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聿皺眉看著她,“你已經醉了。”
“醉啊……”路潞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酒杯,似不在意的輕笑著,“醉了好啊……總是活得那麼清醒做什麼?”
她一邊說著,一邊仰起頭就將杯中酒喝了個乾淨,說是醉,那眸中又儘是清明。
“為了池騫沒?”
詹聿就這麼看了她幾秒,提到那個名字的時候眸間掩過一絲落寞,一閃而過仿佛是錯覺。
路潞眨了眨眼睛,“他?”突然就笑了出來,“我又不是十七八歲懷春的小姑娘,談個戀愛而已,多大點兒事兒。”
她手裡的酒就沒停過,詹聿低頭凝著她臉上半醉半醒的表情,一時竟分不清她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詹聿,”她叫他的名字,嗓音都是被酒精浸泡過的沙啞嬌軟,“如果關言晏不是關家名媛,聶安蘇也不是聶家千金……”那語氣中幾分認真,低頭低著頭看著空了的杯子,視線就像是被釘在了上麵,“你還會和她們成為朋友嗎?”
詹聿比她們兩個都大,比起朋友更像是以哥哥的身份在照顧著關言晏和聶安蘇,用詹聿的話來說,也許一開始的認識隻是巧合,但這麼多年的感情,以他們的性格來看,比起外人認為的身份,更多的是性格上的互相吸引。
詹聿在她身旁的空位坐下,順手也拿過了杯子,回答半點猶豫都沒有,“會。”
聞言,路潞就低聲的笑了出來,“不,你不會……”她輕輕的搖晃著腦袋,微啞的嗓音有微醺的醉意,“如果關言晏不是江城第一名媛,聶安蘇不是聶家千金,你們之間連認識的機會都沒有……”
她晃著晃著,大概是真的醉了,準備伸手去拿酒的身子一個沒穩住,猝不及防的就往一旁偏去。
“路潞……”詹聿眼疾手快的扶住她,慣性導致路潞一下倒進他懷裡。
男人堅挺的身軀明顯僵了一下,還沒出聲,就聽到懷裡的聲音,“出身不同的人命運也是不同的啊……”
他低頭看去,從他這個角度正好看到女人緊鎖的眉頭,閉上的雙眼睫毛微微顫動著,貼在胸膛最近的地方仿佛也跟著微微顫動,柔軟的酸澀。
昏暗的燈光下陰影落下,路潞看不見男人神情,自顧的自言自語,“你看,如今一個嫁給聶南深享受著江城所有女人豔羨的貴太太生活,一個不僅有著聶家,如今還有了紀容司這個誰都不敢輕易招惹的男人做靠山,”她抬起頭來,眸色布滿了醉後的迷離,唇畔勾出的弧度幾分豔羨幾分自嘲,“最後還都有你這樣的朋友能夠站在她們身後,她們都活成了彆人最羨慕的樣子。”
而現實就是,隻有身份對等的人才更容易成為朋友。
她和她們……注定是不一樣的。
這樣的距離,女人精致的五官近在眼前,淡妝也掩不住臉頰上因酒精作用而引起的紅暈,唯有那雙杏眸哪怕帶著迷離也能看清下麵的某種不甘和落寞。
詹聿眸色微斂,“你認為,”嗓音深沉而具有磁性的認真,“我不是站在你身後的人?”
兩人就這麼四目相對,距離近到她能感受到男人微沉的呼吸,有那麼一瞬,路潞好像在他眼裡看到了什麼彆的東西。
神色微微僵住。
她身後的……人?
彌漫著煙酒味的空氣也仿佛靜了下來。
“噗……”安靜的空氣被路潞突然的笑聲打破,垂眸微笑,“看樣子我真的醉了。”她揉著腦袋不動聲色的從男人懷中爬起來,有意無意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男人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原本扶在女人肩上的手也自然的收回,“你是你,她們是她們,你沒必要活成彆人希望的樣子。”拿過酒杯一飲入喉,辛辣的味道刺激著味覺,“更何況,並不是每個人都像表麵上活得那麼風光。”
“她們也是嗎?”路潞端著酒的手微微頓住,看了一眼詹聿,兀自又笑了,“也是,又有誰的人生活得是毫無坎坷的呢。”
她淡淡的垂著眸感歎,眼底的那種羨慕和嫉妒的感歎毫不掩飾。
詹聿看著她的側臉,薄唇微抿沒有說話。
他認識的路潞,一向是張揚明媚驕傲肆意的,她幾乎從未在誰麵前表現過軟弱卑微的一麵,用她的話來說,她這樣的人生活得隻有彆人羨慕嫉妒的份,她不屑也不需去豔羨誰。
但是,誰也不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他正想說什麼,兜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詹聿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眉頭很快皺了起來,下意識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見她隻是埋頭喝酒沒有察覺,還是出聲道,“局裡的來電,我出去接一下。”
路潞也沒看他,隻是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詹聿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到他說的話,隻是說了句讓她不用亂跑,就拿著手機出去了。
幾分鐘後,詹聿拿著掛了的手機回來,見她還在不停的往自己杯裡倒酒,走過去不由分說的奪走她的杯子,“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路潞抬起頭來,隻見男人臉色比來的時候嚴肅許多,“有急事嗎?”她一隻手支著下巴,嗬嗬的笑著,“沒事啊,你先回去吧,我待會兒就走了。”
男人擰著眉,“你喝多了,這麼晚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
說著就扣上了她的手腕,還沒將人從沙發中帶起,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詹聿。”
聽到聲音的詹聿下意識回頭,就看到穿過大廳朝他們走過來的女人,微微一怔,“言晏?你怎麼會在這裡?”
