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想買，可肉搶手，也沒買著呀！”
這個理由，不得不說，很強大！
大過年的，誰家不想吃頓肉？
你都活這麼大了，不可能今天才知道，過年的肉不好買吧？
對此，沒人理會，自然是心知肚明，不願意跟她生這個氣罷了。
王成功不傻，見屋裡這麼多人的眼神，就知道這回自己是麵子裡子都要丟了。
想到自己好歹也是縣裡的工人，不能就這麼讓人看輕了，狠狠心，一咬牙，從兜裡頭摸出來五塊錢。
“爹、娘，小玲沒帶肉回來，我是真不知道。這錢就當是我們兩口子的孝敬了，這過年的，肉不好買，也不能全怨小玲，這錢你們拿著，等回頭正月裡，你們自己割上二斤肉，好好打打牙祭。”
這話沒人接，錢就放在了那張陳舊的方桌上。
小山爹娘都看了看，誰也沒有上前去拿。
誰也不是傻子，這年頭光有錢就能買肉了？
不要票呀！
真有不要票的地兒，尋常人也不敢去呀。
但是人家當女婿的能把錢拿出來就不容易，所以這話，肚子裡憋會兒就算了，真不能說出來。
許小山倒是笑了笑：“不容易呀！許小玲，你嫁出去多少年了？我還是頭一回看到你們能拿出錢來，也彆說是什麼割肉了，這兩年你們光從我家裡頭搬的糧食就不止這點兒錢了吧？算了，這錢我收了，以前的事就算是過去了，隻是往後再想來我家搬糧，你們最好是掂量掂量，我許小山不是好欺負的！”
小山娘憋不住了，眼瞅著這錢到許小山手裡頭，不免抱怨道：“小山你這說的是啥話？小玲是你親姐。再說了，大家日子都不好過，咱們守著地頭子，多少還能貼補些，可是你姐他們在城裡頭，隻能是買糧吃，你當弟弟的照顧一下，不也是應該的？”
村長一捂臉，就知道這個婆娘不長腦子，許小山好不容易壓下來的火氣，估計又得起來！
果然，許小山臉色一冷，手裡的錢直接就交給王愛紅，轉頭看向自己親爹。
“爹，您也是這麼想的？覺得我許小山的妻子、兒子就得餓著肚子，最好是餓死了，能省出口糧來給許小玲這一家子白眼兒狼吃？”
小山爹的臉一僵，這話能接？
“說啥呢！咋就餓死你媳婦你兒子了！彆說這個傻話！”
許小山冷哼道：“姐夫、王成功同誌，去年我媳婦生兒子的事你不會不知道吧？去年我媳婦坐月子的時候，許小玲拿走了我省吃儉用回來的所有細糧，你知道吧？應該也沒少吃吧？怎麼著，這不是要餓死我媳婦和我兒子嗎？”
許小山不是沒脾氣，隻是一直壓著火，沒處撒。
他雖然去縣裡上班了，但是根子還在許家村呢。
事情雖然過去一年多了，但許小山現在都記得清清楚楚的，王愛紅當時那個絕望的眼神，那分明就是覺得活著沒意思了呀！
王成功退了半步，討好道：“小山你先消消氣，她拿糧食回來我肯定是知道的，但我真不知道她全拿了呀！”
不管知不知道，這會兒都得說不知道！
許小玲則是翻個白眼兒，順帶著又整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咋的？我回自己娘家還不能拿些糧食了？再說了，誰知道你當時偷藏了多少？我不過就是拿了小半袋子，咋就是所有糧食了？再說了，你媳婦、兒子不都活的好好的？哪裡就餓死了？”
村長氣得手都開始哆嗦了，一拍桌子：“閉嘴吧你！要不是你，小山家現在能是這樣？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在這裡裝傻呢？沒看出來小山兩口子因為你回娘家鬨騰，都想著分家了？”
分家兩個字一出來，小山娘先是一愣，隨即就有些急：“小山，你真想分家？我們可就你這一個兒子，咋能分家呢？”
小山爹此時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連忙表態：“小山呀，我可就你這麼一個兒子，往後指定是要靠著你養老的。你放心，往後家裡頭啥事兒都是你說了算。家裡頭的糧食，不，家裡頭所有東西，你都管著，你說不讓拿，那就誰也不能拿！”
不得不說，小山爹這回多精呀。
分家兩個字一說出來，最先急的就是他們兩口子。
養兒防老，養兒防老，不就是指著許小山給他養老呢？
許小玲一臉震驚地看過去，這是她親爹說的話？
那她以後還回娘家乾啥？
有糧食不讓拿，她難不成真回來儘孝心？
王成功隻覺得今天實在是太丟人了。
大過年的，弄成這樣，以後這親戚是來往還是不來往？
許老憨和許劉氏始終沒有發表意見，他們看出來了，許小山這孩子是個有主意的，而且這事明擺著就是許小玲不占理，而且小山娘也是糊塗了，一心隻想著心疼閨女，就不想想自己還有個親孫子在靠著彆人接濟才能長得這麼好的。
嘖嘖，真是糊塗了！
最終，這件事情還是不了了之，許小玲和王成功兩人氣呼呼地回去了。
原本許小玲還想著要些賠償，可這裡是許家村，而且王愛紅和許小山也都挨了打，她就算是開口要了，也指定拿不到，乾脆就不說，等以後有機會再過來一趟。
許小玲心眼兒多呀，就想著等許小山上班以後，她趁著王愛紅下地的功夫再去找老娘訴訴苦、抹抹淚，這好東西不就能到手了？
沒必要非得在這裡硬碰硬！
王成功一路上都冷著張臉，不搭理許小玲。
等到家後，兩口子又吵了起來，王成功還直接給了許小玲兩巴掌。
大過年的，胡同串子裡也就是他們家鬨得格外歡實。
許如意陪著爺奶回家了，正巧餃子包好了，苗蘭花正在收拾案板，許立冬去燒火了，水開就可以下餃子了。
“爺，你說要是嬸子腦子再不清楚了，又偷著給小玲姐糧食，那小山哥真地會跟他們分家嗎？”
許老憨抽了口煙，歎氣道：“不好說。小山家的孩子上回也是被許小玲給害得住了院，親姐弟鬨成這樣，也實在是讓人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