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西穿過北瀛天漫長的雪路,便是暝淵之水。水畔有一參天古樹,名曰扶桑。扶桑木枝葉葳蕤,風吹做金石聲。
白謖望著那一池平靜的湖水,橫笛於唇,霜白廣袖迎風而蕩,悠揚縹緲的笛音在月夜徐徐流淌。
這是遠古巫神一族失傳已久的用以引天地之靈從混沌中蘇醒的巫樂。漫長的一曲結束,嫋嫋餘音尚未消散,一道“嘩啦”破水聲在靜夜中突兀響起。
白謖循聲望去。
隻見一張清豔絕倫的美人麵從水中浮出,眉如黛、眼若杏、唇似桃花,竟是生得比朱涯海的鮫人還要惑人。
但白謖知她不是鮫人。
少女靜靜浮於暝淵之水,清澈的眼眸映著立於扶桑樹下的白衣神君,目光從他俊美的麵容挪向他手裡的神木笛,又從神木笛挪向他的臉。
視線交纏片刻,少女慢慢從水裡起身,一步步朝他行去。她身無寸縷,烏發長至腳踝,如濕漉漉的綢緞,在地麵蜿蜒出深深淺淺的水漬。
赤足行至他身前,她歪頭打量他,水珠順著她麵龐一滴滴滑落:“你,是誰?”
白謖淺淡的眼眸望著她,平靜道:“白謖。”
“白…謖。”少女重複了一遍,又問道,“是你喚醒我的?”
她說這話時,眼睛又看向那管神木笛,好似知曉就是這管笛子與他先前吹的巫樂叫她蘇醒的。
白謖淡淡道:“是。”
少女於是又問:“那我又是誰?”
她是誰?
白衣神君眉宇微皺,淡漠的神色在這一刻起了波瀾。
她是誰?
該說她是誰?
頭頂的扶桑樹簌簌作響,樹下月光如漏,疏如殘雪。她眼眸澄澈,盛著月色與疏影。
她之名,本不該由他取。
然鬼使神差的,白謖道了聲: “扶桑,你是扶桑。”
“扶……桑?”
“轟隆”——
隨著她話音落,高聳入雲的扶桑樹遽然響起一聲驚雷。
白謖望向那看不到儘頭的枝葉,麵露異色。再落下眼時,少女那豔若鮫人的臉不知何時竟皸裂出一道道蛛網般的裂痕。
一點光亮凝於她眉心,很快便如燎原之火蔓延至所有裂縫。
時光仿佛凝住了。
她一瞬不瞬地望著他,長發如瀑,眼神明澈,唇角凝著一點笑意。
不對!
白謖眉心一蹙,指尖凝聚神力正要點向她眉心,眼前的少女卻從眉心開始寸寸崩塌,頃刻間化作無數光點,穿過他五指,消散在這寂寥的月色。
“扶桑!”
長遙山,北望宮。
靜坐於蒲團上的神君倏地睜開眼,寒潭般的眸子尚存一霎驚悸。
目之所及的景致再不是那一湖暝淵之水,而是一張桑木所做的長案。案上立兩支素燭,燭火中央懸著一柄通體漆黑、刻有繁複神紋的長劍。
是夢。
方才發生的一切都是夢。
白謖已經許久不曾做過夢,上一回做夢還是五萬年前。
那一次,他夢到了暝淵之水。十日後,他手執神木笛將扶桑從暝淵之水喚醒。
這一次,他不僅夢到暝淵之水,夢到他與扶桑的初見,還夢到她……消散於這天地。
神族非凡人,等閒不做夢。
一旦做夢,那夢便是某種玄之又玄的預兆。
一塊巴掌大的古樸龜背憑空現於掌心,白謖緩慢撫過龜背符文,閉眼推衍天機。四野俱寂。半個時辰後,白謖睜眼,望著龜背久久不語。
他推衍不出任何天機。
是天機被蒙蔽了?還是這夢不過又是一個“考驗”?