言晏走近先是看了一眼麵前的男人,目光下移,視線最終落在詹聿握著女人的那隻手上,心底還是忍不住微微震動,但臉色依舊淡然。
重新看向詹聿,“有點事情想問你,聽葉警官說你可能會在這裡我就過來了,”看了一眼他手裡牽著的路潞,微微笑著,“你們這是要走了嗎?”
詹聿看了她兩秒,想起剛才自己接到的那個電話,緊擰的眉更蹙得緊了,“局裡出了點事,我得過去看看。”
他臉色確實算不上好看,一般隻有遇到棘手的案子時詹聿才會露出這種神情。
“詹聿。”突然響起的聲音讓言晏眉頭微皺了一下,這才看向沙發裡的女人。
“你不放心我一個人回去的話,待會兒讓關小姐送我回去好了,”女人茶色的波浪長發從左肩垂下,雙腿交疊姿態隨意的坐在沙發裡,收回一開始被詹聿握著的那隻手就這麼搭在膝蓋上支著精巧的下巴,露出那張驚豔絕倫的臉蛋,“關小姐應該不介意吧?”
路潞扭頭看向她的時候眉目間都浸著笑意,這幅模樣,倒是與之前她見到的幾回判若兩人。
言晏輕淺的笑了一下,像是這才看到她,“這不是路小姐嗎?”
“是我啊,”從言晏出現開始,她的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身上,歪著腦袋縷縷的笑,“不知道關小姐願意賞個臉,陪我喝兩杯嗎?”
詹聿沉聲,“路潞。”
言晏一把拉住了他,看向沙發裡微笑著的女人,同樣笑道,“沒事,難得有機會認識一下傳聞中的路小姐,我也很好奇。”
詹聿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放心,“言晏……”
言晏朝他示意沒事,笑道,“你先去處理公事吧,我待會兒送她回去了再給你打電話。”
詹聿沉默了兩秒,最後也隻能妥協,低聲道,“那麻煩了。”
言晏微微怔住。
麻煩……這麼多年,詹聿幾乎不會對她和安蘇說這兩個字。
是因為……路潞嗎?
詹聿拿起車鑰匙,又彎腰對坐在沙發裡的路潞說了句什麼,最後又囑咐了她一句回家了給他電話之後才拿起手機離開。
言晏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再回過頭時,才發現路潞已經叫了服務員拿了新的杯子過來。
她淡漠的看著女人默默的倒酒,臉上已經沒了之前客氣的笑容,“看樣子,路小姐好像有話對我說?”
女人頭也沒抬,好聽的聲音伴著嬌笑,“一個人喝酒太無聊了,被彆人看到會笑話的……”
“坐吧,”路潞見她站著沒動,指了指對麵的空位,朝她癡癡的笑,“穿著這麼高的高跟鞋,一直站著會很累的。”
言晏皺了下眉,她今天穿的是十公分的高跟鞋,但是在對上女人看過來的視線的時候,她又發現她指的不止是高跟鞋這件事。
她還是坐下了。
路潞瞧著她,這才笑開了,那模樣半點不見之前的或嬌媚或冷傲,拿起新的杯子就給言晏倒酒。
她是醉了,因為言晏能看到她倒酒的時候幾乎連酒瓶都拿不穩,但哪怕是醉了,這樣的動作看起來也依舊滲透著一種獨特優雅的氣質。
池騫沒今天下午對她說的話,她現在大概能明白些什麼了。
“路小姐,”言晏這樣叫她,看了一眼對麵沉浸在酒精裡的女人,語調微冷,“雖然你的事情我沒有立場過問,但我還是奉勸你一句,既然和池騫沒在一起,就彆再來招惹詹聿。”
言晏就這麼不閃不躲的審視著對麵的女人,雖然不懼,但作為朋友,她自然不希望詹聿牽扯進兩人的感情中。
路潞仿佛對她的話沒什麼反應,“這麼關心詹聿啊……我沒記錯的話,你現在應該是聶太太?”
