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夏眼前浮過未婚夫儒雅的臉,痛到麻木的心再次生疼,“我不同意,靳哥哥不會拋棄我的!”
她情緒激動地說著,就要奪門而出,被顧諫霆一把揪回來,“你不要臉,我們顧家還要!你死乞白賴地去質問靳家,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資格!”
顧景夏被他鐵鉗似的手箍得很痛,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人是顧雨橙撞的,她含冤入獄,親生哥哥誤會她,連未婚夫也要甩了她?
“簽!”顧諫霆低吼著,眼裡似能噴出火。
顧景夏心酸泛濫,紅著鼻尖,饒是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也忍住沒有哭。
她拿起筆,在協議末端簽好自己的名字,生生嚼碎了委屈咽下肚。
再見到她的未婚夫是次日,一大早她剛睡醒,習慣性地拉開窗簾,就見院子裡停了一輛卡宴。
男人穿著灰白色的西裝,微卷的發掩蓋著眉睫,鼻梁上架著金絲邊眼鏡。
他很是清秀,是顧景夏喜歡的類型。
他曾說過,長大了就娶顧景夏進門的。
都讓她簽了退婚協議了,還來乾什麼?
顧景夏慪著悶氣,走出臥房,步至客廳,她原以為靳恒宇是來找她的,卻見顧雨橙站在客廳中央,身穿狐狸毛的外套,搭著白色長靴,在二哥顧諫霆麵前轉了一圈。
她喜色洋溢,征詢著顧諫霆的意見,“二哥,我穿成這樣是不是太成熟啦?恒宇會不會喜歡?”
顧諫霆溫柔地注視著她,“怎麼會,那小子要是敢嫌你,我搗爛他的腦袋!”
“那我去啦!”顧雨橙提起了包,不經意間注意到滯步在樓梯上的顧景夏,頓時縮了縮身板。
她似老鼠遇了貓般,顧諫霆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也發現了醒來的顧景夏。
剛才對顧雨橙溫柔似水的二哥,臉色驟然鐵青,“你和恒宇的婚事雖然告吹了,但婚約不能作廢,現在雨橙才是恒宇的未婚妻。”
顧景夏心臟像似被人挖走了一塊,顧雨橙楚楚可憐地望著她,“姐姐不會怪我吧?”
“她差點毀了我們兩家世代的交情,怎麼好意思怪你?”顧諫霆推著顧雨橙往外去,“她自己作的,同情她太多,她反而不識好歹,蹭鼻子上臉!”
顧景夏望著顧雨橙奔向靳恒宇,好像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她的喉嚨。
她狼狽地逃回房間裡,找到舊手機,充上電,撥通了一個電話。
“怎麼了,小東西,受委屈了吧?知道找為師訴苦了?”
電話一接通,耳邊就是個老頭子的調侃。
顧景夏梗著脖子道,“才沒有!”
她三歲的時候,就有個雲遊的道士點化她,說她是什麼福星降世,來曆劫的,要教她本事。
這麼多年,她除了跟家裡人親近,最信賴就是師父。
去接顧雨橙的那天,師父就告誡過她,要多長個心眼,這是劫。
她那時還對師父保持懷疑態度,“雨橙妹妹在外流落二十年,要不是選秀比賽有了成績,家裡也不會找回來,師父,你不是常常教我慈悲為懷嗎?”
沒想到,師父一語成讖,這哪是同父異母的妹妹,完全就是一頭披著羊皮的狼!
“全身上下就嘴最硬。”師父沉吟片刻,“為師算你姻緣也黃了,六親無靠。”
“我還有媽媽疼呢!”顧景夏還是不願意承認,自己這麼失敗,偌大的家,沒有一點容身之地。
“夏夏,你聽話,師父按你的生辰八字,給你找了段良緣。這人,天煞孤星,七殺命數,跟你的福源湊在一起,那是天作之合。”
師父說著,她的通訊界麵接二連三彈出幾張照片。
很多照片全是偷拍的角度,畫麵裡,男人西裝筆挺,身長鶴立,有著一張棱角鋒利的臉。
“夏夏啊,你這是物極必反,你順師父安排,保證你否極泰來。”
顧景夏兩根手指頭戳在屏幕上,將照片放大數倍。
男人的臉占據了整個屏幕,冷厲的眉眼,眼神森寒,隔著屏幕都能感覺到殺氣一般。
顧景夏懷疑師父要送她去送死!
這個節骨眼,顧景夏的房門敲響,母親溫聲細語道,“夏夏啊,下樓吃飯。”
“好。”顧景夏倉皇地掛斷電話,師父半句話在耳邊沒說完,好像是什麼:夏夏,師父給你送下聘……
聘禮,那不是男方給女方的?
師父在開什麼國際玩笑?
顧景夏將手機放在抽屜裡,時間正好是十二點,顧家的生物鐘準時準點,是吃午餐的時間。
顧景夏坐上餐桌,對麵是年過半百,卻還看不出蒼老痕跡的顧母。
顧母給她夾菜,“夏夏多吃點,這兩天又瘦了。”
有母親的關懷,顧景夏在回家後,頭一次露出笑容。
她長相細眉細眼,遺傳了母親古典美人的特點,不是顧雨橙那般,明眸善睞,儘顯幼態乖巧。
扒著飯菜的時候,大哥顧嶼舟到餐桌旁,端起牛奶,喝了半杯。
“嶼舟,你去哪啊?午飯也不吃?”顧母見兒子急匆匆的,趕忙要多添一副碗筷。
顧嶼舟捏著文件袋,扯著領帶道,“今天冬幕節要臻選設計稿,評選第一名對我的公司大有用處。”
“再怎麼也不能餓肚子,拿上塊糕點,路上吃。”顧母麵麵俱到,她總是這麼忙忙碌碌地,照拂著家裡所有人。
“媽,真的沒時間!”顧嶼舟推辭著,餘光瞥見整張臉都快埋進飯碗裡的顧景夏,含沙射影揶揄,“雖然我們家還算富足,但都是一家子努力的結果,好過一些蛀米蟲,隻知道賴在家裡!”
顧景夏乾嚼白米飯的腮幫子僵住,瞟向大哥手裡的設計稿。
顧雨橙還不姓顧的時候,是誰天天好吃好喝地哄著她,讓她畫圖稿。
大哥還說,她天賦異稟,將來在設計方麵一定比他有出息。
她幫大哥拿下不少合作,現在嫌棄她吃白飯了?
“夏夏,多吃點肉。“顧母目露疼惜,往顧景夏碗裡添了塊東星斑。
顧景夏吃飽喝足,開始回房間翻箱倒櫃,從書架裡抽出沉寂多年的畫稿本。
冬幕會是嗎?
她也要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