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特意加重了“願意”二字，語氣中帶著恰到好處的拿捏，既顯示了盤氏一族的地位，又給了天海王麵子。
帝江走到青銅鼎旁，添了幾縷靈香，沉聲道：“讓使者進來時，莫要走正門，從側門而入，也好讓他知道，我盤古一脈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
“好的，大祖父。”始嬌嬌臉上露出笑容，紅發在殿內光暈的映照下流淌著璀璨的光澤，仿佛有火焰在發絲間跳躍。
她福了一禮，周身泛起淡淡的紅光，身影化作一道紅芒，飛天而去，殿外的雲霧被她周身的紅光劈開一道通路，身影瞬間消失在天際。
盤望著始嬌嬌離去的方向，玄色長袍輕輕飄動：“還需仔細盤問一番這個使者，看看夜君莫那孫子到底打的什麼主意。若隻是為了混沌魔猿，那便罷了；若是他另有所圖，想借此試探我們的虛實，那我們也不必客氣。”
帝江走到青銅鼎旁，伸手撥了撥鼎中燃燒的靈香，靈香的青煙變幻出使者的模樣，隱約可見是一位身著藍色錦袍的中年男子。他沉聲道：
“盤問是自然的，但姿態要做足。我們可以借，但不能是求著我們借。得讓他們知道，這五十株蟠桃樹，是我們給夜君莫天大的麵子。”
燭九陰走到殿外的白玉欄杆旁，望著遠處雲霧繚繞的蟠桃園，那裡霞光萬道，瑞氣騰騰，隱約可見桃樹上掛滿了粉嫩的果實，每一顆果實都足有籃球大小，散發著濃鬱的靈氣。
他笑道：“我聽說那混沌魔猿最喜仙桃，當年在仙庭大鬨蟠桃會的事跡至今流傳。我們借出的這五十株蟠桃樹，不僅要結滿果實，還要選樹齡最長、靈氣最足的那批，務必讓那猴子挑不出半點毛病。”
轉身對著盤和帝江，燭九陰眼中帶著深意，“混沌魔猿性情純真，你對他好一分，他便會記你十分。我們送他這麼大一份禮，日後必有回報。”
“二弟這是打算將人情做到底？”帝江走到他身邊，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蟠桃園。
那裡的桃樹經過數百萬年的混沌氣滋養，早已通靈。
非上次盤和始嬌嬌結婚時，拿出來邀請萬靈的那些蟠桃能比地。
“不過也好，混沌魔猿性情桀驁，卻最重情義，這次借桃之恩，他定會記在心上。日後若是真在帝府學院遇到麻煩，說不定他還能幫上大忙。”
帝江想起帝宇和帝爻對後土的那份囂張跋扈高姿態。
心中便有幾分不悅，有混沌魔猿這樣的強援，自然是好事。
盤也走了過來，三人並肩立於殿外，望著遠處的蟠桃園。
雲霧在他們腳下流轉，罡風拂動著他們的衣袍，卻吹不散三人眼中的算計與深意。
“對了，”帝江忽然開口，目光銳利如刀，“使者進來後，先讓他在偏殿等候，我們晾他一炷香的時間，殺殺他的銳氣。偏殿的寒氣重，讓他好好感受一下我們盤古一脈的威嚴，免得他以為我們真的好說話。”
他轉身對著殿內的侍女吩咐道：“去將偏殿打掃乾淨，備好茶水，但不必生靈火，讓使者在那裡候著。”
燭九陰笑道：“大哥這招好，既顯了我們的身份，又能讓對方知道這蟠桃樹不是那麼好借的。夜君莫派來的使者若是識趣，便該明白其中的道理；若是不識趣，我們正好借此機會變相敲打敲打夜君莫。”
說話間，燭九陰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我們還可以在偏殿的牆壁上掛一些我們當初征戰妖族的畫像，讓使者看看我們盤古一脈的赫赫戰功，震懾一下他的心神。”
盤冷哼一聲，嘴角卻微微上揚：“還要讓他帶句話給夜君莫，既然借了蟠桃樹，日後若是我們盤氏一族有需要，夜君莫可得出全力相助。”
盤走到欄杆旁，望著雲海翻騰，語氣堅定：“人情往來，講究的是有來有往，我們借他蟠桃，他欠我們人情，這本就是天經地義之事。”
“這個自然，”帝江點頭，“我們借夜君莫蟠桃，是給了他天大的麵子，他若是不知回報，便是不懂規矩，三界仙神也不會容他。”
盤忽然老氣橫秋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滄桑，“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江湖是人情世故。”
燭九陰拍著盤的肩膀欣慰一笑：“你能明白就好，你和夜君莫的往昔恩怨，在絕對利益麵前，宛如泥塵。我們做大事者，當不拘小節，以一族的興衰為重，切不可因個人恩怨而影響大局。”
燭九陰望著遠處的天際，那裡霞光漸起，似有祥瑞降臨，“而且我觀混沌天象，不久後，三界恐怕將有大變，你和夜君莫提前把仇怨解開，絕對會有利。”
“也許吧！”盤微微頷首，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確定，
三人又低聲商議了片刻，從如何與使者交涉，到蟠桃樹的挑選標準，再到日後如何維係這份人情，每一個細節都考慮得麵麵俱到。
古殿的風鈴依舊輕響，將他們的話語輕輕送向遠方。
一炷香的時間很快過去，遠處天際傳來輕微的破空聲，始嬌嬌帶著一位身著藍色錦袍的使者正朝古殿飛來。
使者身姿挺拔，麵容恭敬，飛行間始終落後始嬌嬌半步，儘顯禮數，正是老大哥吳天煌。
“人來了。”燭九陰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該我們登場了。”
盤整理了一下衣袍，玄色長袍上的星辰紋路重新變得內斂：
“大祖父，二祖父，待會兒你們可彆先鬆口，定要讓夜君莫知道我們的態度。”
帝江拍了拍盤的肩膀，率先邁步向殿內走去：
“放心，這點分寸我和你二祖父還是有的。”
燭九陰緊隨其後，嘴角掛著胸有成竹的笑容。
盤最後看了一眼天邊飛來的身影，也轉身走進了古殿。
當始嬌嬌帶著吳天煌踏入古殿時，盤、帝江、燭九陰已端坐於殿上的三首寶座之中，周身氣勢沉穩，目光平靜地落在老大哥身上。
古殿內的氣氛瞬間變得莊重起來，青銅風鈴的輕響仿佛都變得遙遠，隻剩下吳天煌略顯緊張的呼吸聲在殿中回蕩。
一場關於五十株蟠桃樹的交涉，就此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