她言笑著將酒杯遞了過去,言晏沒接她就放在桌上,自己拿起杯子,視線同時仿佛也在打量著她,輕佻又直白,“關小姐這麼關心彆的男人,就不怕聶公子會吃醋嗎?”
言晏看著她漫不經心的喝著酒,嗤笑,“難道你這麼做隻是為了讓池騫沒吃醋?”
路潞抬眸看了她一眼又落回杯中,臉上依舊掛著輕寥的笑,眸色似醉似醒,“我和他分手了。”
那語調平常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表情也淡然得沒什麼起伏。
言晏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表情也跟著呆住,“分手?”
“你要分手,經過我同意了?”
然而還不待言晏多說什麼,一道冷厲甚至帶著冰霜的聲線突然在一側響起。
下一秒,她清楚的看到女人握在杯中的酒灑了些許出來。
言晏詫異的抬頭,看著下午還在名爵左擁右抱風流無限的男人,此時居高臨下的站在一旁,微微低著頭凝視著沙發中女人的臉,眉宇間夾雜著些許旁人都能看清的怒意。
但路潞視線都沒動一下,繼續自己喝酒的動作,期間隨口出聲,“哦,那我現在告訴你了。”
池騫沒盯著她旁若無人的臉,薄唇掀出冷笑,“如果是你說了就能算的事,那還要我做什麼?”
“所以啊……”路潞漫不經心的笑,“我現在不要你了。”
這樣昏暗的環境下,男人黑襯衫搭配著黑色西裝,與下午言晏見到時穿的不是同一件,但從頭到腳的一身黑色將男人那一身暗黑陰冷的氣場散發到極致,言晏覺得好像這一瞬間連空調溫度都降了不少。
聽著她們的對話,言晏被這脫軌的劇情變化搞得一時不知該做出什麼反應,這好像跟她聽說到的不大一樣,他們不是才向媒體公布了戀情嗎?
這個狀況她繼續呆在這裡也沒什麼用,正打算起身告彆,路潞就率先出聲了,“好好的興致都沒了,”她一臉不耐的站起來,揉著發疼的腦袋,含糊嚷嚷,“不喝了,回家……”
頭疼得暈乎乎的,又穿的是高跟鞋,剛從沙發中走出來人就沒站穩,言晏是離得最近的,下意識的就伸手過去扶,然而手還沒碰上,原本朝她這邊倒過來的女人一下轉了方向倒入另一人懷中。
池騫沒扣著她的肩膀,幾乎是強迫性的將女人摁在懷中,“我送你。”
言晏剛伸出的手就這麼被晾在空中,她看了一眼對麵表情冷然的男人,又看了一眼他懷中醉得不輕的路潞,狀不在意的收回手,“看樣子兩位不大方便,我就先……”
回去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原本閉上眼睛的路潞就睜開了,用力的掙紮著,“不用,我不要你送……”她看著正準備拿包離開的言晏,“關小姐已經答應送我了不是嗎?”
言晏一怔,她雖然是這麼答應了詹聿來著,但是……
池騫沒低頭看著懷中的女人,從身體到臉色沒有一處不在拒絕他,臉色頓時難看下來,冷聲對一起過來的手下吩咐,“送關小姐回銀南彆墅。”
他手勁大,路潞掙紮半天也沒能讓他有半點反應,終於還是怒了,“池騫沒,你憑什麼做主送我朋友走?”
“朋友?”池騫沒仿佛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詞,低頭看著她怒意橫生的臉蛋,薄唇掀出的弧度譏誚,“你們見過幾次麵就是朋友?你到底是把她當朋友,還是想撬她牆角?”
“你!”
