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腳步微微頓了頓,最後還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視線,男人眼裡那僅剩的光也一點點黯淡了下去,再沒了之前的囂張和猖狂。
陸驍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唇畔扯著苦澀的自嘲。
嗬。
他到底,是沒那個男人重要呢。
窗外明媚的陽光照進來,卻沒能落到他身上。
那模樣,藏在黑暗中,孤零零的,像極了個被拋棄的孩子。
……
下午聶南深接到孟曼的電話回了趟聶宅,言晏順便也去拜訪了詹聿父母一麵。
因為詹聿的事兩老一夜間蒼老了許多,言晏安慰了兩句後也沒再多留。
驅車直接去了名爵。
夕陽落下,夜色奢靡。
一層的大廳燈紅酒綠,舞台上一如既往的熱鬨非凡。
她坐在與那些喧囂隔絕的角落,點的依然和上次一樣,一身淺色長裙與這樣混亂的場合格格不入。
四下人群狂歡,掛著肆意的笑臉,卻也有人醉著醉著就哭了。
她一隻手撐著下巴,百無聊賴的看著台上的表演,手裡一杯接著一杯,唇角始終掛著淡淡的弧度。
但那表情看上去,卻怎麼也不像在笑。
直到某一瞬,她手裡的杯子再次空了,添酒的酒保看了她一眼,笑道,「關小姐來這裡不喝酒,喝飲料的嗎?」
說是這麼說,但那無酒精的飲料還是給她倒上了。
言晏掃了一眼,是隻極修長極好看的手。
但視線沒有過多停留,很快又回到了台上,那聲音帶了點點意味不明的笑意,「喝酒傷身啊。」
從側麵看過去,女人長長的睫毛帶著卷翹的弧度,不知道為什麼,酒保總覺得她的表情看起來有點難過。
當然,喝酒本身大多都是為了不開心的人喝的。
可她偏偏喝的不算是酒,嚴格來說,隻能說是一種飲品。
酒保笑了下,將杯子遞回了她的手邊,「關小姐的人生,似乎不如彆人想的那麼如意。」
言晏落在遠方的視線斂了下,她拿過酒杯,美麗的臉蛋上笑意溫婉,「都說有起有落才叫人生……」
但到了她這裡,似乎從關家沒了之後,一直都在低穀。
到了現在,她甚至不知道詹聿出事,會不會也是因為她。
關珩沒了,安蘇走了,現在就連詹聿也出了事。
原來,想要護住一個人,這麼難。
言晏苦澀的笑了下,將杯中的液體一下全灌了下去,火辣的口感順著喉口燃燒,頓時嗆得她眼鼻通紅。
連那酒保也驚了,雖然是無酒精飲料,但那口感基本和烈酒無異,見她一杯見了底,連忙給她遞了張紙,「關小姐,你沒事吧?」
言晏抬手示意沒事,一隻手撐著額頭,不由低低的笑了出來。
關小姐。
她還以為,自己早已被聶太太這個稱呼所取代了。
她晃著空杯,聲音也染著被嗆喉後的沙啞,「這酒叫什麼?」
酒保擔憂的看著她,「dul。」
沉溺。
越沉迷,越無法自拔。
言晏垂了垂眼眸,然後那隻撐著額頭的手緩緩移到了下巴處,唇角染著笑意,她抬起頭來,這才歪歪斜斜的看向身旁一直替她添酒的男人。
個子很高,雖然她坐著他站著,但目測來看,不會比聶南深矮就是了。
手中端著托盤,一身得體整齊的黑色製服更是將他陽光帥氣的氣質襯得醒目。
女人溫靜的眉眼深處似乎染了些許煙視媚行的味道,然後她笑,「你又叫什麼名字?」
男人的視線落在她微紅的臉上,「季洛。」
年輕卻不青澀,聲音也是極好聽的。
言晏換了個姿勢看他,那視線更像是在端詳,唇畔始終帶著笑,「未成年?」
「剛二十。」
她點了點頭,然後下巴指了指身旁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季洛皺了皺眉,但還是跟著坐下了。
言晏這才收回了視線,又拿了一個新的杯子給他倒上酒,清淺的嗓音很悅耳,「大學生?」
「戲劇學院。」季洛看著麵前幾乎快溢出來的酒水,連忙抬手製止,「抱歉,我不喝酒。」
模樣倒是真誠,言晏看了他一眼,由衷的評價,「是長得挺嫩。」
要說好看,比起聶南深那種成熟的溫潤,更顯得乾淨清秀,白白淨淨的。
也難怪上次能入繆太太的眼。
將那杯倒滿的酒拿回自己的麵前,斂眸調笑道,「怎麼,怕我是壞人?」
「不是。」
季洛很快否認,但女人像是沒聽到,一個勁的往酒裡加冰,「也是,」淺淺的笑了下,「我姑姑都已經背上了殺人犯的罪名,你是該怕我。」
說這句話的時候,季洛清楚的看到,她眼裡似乎沒有任何的波瀾,仿佛已經認定了這個事實。
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見她拿起酒又要喝,在反應過來之前已經抬手抓住了她手裡的杯子。
「能教出你這樣的侄女,」看著女人白裡透紅的臉蛋,他認真道,「我想你姑姑應該壞不到哪兒去。」
「我這樣的人?」言晏來了些興致,更多的是覺得好笑,「我該是什麼樣的人?」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該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
季洛一下被她問住了。
加上這次,他和她其實隻見過兩次麵而已,其餘更多的,基本都是新聞上捕風捉影的報道。
見他答不上來,言晏低低的笑了笑,沒有顧他的阻攔,還是將那杯酒喝了下去,分明該是清醒的,但那模樣看上去更像醉得不輕。
「你錯了,」她坐得歪歪斜斜的,單手晃著空酒杯笑得不能自已,「我姑姑很壞,我也很壞。」
然後她站了起來,以一種居高臨下的角度看著他,「季小公子啊……」站得也歪歪斜斜的,「永遠不要因為彆人幫過你一次,就誤以為對方就是個好人……」
好幾次季洛都看著她差點站不穩摔倒,就在她徹底閉上眼的一瞬,他連忙去伸手去扶她。
「他們啊……都壞透了……」隨著最後一句落下,徹底暈過去的女人也早已落入了另一片胸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