莫名其妙地打開了。

不多時,一支由五六百人組成的魏軍隊伍,推著糧車自城門走出,糧車上的葛麻袋子裝得鼓鼓囊囊,車輪滾滾而南。

鄧芝上岸後便一路向北,最後與這支運送糧草的魏軍隊伍,在吳軍轅門外相遇了。

漢、魏、吳三國之人,在此地相遇,場麵竟然還有些和諧,至少沒有人喊打喊殺。

鄧芝走上前去,伸手摸了一把獨輪糧車上的葛麻袋子,很明顯就是粟米的手感。

接收軍糧的吳軍吏士拿著筆墨簡牘,清點記錄這些糧獲。

鄧芝環顧一圈魏人的神色,很快便明白了這是什麼意思。

魏軍科法,圍城百日而救不至,不禍及家屬。

現在,吳人對西城圍而不攻,而申儀則遣人給吳人送糧,雙向奔赴了屬於是。

鄧芝雖然沒有見過申儀,但對其人卻是有些了解的。

牆頭草,大豪強。

給吳軍送糧,意思再明顯不過。

你我現在相安無事,要是你孫吳能夠在這裡圍一百日,那麼我說不定就降了你,又能如何?

至於打仗,能不打肯定不打。

但你吳軍真要強攻,你們這些上了岸就軟腳的臭魚爛蝦,也未必真有本事攻下我這座堅城。

總之,能拖幾日便拖幾日。

如此一來,就坐實了趙老將軍與鄧芝的推測:

——這申儀大概也不知道,下遊的上庸與房陵二郡,究竟有沒有被東吳奪下。

至於遣人送糧至吳營,除了向吳軍示好外,還有一層意思,就是向吳軍透露,城中糧食足夠,讓吳軍不要打著城中糧草斷絕的念頭。

鄧芝看著二三裡外那座城池,開始思考,該如何進入西城,又該如何穩住這位魏興太守。

須知,這位魏興太守,就在大約半年多前,在孟達與丞相書信往來不斷時,其人就曾主動向曹魏揭發,說孟達有叛魏投漢之心。

結果曹叡不信。

到了司馬懿進攻孟達時,其人還率軍切斷了蜀道,防止大漢援救,與大漢有不小的摩擦。

可以說,其人幾乎沒有與大漢和解的可能。

但時勢如此,大漢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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