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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伊伊聽到這句話時,心跳都漏了半拍。
她慢慢回頭。
賀紳就站在正後方,舉著手機,沉聲:“看到我了嗎?”
濃濃的壓迫感襲來。
朱伊伊心跳還在加快,她忍不住捂著胸口,又是跟上次在酒吧被他抓包一樣的心虛。
就這麼等賀紳走到她麵前,她還呆呆地舉著手機,一個字也說不出。
那雙圓溜溜的杏眼就這麼望著他。
賀紳彎腰,倏地靠近,高大的身影像一個密不透風的網牢牢籠罩著,讓人無處可逃:“還不掛電話?”
她猛地回神,一把掐斷通話,臉色不自然:“你怎麼在這?”
“剛考察完現場回酒店,在路上看見你了。”
朱伊伊偏了下腦袋,果然看見馬路上在大堵車,賀紳那輛顯眼的賓利就停在一中門口。
章博源從賀紳出現的那一秒,眼睛差點瞪直了。
穿著,談吐,長相,樣樣出挑。
他身邊就沒出現過這樣的人。
章博源心裡有了危機感,“伊伊,這位是?”
“跟我一起出差的上司。”
“原來是這樣。”章博源心裡的危機感消失,笑著伸手,“你好,我是伊伊的好朋友,章博源,也是宣州一中的老師。”
賀紳瞥了眼那隻手,沒動,淡聲道:“是嗎,怎麼從來沒聽她提起過你。”
章博源尷尬地縮回手,“我們以前是高中同學,關係很好,不過後來伊伊家搬到了京城,我們斷了聯係,沒想到今天又重新遇上了!”
他笑:“對了伊伊,我家還在老地方呢,有空來坐坐。”
朱伊伊笑著說好。
伊伊。
伊伊。
伊伊。
叫的熟稔親昵。
賀紳麵無表情:“走了。”
朱伊伊“哦”了聲,跟在後麵出了校門。
上車前,她跟章博源揮手告彆。
賀紳單手抵著車門,身形鬆散,看了遠處的章博源一眼,淩厲而危險。
隨後不輕不重地甩上車門,發出“嗙”的一聲悶響。
章博源站在原地,莫名感覺到一股寒意。
車開往酒店方向。
朱伊伊與賀紳坐在後排,她往外挪了挪,倚著窗,跟章博源發消息,商量明天去哪吃飯。
對方發了條火鍋店的鏈接。
朱伊伊光看菜單就看的流口水。
身邊人突然問:“你大學以前都住在宣州?”
朱伊伊還在滑著菜單:“啊,是。”
“怎麼以前沒聽你提過?”
“陳年舊事,沒什麼好提的,再說工作時間聊這些私事不太好。”
賀紳身子前傾,胳膊搭在膝蓋上,道:“如果我沒記錯,在一個月前,我們還是男女朋友關係。”
朱伊伊滑菜單的手停下,最後鎖屏,“那也沒必要提,你是你,我是我,我們隻是談戀愛的階段,沒必要知根知底。”
“況且,”她扭頭看他,“我對你也是一無所知。”
以前的朱伊伊拚儘全力想要融入賀紳的生活,打聽他的喜好,留意他愛去的地方,記住愛吃的菜品,每一點都好好記在心裡。可有一天她發現,這些都是表麵的,都是賀紳允許彆人知道所以她才會知道的事情。
朱伊伊不滿足於此。
既然他們相愛,那她應該真真正正地走進他的心裡。
可漸漸發現,賀紳心裡那道高牆,連她也隔絕在外。
她並不特殊。
她隻是出現的“剛剛好”。
來宣州前,天氣預報說這幾天將有大雪。
早晨起床,朱伊伊明顯感受到氣溫下降,拉開窗簾,外麵霧茫茫一片,窗戶玻璃上結了一層冰晶。
想到會兒要出門跟章博源吃飯,她換了件保暖的羽絨服。
出酒店的時候,門口停著一輛車。
後排車窗降下,賀紳正襟危坐,長腿交疊,手上翻著一份策劃書,像是在處理公事。
朱伊伊停下來打招呼:“賀總早上好。”
話畢,抬腳就要走。
“朱伊伊。”
男人的聲線比平時還要冷清,似是夾雜著幾絲寒冬臘月裡的冷空氣。
朱伊伊回頭,“有事?”
