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兒!”見嬴佑還敢亂說,扶蘇急地直接跑到他身邊拉著他的袖子,“攪了皇祖的宴會還不知錯,快給皇祖認錯。”
雖是如此說著,可扶蘇的眼神之中看不出對嬴佑的責問,反倒滿是對嬴佑的關心。
之所以這麼說,隻是擔心嬴政一時生氣責罰嬴佑。
嬴佑看出了扶蘇的意思,無奈地歎了口氣,卻是並沒有按扶蘇的話去做,“父親,什麼叫我攪了皇祖的宴會,明明是淳於越這個混賬攪和的!”
“今日是什麼場麵,他又算個什麼東西?就這樣的家夥都敢跳出來狂吠,不打他難不成還要聽他繼續廢話下去嗎!”
“何況父親您是我皇祖的兒子,怎麼老是替淳於越這個外人說話呢,他滿口都是禮法,可他對於皇祖就尊敬了嗎?”
“也隻是在他口中的禮法上挑不出什麼毛病罷了,可他這麼做,不就是想要博得一個直言進諫的名聲嗎,如此愛慕虛名,算個什麼東西!”
扶蘇被嬴佑給說的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如何開口,而嬴政坐在主位之上,聽著嬴佑的話滿眼放光,“小子,上來!”
嬴政衝著嬴佑招了招手,見狀嬴佑抬頭看了一眼扶蘇,然後就緩緩走到了嬴政的身邊。
“皇祖。”
在衝著嬴政行過禮之後,嬴佑就站在了他的身邊。
看著這個長孫,嬴政的心頭莫名有些親切,指了指主位旁邊的一個蒲團,“坐。”
嬴佑聞言也沒多想,就這麼直接坐到了嬴政的身邊,隻是這一幕卻是嚇傻了在場的所有人。
自從嬴政掌握大權以來,便是從來沒有人能夠與他並坐。
他的兒子不行,他的兄弟不行,甚至就連當年權傾一時的呂不韋也隻能坐在嬴政的次位。
如今嬴佑這個孫子被嬴政如此對待,著實是讓大殿內這群跟著嬴政的老人驚掉了下巴。
見嬴政沒有要責問嬴佑的意思,扶蘇暗自鬆了口氣,同時心裡也在疑惑。
佑兒之前可不是這麼個性子啊,怎麼生了一場病之後性情變了這麼多?
見嬴佑大方地坐在了自己的身邊,嬴政眼神中的目光又增加了幾分喜悅,“小家夥,朕剛才問過你,為什麼要打淳於越,你是怎麼回答的,再說一遍,大聲一點!”
“腐儒該打!”
嬴佑那血氣方剛的聲音響徹在大殿內,自上而下,傳到了所有人的耳朵裡。
啪,啪,啪。
嬴政一邊給嬴佑鼓著掌,一邊緩緩起身,目光掃過被嬴佑打暈過去的淳於越,又看了一樣自己的兒子扶蘇,最後停留在那群儒生的身上。
“朕的孫子說,腐儒該打。”看著那群儒生,嬴政幽幽開口說道,可是下一刻聲音就陡然變得冷峻,“這話說的妙啊!”
“爾等都是儒生,腐儒二字,爾等已經占了一個儒字,至於腐不腐,就要看以後了,還望爾等好自為之!”
話音落下,自嬴政身上頓時散發出一股極強的壓迫感充斥在大殿之內,尤其是被嬴政點名的那群儒生,此刻更是大氣都不敢出。
原本他們當中有些人還是在對淳於越的遭遇不忿,想站出來替他辯駁幾句,可是在嬴政這一句話之後,便再無這般心思了。
天子之威,可令人俯首!
眼見眾人不敢多言,嬴政微微一笑,重新落座,接著隨意的揮了揮手,“把淳於越帶下去吧,好好醫治,朕的孫子已經替朕教訓過這個狂徒了,朕就不追究他這一次,可也就這一次!”
被嬴佑給打成豬頭的淳於越被人抬了下去,而以淳於越為首的那群儒生此刻也不敢再多說話,整個大殿內頓時輕鬆了起來。
在見識到嬴政的威嚴之後,就在一旁坐著的嬴佑愣了許久,心中滿是向往。
大丈夫當如是也!
“小子,你今天算是有點功勞,朕得賞你點什麼。”嬴政笑著捶了捶嬴佑的胸口,然後就開始思索起來,“你是朕的孫子,富貴你也不缺。”
“要是賞你個爵位,今日你立的這點微末功勞又是不配,索性就賞你點好東西吧!”
說完,嬴政就將目光落在了一直站在他身後的一名太監身上,“趙高,去把今日的丹藥給拿來。”
“諾!”