最後那句話他像是故意說給站在一旁的關言晏聽的一樣,聲音沒有半點壓低,路潞一時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言晏這個處境繼續留也不是,走又不放心,如果說兩人現在還是情侶關係還好說,偏生她就看不慣池騫沒這種死纏爛打還不檢點的男人,終於忍不住站出來,“池騫沒……”
她剛要出聲,下一秒,男人一記淩厲的眼神就掃了過來,“關言晏,輪不到你的事就彆亂插手。”
那眼神裡的冷漠和煞氣不由讓言晏心底一顫,男人見沒人有動作,下一句更是冷厲,“沒聽到我說的嗎?送關小姐回去。”
他身後的手下這才連忙上前來,“關小姐,請。”
言晏看了他們一眼,最後又看向路潞,皺眉,“路小姐。”
她能看得出來,路潞並不想跟他走。
路潞這會兒的酒清醒了不少,漲紅的臉色不知是因為酒精還是被氣的,胸前不斷的起伏著像是在用力壓抑著什麼。
池騫沒的態度擺在這裡,她繼續留關言晏在這裡隻會把她牽扯進來。
她用力的吸了一口氣,再看向關言晏時臉上重新掛上了禮貌客氣的笑,“今天麻煩關小姐了,改天有機會我再向你賠罪。”
既然她都這麼說,那言晏自然不好再留,雖然池騫沒不是個善茬,但也不至於會對自己的女人做什麼過分的事,在說了一句客套話之後拿起包跟著池騫沒的手下離開了。
人剛離開視線範圍,女人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無蹤,她看著前方神色冰涼,“人走了,你可以放開我了。”
男人低頭看著她眸色清明的臉蛋,低低的笑,“不醉了?”
“不然怎麼說你有本事呢,”路潞扭頭看他,臉上明明是笑著,笑意卻不達眼底,“能讓我看著你這張臉連酒都醒沒了。”
池騫沒像是沒看到她眼中赤裸的嘲諷,依舊扣著她的手腕,掃了一眼滿桌的空瓶,很不滿的皺起眉,“一個人喝了這麼多?我送你回去。”
路潞看了他一眼,這次手腕輕易就從男人手中抽出,“不需要。”
池騫沒看著她彎腰去拿落在沙發上的包,另一隻手放進褲袋,閒恣的站著,“給我個理由。”
她將包挎上肩頭,“你不是我想要的男人。”
說完,路潞抬腳就往外麵走。
從一開始到現在,她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可以忽略不計,更像是刻意忽略他的存在。
然而剛走出沒兩步,手腕再次被男人扣住,“我不是,誰是?”池騫沒低頭凝重她麵無表情的臉,英俊的五官下噙著深深的嘲諷和輕蔑,“聶南深?有本事你去搶。”
路潞抬頭就對上了男人的視線,突然笑了出來,“我是沒那個本事。”
不急不緩的將手抽出,退後一步刻意保持兩人之間的距離,她看著麵前外表非一般出眾的男人,毫不留情的揭穿,“不過江城出身清白的男人多了去了,”視線將男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嗤笑,“江城灰暗地帶第一把手,你這雙手做了多少肮臟事沾了多少人命?”她輕輕的笑,“池騫沒,是你太臟了。”
男人狹長的眸眯起,薄唇染笑,“我臟?”
“嗯哼。”
一番話她可以說是毫無顧忌毫不留情,此時更像是沒看到男人一點點沉下來的臉色,抬手漫不經心的梳理著自己先前被弄亂的長發,“我路潞雖然說不上是什麼地道的名媛千金,但我大好前景,憑什麼栽在你身上?”
“所以你曝出溫紓的緋聞?”
有種男人,哪怕笑著都能讓人感受到那骨子下嗜血的殘冷,路潞繼續不為所動,輕佻的語氣很隨意,“我隻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不也沒經過我同意就公布了戀情嗎?”
她要分手他就公布戀情,搞得她現在在行業裡的風評一降千裡,那好啊,大不了大家來個魚死網破,不然真當她路潞泥捏的不成?
“所以當家的,”她上前了一步,走到男人身前,標準的身高差讓她隻到男人的下巴,池騫沒低頭看她抬手認真的整理著自己的外套,女人臉上的嬌媚和紅色看上去勾人心魄,聲音也一如往常的好聽嬌軟,像極了她撒嬌時的模樣,“大家隻是各取所需,現在我不需要你了,咱們好聚好散就成,你不招惹我,我也就不會去招惹你心疼的那個小前女友?”說完她意識到什麼,繼續笑著改口,“哦不,應該是前前女友。”
說完,她拍了拍他的外套,像是很滿意這套她曾經替他選的西裝,手剛要放下,就被男人握住,一個用力,路潞猝不及防的就撞進了男人的胸膛,“路潞,看來你還是不夠了解我。”
她背脊一僵,腰肢同時被扣住,“兩條路給你選,”還沒反應過來,男人已經俯首到她耳邊,伴著低沉陰冷的威脅,“死……還是繼續跟我。”
那微薄灼熱的呼吸都落在耳後引起一片戰栗,她側眸不躲不閃的對上男人看過來的視線。
半晌,她忽然抬起下巴,精致美麗的五官綻開一抹笑,一字一句的清冷倨傲,“有本事,你殺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