思忖間,前頭燭火一暗,一道威嚴的聲音在白謖靈台裡響起: “醒了?”
白謖眼睫微動,掌心往下一覆,閃爍著金色符文的龜背轉瞬消失。
“是,父神。”他平靜應道。
“醒來得正好,明日便是你與葵覃的成婚大典。”那聲音道, “刑無已在屋外,一會便會將婚衣送來。”
白謖仍是淡淡的一聲: “是。”
室內靜默片刻,玉闕天尊忽然喟歎一聲: “如若不是五萬年前出了意外,你與葵覃也不必蹉跎到如今方成婚。”
白謖道: “如今也不晚。”
玉闕天尊笑了笑,笑聲裡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欣慰: “的確是不晚,區區幾萬年,你與葵覃本就等得起。待你與葵覃完婚,這北瀛天的天尊便是你了。”
他說到這微微一頓,聲音又恢複先前的威嚴: “為天尊者,當以北瀛天一切為重,切忌心慈手軟、優柔寡斷。即便是我,你也要當舍便舍。”
白謖輕輕闔眼,語無波瀾道: “是。”
玉闕天尊再無言語,殿內燭火一熾,他的神念從白謖靈台退去。
殿內闃然無聲,唯有燭影搖晃。屋外的刑無卻不敢出聲,安安靜靜捧著一襲婚衣,守在廊下等白謖吩咐。
屋內很快便傳來一聲平靜的: “進來。”
刑無推門入內,聽見白謖問: “什麼時辰了?”
“回少尊,卯時三刻了。這是淮準神官從神祖殿送來的婚衣。”
這內殿樸素得過分。一張木案、兩盞燭台並幾張蒲團便是全部擺設,能放婚衣的就隻有這張木案。
刑無小心翼翼地將婚衣放上長案,白謖卻不曾往那婚衣望上一眼。
正是將明未明的時分,軒窗半敞,雪花從窗外湧入。
他披著一身霜光,端坐於蒲團,清正俊雅的麵容落了幾縷燭光,分明是溫暖的光色,卻叫他眉眼的霜意生生壓出幾分冷。
刑無恍惚想起,少尊未執掌戰部之前,曾被譽為是東四重第一美男子,與西四重的黎淵少尊並稱“九重天雙玉”。
後來他成了北瀛天戰神,天神們再提起他來,終於不再用從前的戲稱,而是恭恭敬敬、心悅誠服的一聲“白謖上神”。
刑無是三萬年前被白謖選中,從仙域升至九重天任仙將的。他在下界曾任仙盟盟主,稱得上是長袖善舞、人情練達。白謖將他帶來北望宮,便是讓他協助淮準神官籌辦婚宴。
戰神白謖與天界帝姬葵覃的成婚大典是九重天這數萬年來最大的盛事,請帖早在一千年前便已送往諸天。
說到“請帖”,刑無不由又想起一事。
他望著白謖斟酌道: “南淮天的回柬兩年前已送來長遙山,明日望涔上神會率領南淮天一眾仙神參加少尊的成婚大典。”
白謖閉目“嗯”了聲,聲音裡沒有什麼情緒。刑無打量白謖的神色,遲疑著要不要同他說扶桑上神的事。
扶桑上神三年前已從抱真宮出關,那日來送回帖的神女便是扶桑上神麾下的芙梨少神。
北瀛天與南淮天兩戰部曾並肩作戰兩萬年,刑無蒙扶桑上神數次相救於危難,又與芙梨少神是舊識,下意識便問起了扶桑上神的傷勢。
他是萬想不到這麼句發自肺腑的關切問詢,竟會引得芙梨少神拔劍相對,差點就要與他打起來。
“刑無上仙,你們北望宮一脈與我們抱真宮早已形同陌路。我家上神的傷勢,不勞你費心!”
昔日芙梨少神難掩恨意的話言猶在耳,可刑無始終沒弄明白抱真宮與北望宮緣何會走至今日這境地。
是因著少尊與帝姬的婚約?