趙高在聽到嬴政的話後就立馬行動了起來,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嬴佑不禁握緊了拳頭。
就是這個家夥,將來會害死他全家,會讓大秦二世而亡。
一切對於嬴佑的威脅皆是源自於這個家夥,雖然胡亥和李斯也有責任,可他們兩個,一個在當了皇帝之後變成了提線木偶,一個也曾對大秦有過潑天功勞。
唯獨這個趙高,在把握朝政大權之後讓秦國分崩離析,竟然還做起了當皇帝的美夢。
修改傳位詔書的主謀是他,最奸邪的也是他,最令人痛恨的同樣是他!
對於這樣一個家夥,嬴佑恨不得直接砍了他。
隻不過眼下嬴佑卻是不能這樣做,他雖知後麵的事,可嬴政並不知道啊。
如今的趙高還不是那個奸邪,反而是秦國的中車府令,嬴政的心腹。
想要殺他,不是嬴佑心念一起就能決定的,得慢慢來!
雖然現在殺不了趙高,但嬴佑還是忍不住想要惡心一下趙高,於是便朝著嬴政故作不知的問道:“皇祖,這個太監是誰啊?”
太監。
這無疑是趙高最為在意的一個汙點,此刻卻是被嬴佑給拿到了台麵上。
聽著嬴佑的話,趙高的腳步微微一頓,心裡暗恨嬴佑這小子真不懂禮數。
怎麼能公然說自己是個太監呢?
“他叫趙高,是我大秦的中車府令。”嬴政並沒有在意嬴佑對趙高的稱呼,隻以為嬴佑是真的不認識趙高,“他確實是個太監,不過以後見了麵要叫中車府令。”
“哦哦。”嬴佑故作明白地點了點頭,可卻轉頭就是又衝著趙高來了一句,“不好意思,我不認識你,多有得罪了,趙公哦不對,中車府令大人。”
這一句話對於趙高的傷害可謂極大,任誰都是能知道,嬴佑本來是想要叫他趙公公的,還是在說他是個太監。
皇帝都告訴你了,你怎麼還裝不知道呢?
此刻的趙高已經恨透了嬴佑這個小子,他本身也就不是什麼大度量的人。
隻是眼下嬴佑就坐在嬴政的身邊,根本不是他趙高能怎麼樣的。
即便心裡再恨,趙高都也隻能把這份恨意埋藏在心底,等到有機會的時候再報複在嬴佑的身上。
趙高不免加快了幾分腳步,他怕再待下去,嬴佑這小子又要拿太監的事出來說了。
等趙高回來的時候時候,手裡多了一個小盒子,被他用雙手捧著,“陛下,丹藥取來了。”
“嗯。”嬴政微微點頭,然後從趙高的手上取過了那個盒子,“小子,這可是好東西,可延年益壽!”
將那個盒子打開,露出了兩顆黑黢黢的藥丸,嬴政取過一枚遞給嬴佑,“朕與你一人一顆,吃了它!”
從嬴政的手裡接過丹藥,嬴佑隻是看了一眼,然後就直接把那丹藥給丟在了地上。
這一下直接給所有人嚇傻了,皇帝給的賞賜說扔就給扔了?
這也太大膽了吧!
看著落在地上的藥丸,趙高用他那尖銳的聲音喊道:“長孫,您您怎麼敢這樣?”
“父皇!佑兒年紀尚小,衝撞了父皇,還請父皇不要怪罪!”
扶蘇立馬站出來替嬴佑辯護,可趙高卻是有些不饒人,“扶蘇公子,這可是大不敬啊。”
其餘的人此刻沒一個敢說話的,嬴佑的舉動實在是太嚇人了。
“小子,你這是什麼意思?朕給你的東西,在你看來就這麼賤如泥土?”
嬴政此刻也有些憤怒,看著嬴佑冷冷地問道。
“皇祖,非是我辜負皇祖的恩賜,而是這藥有古怪!”
嬴佑的話剛一說完,一旁的趙高立馬就不願意了,當即朝著嬴佑說道:
“這藥都是宮中的煉丹房煉製而成的,除了煉丹房的人,也就隻有臣能接手,怎會有古怪,長孫可莫要胡說。”
方才嬴佑的那幾句話已經讓趙高把他給記恨上了,如今見嬴佑做出了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趙高自然要火上澆油。
嬴佑的內心此刻冷冷一笑,他等的就是這個時候,趙高這家夥果然是個小人,一有機會就要咬人。
隻不過他卻是落入了嬴佑為他準備好的陷阱,嬴佑撿起那顆被自己丟到地上的丹藥,大聲說道:
“這藥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