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1 / 1)

推荐阅读:

雲葵嘗試著問了句:“往常都是誰給太子殿下換藥擦身?”

翠香避開她的目光,支支吾吾道:“開始是太醫院的醫士,後來是承光殿的太監,但因伺候不周,被、被……”

她也不敢說,先前為太子換藥的幾人要麼被太子嚇跑,要麼是自己嚇病了,還有一個小太監不知做錯何事,被醒來的太子一腳踹吐血……

雲葵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不該多此一問。

以太子殿下的脾氣,人鬼蛇神都不看靠近半分,誰又敢貼身伺候?

她又想到幾日前從承光殿拖出去的屍體,心口有種難言的惡心感和窒息感,臉色也有些蒼白。

“我才來承光殿幾日,沒有伺候過太子殿下,為何今日……是我呢?”

翠香抿抿唇,道:“許是魏姑姑見你侍藥有功,今日又在殿下跟前露了臉,你去再合適不過了。”

雲葵哀歎一聲,滿臉無語。

她去了承光殿兩次,兩次都差點把小命交代過去!不能因為她僥幸沒死,就逮著她一個人薅吧。

還是說,她身上有什麼必死的詛咒,注定活不過今日?

可小時候算命先生都說她命好啊,將來能大富大貴的那種,否則舅母也不會一直給她物色老員外了。

唉,葵葵心死。

見她梳洗一番就要出門,翠香忙將人攔下,小聲道:“魏姑姑讓你梳妝打扮過再去。”

雲葵:“為何……”

好吧,她是該捯飭一下了。

運氣好的話,活閻王對她再見傾心,保住她一條小命。

運氣不好,直接就去見真閻王了。

但運氣好的概率幾乎沒有。

當然,去見閻王也是要打扮打扮的,來人世一遭,走也要走得體麵,可宮女身份卑微,即便是死,也不會有入殮師給她整理遺容,多半是一張草席裹了扔去亂葬崗。

這體麵隻能她自己掙。

雲葵難得多擦了些脂粉,奢侈地用了香料,最後望了望鏡中的自己,笑得比哭還難看。

一到承光殿,人立刻被魏姑姑領了進去。

太醫陳儀見她如見救兵,“雲葵姑娘,侍奉太子的差事你最拿手,金瘡藥已經備好了,咱們現在開始?”

雲葵:“……”

她咬牙擠出個笑容:“陳院使,我原先不過是膳房乾粗活的,從未侍奉過太子,怎麼成了我最拿手呢?”

陳儀尷尬地一笑。

太子陰晴不定,給他換藥是個廢人的差事,太醫院已經有好些醫士稱病回家了,誰也不敢來伺候這個祖宗。

他如今雖升任院使,可太子給了他一月期限,再不能像從前那般敷衍過去,否則皇後也保不住他。

殿中那些宮女太監畏畏縮縮不頂事,惹怒這位活閻王,他也沒法交差,隻好讓魏姑姑挑人進來伺候。

魏姑姑深知太子的脾性,豈會上趕著送死,正好現成的四個美人就在偏殿,雲葵又是皇後親自提拔上來的人,這個機會自然要給她。

雲葵心中罵罵咧咧,該死的太醫不敢自己給太子上藥,找了個冤種,也就是她,首當其衝來當這個替死鬼。

魏姑姑朝這走過來,對上少女明麗的麵龐,一時竟怔忡片刻。

方才廊下昏暗不曾細看,這會殿中燭火通明,便見這少女薄粉敷麵,淡掃蛾眉,烏澈的眼眸微微上挑,又添幾分俏媚,一身素淨的粉白襦裙竟被襯得宛如霞裙月帔。

饒是在宮中待了二十餘年的老人,也鮮少見過這樣鮮妍靈動的顏色,便是聖上那幾位公主,在她麵前也要遜色幾分。

她回過神,肅著臉走上前道:“磨磨蹭蹭的做甚,耽擱了太子的病情,誰也擔待不起。”

雲葵受人差遣,不敢將慍怒擺在臉上,可心中從未有一刻如此後悔,當時為了區區一點賞賜,不知死活地上前喂藥。

她洗淨手,便有太監端著托盤送上來,裡麵擺著大大小小的瓷瓶,剪刀和紗布,身旁的醫士同她細說了藥名和用量,雲葵仔細聽完記下,不敢出任何差錯。

接下來就是替太子寬衣解帶了。

所幸人還在昏迷之中,但有前車之鑒在,雲葵也半點不敢大意,因為在她換藥的過程中,太子隨時都有可能突然醒來。

然後一把擰斷她的脖子。

思及此,她深吸一口氣,輕手輕腳地走到床榻前,緩緩蹲下身。

還是第一次認真打量麵前的男人。

先前喂藥的那一回,她用巾帕遮住了他的眼睛,今晨被掐著脖頸被迫與他對視,可那時整個人被巨大的恐懼填滿,以至於在看到他臉的那一刻,那種極具衝擊力的俊美帶來的瞬間驚豔也很快被驚懼所替代。