還是因著……聽玉上仙的隕落?
似是覺察到刑無的走神,白謖掀眸問道: “還有何事?”
刑無霎時醒過神來。
四千七百六十年前,扶桑上神傷重閉關,少尊便不曾過問扶桑上神的傷勢,如今更是不會再過問了。
既如此,扶桑上神來不來參加婚典,少尊又怎會在意?
刑無搖一搖頭: “無事。”
白謖再度閉上眼: “去神祖殿守著,時辰到了再來喚我。”
勾連數十座宮殿的長廊如巨龍盤旋在長遙山,數千顆泛著淡黃光暈的瓊妃珠靜靜懸於廊下,行走間光霧流動、溫暖若春。
極陰之處生極陽,瓊妃珠便是孕育於北瀛天極陽之地的天地至寶。
淮準神官曾說這些瓊妃珠是少尊親自去極陽之地尋來的,隻因葵覃帝姬畏冷。
淮準神官還說少尊與帝姬青梅竹馬,若非帝姬受傷沉睡三萬年,如今的北望宮早就有了女主子。
刑無望著那些瓊妃珠,不知不覺停了腳步。跟隨少尊三萬年,刑無至今都弄不懂少尊的心思。
他初來北瀛天戰部的頭一萬年,在荒墟與少尊並肩作戰的從來都是扶桑上神。可自葵覃帝姬在兩萬年前蘇醒後,扶桑上神與少尊卻漸成陌路。
與天墟不一樣,南淮天戰部多是來自仙域的飛升仙人。
同為飛升仙人,刑無與南淮天戰部一貫交好,也曾偷偷惋惜過與少尊定下婚約的不是扶桑上神。
若與少尊成婚的是扶桑上神,如今的南淮天與北瀛天興許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靜立良久,他忽然搖頭一歎,心道他究竟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明日……
明日便是三月初九了呀。
三月初九,宜嫁娶、宜曆劫。
據說這一日春和景明萬物生,乃是太虛天曱華上神翻遍近萬年天冕曆,特地為白謖上神與葵覃帝姬挑出來的黃道吉日。
這一日,也是扶桑為自己挑的隕落之日。
自出關後,她每日都會算上一卦,算出來的結果始終是這三字:三、九、辰。
三月初九,辰時。
不愧是萬年來最好的黃道吉日,不僅宜嫁娶、宜曆劫,還宜獻祭、宜隕落。
若是有得選,扶桑也不想與白謖、葵覃的大喜之日撞上。
攤上這麼個日子,她獻祭生死樹這頂頂壯烈又頂頂牛逼哄哄之舉也不知要被傳成什麼樣。以那些好事神仙的尿性,多半會是個淒怨的故事。
但這不是沒得選麼?
既然沒得選,那撞日子便撞日子吧。
總歸明日她都要身死道消了,故事再淒怨又與她何乾?還能把她寂滅的真靈撈回來問一句為何要挑這一日獻祭麼?
隨便吧。
扶桑將龜背反手一扣,用指節叩了叩桌上的符紙。符紙無火自燃,眨眼便化作一縷輕煙消散無痕。
做完這一切,她正欲推門出屋,外頭忽然傳來一陣熟悉的澆水聲與說話聲。
“明日便是那兩位的成婚大典,咱們這兩日盯緊些,莫讓上神聽見那些個烏七八糟的傳言。”一道清冷的聲音不緊不慢道。
另一道脆如黃鸝的聲音立即接過話茬,咬牙切齒道: “本少神都辟謠過多少回了,隻要一提起那兩位,總有蠢貨上趕著要攀扯咱們上神!呸!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倒了八輩子血黴的扶桑默默收回手,決定等滿霜和芙梨吐槽完這一波再出門。
對於她們嘴裡的“那二位“,扶桑自然知曉是誰。不就是明日要舉行成婚大典的北瀛天少尊白謖上神與天墟帝姬葵覃麼?
