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會來的如此之快?
因為這是秦邊軍心中的一個死結,一口鬱氣,他們要報仇,哪怕是死,都要報仇。
這也就是為什麼這麼多白發老兵響應軍中號召的原因。
就在上郡關城打開的那一刻,秦邊軍士卒,就開始不要命一般的瘋狂趕路。
這一路上,跑死的秦邊軍士卒,估計都不計其數。
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停下。
他們這些人,這輩子都在等一個機會,一個反攻匈奴的機會。
現在,這個機會就在眼前,豈能放棄。
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報仇雪恨的路上。
“完了,我族完了!”
“大單於,悔不該出兵南下啊!”
“老天,要滅我族嗎?”
說著,匈奴右諭令躺在一名將領懷中,伸手想要握住什麼,言語之中,儘是無儘的顫抖和不甘。
“右諭令,保重啊!”
“我軍現在正是危機時刻,右諭令一定要保重啊!”
那名年輕將領,將匈奴右諭令攙扶在懷中,急忙出聲道。
因為他知道,眼前這個老者絕對不能死,他是整合兩派人馬的關鍵。
隻要他還在,兩派人馬就會勠力同心,就還有希望。
但若是他在此刻離去,那就是真正的天塌了。
沒了坐鎮大局之人,兩派人馬誰也不服,必定軍心散亂。
更何況,是在此危難之時啊!
而此刻,匈奴右諭令那出氣多,進氣少的樣子,也是看在幾位萬騎長眼中。
一時之間,幾位萬騎長眼中是陰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似乎聽到了身旁人的呼喊,又或是心中有什麼放心不下。
匈奴右諭令掙紮著睜開雙眼,目光有些渾濁。
他已經有些看不清眼前之人了。
“塗生,你,那是大單於的幼子!”
“現在,我族,我軍到了危急存亡的關頭,一切都靠你了。”
“靠你了!”
“把他們帶回去,一定要把他們帶回去!”
匈奴右諭令聲音顫抖著開口。
隨後,他掙紮著抬起頭,茫然的看向四周。
“幾位萬騎長,老夫拜托你們了!”
“先放下彼此的矛盾吧,我去之後,塗生可參讚軍事!”
“右諭令放心,我等必會遵循!”
大單於派係的兩名萬騎長開口道。
但太子派係的兩位,卻是陰沉著臉,並未答話。
“諸位,我族,拜托給諸~”
說著,匈奴右諭令的身影越來越小,在龐大的壓力和軍事失利的情況下。
這位年過七旬的老人,為草原殫精竭慮一生的老人,在臨死之前,依舊是國事,國事。
他很清楚軍中的禍事,哪怕在臨死之前,他都在憂心此事。
但是,積重難返了!
“右諭令!”
“右諭令!”
那名年輕將領滿臉是淚,右諭令不僅僅是匈奴族中右諭令,更是他的老師。
亦師亦父,現在,這位老者,死在了他的懷中。
一旁,五名萬騎長看著右諭令的屍體,一陣愣神。
“諸位,我們右諭令是累死在任上的,若是秦軍緊緊相逼,我軍何至於此!”
“右諭令何止於此?”
“我們要為右諭令報仇,繼右諭令遺誌,鑿穿秦軍戰陣,一鼓作氣,衝過去!”
一名萬騎長開口說著。
“既然右諭令累死在其職上,我們更應當將其送回草原王庭安葬。”
“而不是留在此處,與秦軍廝殺!”
另一位萬騎長絲毫不示弱。
“你想臨陣脫逃?”
“我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兩派人馬,再度對上。
“諸位萬騎長,可否聽我一句?”
那名年輕將領將右諭令遺體交給親衛,隨後調整好情緒之後,緩緩起身。
“將軍是右諭令親口指定之人,我等自然會尊奉將軍之命行事。”
大單於派係的兩位萬騎長開口道,隨後看向另外三人。
其中那保持中立的萬騎長,也是開口:
“將軍是大單於子嗣,又有右諭令遺命,屬下自當遵循。”
最後,剩兩位萬騎長,遲遲不見言語。
“諸位,剛才諸位的話我都聽明白了。”
“其實,在我看來,遵右諭令遺命,和返回草原王庭,其實是一樣的。”
“隻不過,其中一個是過程,另一個,是結果罷了!”
“若不能將眼前秦軍擊敗,我軍就算繞路返回,又有什麼意義?”
“成為喪家之犬嗎?”
“我意,即刻整頓大軍,向秦軍發動進攻!”
年輕將領說著。
“嗬,笑話,這裡,可還輪不到你做決定!”
“他們幾個給你麵子,我們可不會給。”
太子派係的兩名萬騎長冷笑道。
“放肆,右諭令自有遺命,你我親耳聽聞,你們想造反嗎?”
“屁話,親耳聽聞,你我自然是是親耳聽聞,怎麼,你我親耳聽聞的不一樣?”
“右諭令分明讓他參讚軍事,怎麼到了你們這,就到這小子在這吆五喝六,指揮全軍了!”
“我呸!”
“既然你們願意陪著這小子一起去送死,那我們也不攔著。”
“就此分道揚鑣吧!”
兩人說著,便要離去。
“大膽,臨陣脫逃,老子殺了你們!”
“好膽,老子也忍你很久了,現在看看,是誰殺誰!”
說著,雙方親衛士卒,頓時是劍拔弩張。
看著場中的局麵,那名年輕將領眼中是一片灰暗。
他知道自已不如右諭令,沒有那麼大的威望震懾住他們。
但是,他沒有想到,右諭令屍骨未寒,這群家夥的內鬥就開始了。
並且,絲毫不避諱,甚至,不分場合,不看形勢。
“幾位,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我們還要自相殘殺嗎?”
“前有秦軍堵截,後有楊翁子大軍,若是我們再彼此廝殺,到時候,誰也救不了我們了!”
塗生說著。
“既然你知道後有楊翁子大軍,就不應該說出如此愚蠢的話。”
“右諭令急火攻心,是害怕眼前的秦軍嗎?”
“不是,若是隻有眼前之敵,你我大軍,大可放手一戰。”
“但現在,楊翁子大軍即將殺來,若是我軍再與秦軍糾纏,全軍覆沒的,就是我們。”
“右諭令是不甘心!”
“你們懂嗎?一群蠢貨!”
“既然你們想留在這送死,那我們二人,恕不奉陪!”
“好自為之吧!”
說著,兩名萬騎長留下幾句話,便策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