“去哪?”
“跟朋友吃飯,”她慢吞吞地問,“今天我不是沒有工作嗎?”
賀紳從文件裡抬眼,側過頭看了過去,正對上小姑娘略微疑惑的杏眼。圓溜溜的,水靈靈的,像一汪清泉裡浸泡得圓潤光滑的鵝卵石。
他疏離的目光多了抹溫度,解釋道:“上車,去哪司機送你。”
“……不用了,”她指了指站牌,“一條街就到了。”
賀紳神情黯了黯,文件下的手蜷成圈,而後慢慢鬆開。
他挪開眼,語氣恢複平淡:“隨你。”
朱伊伊沒多想,背著包,說了句賀總再見便離開。
她趕時間,腳步也很快。
沒多久身影便消失在了拐角處。
徽菜酒樓。
章博源訂了包廂,朱伊伊到的時候,鍋底和菜品已經上齊了。
聞著濃鬱的香味,她饞的流口水,“好香啊。”
“這家酒樓味道很好,很多網紅都來打過卡。”
“是嗎,那我得好好嘗嘗!”
兩人邊吃邊聊,說到高中畢業朱伊伊搬家離開的時候,章博源眼睛黯淡了些:“伊伊,我其實一直都想問,當年你家為什麼要搬走?”
他還找了她很久。
朱伊伊涮了片瘦肉,“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不搬走活不下去。”
朱女士年輕的時候談了一段戀愛,已經到談婚論嫁的地步,肚子裡的孩子都有七個月大,結果那個負心漢轉頭因為錢財跟彆的女人領證結婚,本該是原配的朱女士一下子成了第三者。
而朱伊伊也成了“野種”。
那個負心漢沒養過她一天。
上了高中,朱伊伊結識了章博源,某方麵來說,他們也算是同類人。
章博源也是單親家庭,他親爸出軌,逼的母子二人淨身出戶。
從小到大,朱伊伊見證了太多家庭的悲哀,看了太多年少夫妻最後相恨兩厭,口口相頌的婚姻演變成雞飛狗跳。
全部都在印證著那句——
婚姻就是墳墓。
是一切不幸的起點。
過去那麼多年,朱伊伊再說起往事的時候,態度很平淡,“我今年二十六歲,算起來,也就在京城生活的這八年才是太平日子。”
察覺氣氛變得沉重,章博源轉移話題:“看來你這些年過得還不錯。”
“那是,白白胖胖。”
“是白了,但不胖,挺好看的。”章博源說得是真心話,他高中那會兒就覺得朱伊伊好看。
也一直喜歡她到現在。
章博源斟酌了會兒問:“伊伊,你談戀愛了嗎?”
朱伊伊從清湯鍋裡撈出來一份蝦滑,“談過,前不久分了。”
章博源緊張地舔了舔唇:“我也談過一次,一年前分的。其實昨天見到你我很意外,但更多的是高興。伊伊,高中那會兒,我就對你感覺不一樣。沒想到現在這麼多年過去,我還是……”
“博源。”
朱伊伊打斷他。
她咀嚼的動作停下來,望著咕嚕咕嚕的鍋底,好半晌才道:“我現在沒有談戀愛的打算,往遠了說,也沒有結婚的打算。咱倆差不多的家庭,也相處過幾年,我對婚姻這事兒的恐懼我想你應該比彆人更懂。”
越缺愛的越向往愛。
越見識過婚姻和感情不堪一擊的人,對愛情越挑剔。
朱伊伊就是這樣一個人。
她希望得到一份熾熱的、毫無保留的愛。
可賀紳給不了。
不過沒關係——
她不要了。
吃完飯,外麵已經下起了漫天飛雪。
地麵鋪上一層薄薄的冰晶,腳踩上去,發出咯吱咯吱的脆響。
朱伊伊在宣州和京城都沒見過幾場大雪,多半是凍雨和小冰雹,現在一看見雪就走不動道,在路邊踩得不亦樂乎。
章博源提議:“附近有一個免費觀景台,很適合看雪,去不去?”