至於滿霜說的那些個傳言,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黃曆了,怎生還在傳呢?扶桑無奈歎息。
說起扶桑與白謖的老黃曆,那還得翻回五萬年前。
五萬年前的某個黃道吉日,孟春天尊推衍出神木生死的護道者現世。便讓彼時客居在南淮天的白謖替她走了趟暝淵之水,將生死樹的護道者喚醒帶回南淮天。
扶桑便是那位護道者。
師尊說她甫一誕生便被帶回了南淮天,可扶桑總覺著自己在暝淵之水沉睡了許久。久到她至今都記得暝淵之水裡,那無邊無際的幽冷與闃暗。
白謖用神木笛喚醒她的那夜,她睜開眼的瞬間便看到了光。
那是漂浮在水麵的皎潔明亮的月瑩,她尋光而去,破水而出時,白謖泠泠若雪的身影就那樣伴著月色流轉到她眸裡。
後來扶桑時常會打趣白謖,說她初誕於天地見到的第一幕景便是他,問他是否覺得榮幸之極?
白謖覺不覺得榮幸已無從考究,但扶桑便是從這一日開始,開啟了她作為神族的征途。
作為生死樹的護道者,扶桑生來便有積年神族的神力。隻她空有一身神力,卻不知如何使用,師尊乾脆又叫白謖教她劍法和道術。
美曰其名,他們年輕人教年輕人好說話沒隔閡還學得快。
白謖上神是年輕一輩天神裡的第一人,不到兩萬歲便成了北瀛天戰神,可謂是威名赫赫。讓他來教扶桑,自然夠格。
但威名赫赫的白謖上神委實不是個好說話的,教起扶桑來,那是怎麼狠怎麼來,淨往死裡練。
白謖斷斷續續教了她幾百年,這幾百年時光真真苦不堪言。好在她那會初誕於這天地,對什麼都覺新鮮,練劍練到遍體鱗傷也不喊苦。
後來白謖收到詔令,率領北瀛天戰部前去荒墟。
往後數千年歲月,扶桑再沒見過白謖。
彼時師姐望涔上神已經歸來,不僅接管了白謖的任務教她劍法和道術,還偷偷帶她到仙域找人打架。
九天之下又有二十七仙域。仙域裡住著許多從凡界飛升而來的人族修士。這些人族修士旁的不說,打架的功夫是當真了得,著實叫扶桑大開了眼界。
在仙域混跡數千年,身經萬戰的扶桑終於將一身神力融會貫通,也終於有了去荒墟的底氣。
天界曆經數次浩劫後,殘留了不少遺落在古戰場的神隕遺址。這些遺址就封印在九天之外的荒墟裡。
到荒墟誅殺穢物,淨化神隕遺址是所有神族鐫刻在真靈裡的使命。
扶桑第一次上荒墟時才剛滿八千歲,彼時帶她前去荒墟的正是白謖。
那是她與白謖闊彆數千年後的第一次重逢。
年輕的戰神素衣如雪,立在一艘巨大的銀白劍舟裡,問她: “可準備好了?”
他的麵容與從前無甚區彆,就是身上那股從屍山血海裡淬煉出來的氣息愈發冷肅了,帶點拒仙神於千裡外的冷漠。
這點淡漠自然凍不到扶桑,將師姐給她備好的靈丹靈寶往乾坤鐲一塞,便笑眯眯應道: “準備好了。”
說是說準備好了,可在荒墟正兒八經對上一頭遠古煞獸時,扶桑還是被這巨獸可怖的戰力給驚到了。
都說荒墟驚險重重,便是天生神力的天神,稍有不慎也會隕落。
此話果真不假。
浩劫時期隕落的神族與凶獸,被荒墟裡的死怨之氣與凶煞之氣侵蝕萬萬年,早已失卻了靈智,變得凶猛而悍不懼死。
但扶桑打起架來比它們還凶悍。頭一回來便敢持劍硬撼,用以傷換傷的打法與那凶獸打了上百個日夜,終於狠狠砍下它的頭顱。
她殺得如此凶悍,差點叫北瀛天一眾戰將驚掉下巴。
這一番曆練扶桑曆了整整一千年。殺儘所有煞物後,那數十方遺址碎片徹底歸為虛無,化作一個個拳頭大小的漩渦眼。
離去時,扶桑望著那片漸漸遠去的幽暗之地,怔怔出神。
她不懂,這樣一片無光無象、無形無質的天外之域,為何她會覺得熟悉?熟悉到有那麼一刹,她體內神力激蕩、天火翻沸,恨不能一劍劈滅這一方亙古蒼涼的死寂。
似是醍醐灌頂般,一個念頭在這一刹那通達全身,明心見性。
扶桑忽然明悟了她的天命。
她趕忙回頭: “白謖,回南淮天之前,我想先去方天碑。”
說罷她高興地笑了起來,眉眼裡的歡喜幾乎要滿溢而出: “我終於找到我的天命了!”