此刻亦如是。

即便他閉著眼睛,那種從骨子裡透出的陰鷙冷峻的煞氣也如刀鋒一般,在黑夜裡散發著攝人的寒芒。

但不可否認的是,真的很好看。

劍眉鳳目,高鼻薄唇,下頜線清晰流暢,五官精致得宛如雕刻,燭光落在眉眼間,襯得他整個人矜貴出塵,恍若神祇。

「好好看好好看好好看嗚嗚嗚嗚嗚!」

雲葵看得出神,絲毫沒有注意到男人戴墨玉扳指的拇指微微動了一下。

還是身側的醫士小聲提醒,她才猛地回過神,趕忙伸手接過藥瓶。

她旁觀過旁人的春夢,見過他們的衣袍是如何一件件地剝落,久而久之,便也知道男人的中衣如何解開。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於是輕輕掀開錦被,探到男人腰側,摸到衣帶,緩緩係帶,再用指尖挑開中衣,男人冷白如玉、塊壘分明的上身就這樣映入眼簾。

雲葵大飽眼福,心跳都不自覺地加快幾分。

隻是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很快將她的思緒拉回。

雪白的繃帶被鮮血滲透,粘稠的血腥氣充斥著鼻腔,雲葵從未見過有人傷得這樣重,難怪連掐死她的力氣都沒有。

她深吸一口氣,先剪開他胸口的繃帶,取來巾帕,用淡鹽水蘸濕,這些步驟醫女都教過,雲葵並不陌生。

可手中巾帕才一觸碰到那猙獰的傷口,男人的眉頭當即蹙緊。

雲葵嚇得渾身一顫,腿軟得險些跪下去,見他兀自閉目躺在那裡,這才稍稍穩住心神。

她攥了攥手裡的帕子,沿著傷口一點點地清洗,隻是傷處皮肉翻卷,血痂粘連在繃帶上,有幾處還在往外汩汩滲血,簡直觸目驚心。

她額頭浮出細汗,可無人搭手,隻能硬著頭皮繼續。

「千萬千萬!不要在這時候醒!」

「嘶,看著就疼……」

「皇後是不是多慮了,太子這副身子還能折騰麼?要她們這些侍寢宮女來當擺設,還是純粹來送死的?同房很累的,稍微體虛一點的男人都吃不消,更何況受這麼重的傷,可彆做死在床上了……」

「不過說實話,太子真是我見過生得最好看的人,什麼趙侍衛錢侍衛李侍衛都得靠邊站!喉結性感,鎖骨漂亮,胸肌壯碩,雖然紗布擋住一些,但目測有八塊腹肌……天,我不會流鼻血吧……」

雲葵一邊清洗敷藥,一邊壓抑著垂涎三尺躁動不安的心。

因那樁能窺覷夢境的本事,她也有幸見過幾個不穿衣服的男人,而魏姑姑給她們的冊子,上麵的春宮圖畫得也很清晰,但……雲葵真沒見過這樣的。

當然,借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去摸太子的胸肌,但包紮傷口時有意無意間總會碰到,緊實溫熱的觸感,流暢深刻的線條,讓她忍不住手心發麻,那種酥麻感在血液裡不斷碰撞、蔓延,在心口激起不小的漣漪。

胸口這處箭傷很嚴重,傷口撕裂,看上去格外猙獰,還是陳儀在旁細細指導,她才敢大膽地擦拭傷口,洇出毒血,再往上敷一層厚厚的金瘡藥。

可她不明白,太子受傷多時,不說痊愈,傷口竟然還沒有結痂。

先前她在殿中聽了一耳,聽說太子是中了毒,難不成這毒還未解?

怪道這人如此暴躁。

腰身也有一處箭傷,雲葵的手繼續向下,隻是這處位置偏低,還要將裡褲褪下一些才行。

方才處理上身的傷口,她還能勉強穩住情緒,不至於手忙腳亂,可這褻褲……

太子的褻褲可以隨便脫嗎?

雲葵眨了眨眼,眼神像有自己的想法,緩緩下移。

男人腰腹緊實,紋理分明,沒有絲毫贅餘,隆起的青筋仿若山脈,綿延至腰腹以下深不可測之處,叫囂著隱而不發的力量感。

明明殿內無數雙眼睛盯著,可她就是有種難以言說的偷感,就好像……她在行不軌之事,在偷偷摸摸輕薄什麼人。

蒼天明鑒,她真的隻是在換藥而已。

她小心翼翼地解開腰間係帶,小手伸進邊角,正慾將褻褲往下褪一褪,一雙蒼白有力的大手忽然伸來,阻止了她的進一步動作。

雲葵被捏痛手腕,踉蹌著跌在床沿。

愣愣抬眸,對上太子陰沉如墨的眼睛,一瞬間心跳驟停。

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