“觀景台?”
“也算是網紅打卡點,很好看的。”
朱伊伊還沒見過網紅打卡點,笑著答應,“那我們打車?”
“行啊,就是今天下雪可能不太好打。”
章博源一語成讖,兩人在街邊等了二十分鐘都沒有司機接單。眼看著路邊積雪越來越深,打到車的機會隻會越來越渺茫。
他撓了撓頭,“伊伊,看來這車是打不到了,現在怎麼辦啊?”
朱伊伊有些失落,她從小到大都沒見過幾場雪景,多半是凍雨和小冰雹。
原以為今天能看到一場真正的雪景。
“沒事,看不到算了,”她攏了攏灌風的衣領,哈出一口氣捂手,“那我們回去吧,你下午不是還有課嗎?”
“也行,”章博源從包裡拿出傘,撐開後站到朱伊伊旁邊,兩人並排打著傘,“走吧。”
與此同時,一輛邁巴赫正在馳近。
賀紳坐在後座,側頭,望著外麵。
直到預料中的一道身影出現在視線中,他吩咐司機:“鳴笛。”
司機懵了一瞬,很快按吩咐做。
嘀——
一聲鳴笛響徹街頭。
瞬間吸引住街道上所有人的注意力。
包括章博源。
男人對車都有一種奇妙的向往,就像女人對於口紅。章博源是個車迷,光是聽聲音就知道摁鳴笛的車巨貴,停下來往後看。
是一輛黑色邁巴赫,在漫天飛雪裡款款馳來。
“豪車啊,”章博源嘖嘖驚歎,“這大雪天裡也開啊,不怕弄臟。”
朱伊伊循著他的話音去看。
她眼睛有一百度的近視,平時不影響工作就懶得戴眼鏡,但看遠處還是有些不清楚。另外,她對豪車不豪車的興趣也不大,懶懶地投過去一眼。
隻一眼。
車牌號上模模糊糊的“京A”就撞進了視線裡。
邁巴赫漸漸靠近,最後停在距離他們不到五米處的街邊。
車熄火,駕駛做的車門打開,男人撐開一把傘朝這邊走來。
直至停在朱伊伊的身前。
朱伊伊神色怔愣地望著眼前人,記起來,他今天去檢查地皮的情況。
回來的時候,會經過這條路。
賀紳:“你們要去哪?”
“去觀景台看雪,”她道,“不過雪天沒什麼車,不去了,打算回酒店。”
很久之前。
朱伊伊跟賀紳提過,她長這麼大都沒看過真正的雪,所以她長大以後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看雪。
那時他們剛做完愛。
賀紳維持著親密的姿勢環保住朱伊伊,一邊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那股刺激的勁兒,一邊吻了下她敏感的耳廓,等她不再抖了才問:“看雪?”
“對,”她有氣無力地說,“不過我不想一個人。”
他“嗯”了聲,尾音帶著疑惑的上揚,又留有一絲情事後的低沉。
呼出來的氣息都是朱伊伊的味道。
想到剛才賀紳抬起她的腿乾的混賬事,朱伊伊臉一下子紅了,把臉埋進他的側頸,聲音小小地、輕輕地說:“我想跟喜歡的人一起看雪。”
而今她卻說要跟章博源一起去看雪。
賀紳表情平靜,邁開步子,走近。
皮鞋踩著薄冰,發出咯吱聲,一下又一下,像是來自地底的警鐘,詭異而寒顫地敲響。
幾秒後,他停在朱伊伊麵前,將她徹底與彆的男人隔開。
他掀開眼皮,從容自若的口吻裡露出一絲霸道的占有欲,“想看雪?”
“我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