劍舟懸了盞青銅古燈,她回首時,明亮的燈火照亮她的麵靨,她烏黑的眸子倒映著白謖平靜無波的眼。
年輕的神君靜默片刻,沒問她要去方天碑做甚抑或是頓悟出什麼樣的天命,隻淡淡應了聲: “嗯。”
他這廂剛應下,扶桑那廂卻又改了主意: “算了算了,還是先送我回南淮天罷,總不能穿著你們北瀛天的戰袍去方天碑立天命吧。”
九天諸戰部的戰袍皆是神階靈寶,水火不侵,神兵利器等閒劃不破。
扶桑來時,師姐本給她準備了不少戰袍。可她殺起煞物來實在太過彪悍,帶來的戰袍全都毀了,隻好厚著臉皮向白謖借了幾套。
北瀛天的戰袍素白寡淡,就像長遙山終年不化的雪,冷浸浸寒颼颼的。
不像他們南淮天的戰袍,衣裳是竹青色的,腰封是墨綠色的,衣襟袖擺都繡著好看的仙花仙草。一眼望去,儘是勃勃生機,像極了南淮天的春日。
扶桑說完低頭去理淡藍腰封上的銀龍,絮絮道: “還是我們南淮天的戰袍好看,不僅好看,還耐臟。不僅耐臟,看久了還對眼睛好。”
“……”
白謖垂下眼,選擇不接話。
劍舟將扶桑送回抱真宮,之後便一路北行,慢慢飛往長遙山。一眾戰將剛抵達長遙山,便聽見九道鐘聲從方天碑激蕩而出,在九重天域回響了足足四百九十九息。
“九道鳴天鐘?!”
戰將們皆是一驚: “這是哪位天神得方天碑認允,晉位上神之尊了?”
比起底下那群又驚又羨的戰將,白謖的神色始終平靜。他默然抬起眼,瞳色極淡的眸子裡看不出分毫情緒。
碧藍蒼穹不一會兒便現出一塊巨大的天碑虛影。虛影閃過一陣耀眼金光,待得金光散去,便見碑上多了五個金字——
【南淮天,扶桑。】
兩萬年前,北瀛天白謖一萬兩千歲過方天碑天命路,晉位上神之尊,被譽為天縱之才。
兩萬年後,南淮天扶桑年方一萬歲過方天碑天命路,成為九重天這萬萬年來最年輕的上神。
正所謂好事成雙。這一日,扶桑不僅晉位上神,還得了南木令認主,成為南淮天戰部之主,是九重天最年輕的戰主。
執掌南淮天戰部四萬年,扶桑斬殺了無數凶煞之物,滌蕩了無數神隕遺址,就連總是被諸神嘲笑的南淮天戰部都不再墊底,排名蹭蹭往上蹦。
南淮天與北瀛天一貫交好,兩天域的戰部在荒墟聯手作戰的次數亦是最多。扶桑原以為她與白謖會並肩作戰至他們隕落。不想兩萬年眨眼一過,站在他身側的天神裡再無她。
隻因沉睡三萬年的帝姬葵覃終於蘇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