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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第十六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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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蕙沒有看到晏翊在做什麼,可這池房內外太過安靜,她與晏翊之間的距離也太近,那越來越沉亂的呼吸,卻是傳進了她的耳中。

這聲音對於宋知蕙而言,不算陌生,畢竟趙淩當初是養了她三年的。

若是旁人,宋知蕙幾乎可以肯定這是在做什麼,可麵前之人是晏翊,傳聞中那個位高權重,不近女色的靖安王,她實在無法想象,晏翊在她麵前會這樣做,或者說,是隻這樣做。

她睜開眼,用眼角看向身側水麵。

水麵蕩漾著波紋,在有節奏的由慢至快。

宋知蕙收回目光,在心底還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她不由想起許久前劉媽媽說過的話,越是位高權重之人,興許那癖好越是怪異,隻要不傷及性命,配合一二又有何妨?

宋知蕙輕緩地長出一口氣,合上眼規規矩矩地跪在那裡。

許久後,隨著一聲沉悶的喟歎,池麵也漸漸恢複了平靜,整個池房內陷入一片詭異的安寧。

也不知過去多久,麵前忽然“咣當”一聲。

宋知蕙被驚得打了個顫。

“抬眼。”晏翊聲比之前又啞了幾分。

宋知蕙緩緩抬頭,看到一柄匕首丟在了她的麵前。

“選哪個?”晏翊又丟了一個藥膏過來,“是自刎,還是將你那傷口除去?”

宋知蕙幾乎沒有猶豫,抬手拿起了藥膏。

比起傷好後被拉出來侍人,她更害怕死亡。

晏翊對這個答案毫不意外,若宋知蕙當真有骨氣,從前的她便不會自甘墮落去那春寶閣,如今來了他的王府,倒是與她裝起來了。

晏翊冷嗤道:“抹藥。”

宋知蕙應是,將那藥膏打開,細細塗抹在傷口處,她並沒有刻意去做什麼,可在這幽蘭月色的襯托下,她細長指節打著圈的在傷口處緩緩劃動,莫名添了一抹嬌媚。

晏翊這次未將目光移開,直直地望著她,順手拿起酒壺,一口一口飲了起來。

宋知蕙自始至終未曾抬眼望他,隻低頭坐自己的事,待抹完藥膏,她將蓋子合上,朝著晏翊的方向又是一拜,“謝王爺賜藥。”

“退下。”晏翊道。

宋知蕙如蒙大赦,卻不敢做得太過明顯,隻慢慢從地上爬起,背過身開始穿衣。

她動作不快不慢,讓人挑不出錯,但落在晏翊眼中,還是讓他看出了她想要快些離開的念頭。

就在宋知蕙穿好衣裙,退至屏風處,準備轉身離開之時,晏翊忽地開了口,“明日來孤麵前塗藥。”

宋知蕙快要落下的心,倏地一下又懸了起來,直到這一刻,她終是理解何為伴君如伴虎。

回去時天已黑透,是劉福親自將她送回了西苑。

出來迎她的是趙嬤嬤,宋知蕙第一次見她。

趙嬤嬤與那秦嬤嬤年歲相當,卻看著便十分麵善,她笑著與劉福簡單說了幾句,便帶著宋知蕙朝降雪軒去。

“奴婢姓趙,從前在東苑做事,今日被調到了西苑,日後娘子要有何事,隻管吩咐奴婢便是。”

趙嬤嬤滿麵笑容,說話時也點頭哈腰,與從前秦嬤嬤的態度截然不同。

宋知蕙未用晚膳,又跪了許久,此刻隻覺得夜風滲人,牙根都在微顫,她也回了一個微笑,朝趙嬤嬤點頭道:“有勞嬤嬤了。”

趙嬤嬤趕忙擺手說不敢當,待將宋知蕙送到降雪軒,她才鬆了口氣,轉身離開。

雲舒在院裡盼了一天,此刻凍得正在搓手,聽到院外有腳步聲,趕忙就跑了出去。

聽到院裡的聲音,顧若香也披上薄襖,跟了出來,“是知蕙回來了?”

宋知蕙知道雲舒肯定還未歇下,卻不知她竟傻傻一直等在院裡,不知在屋中避寒,更是沒想到顧若香也一直等著未睡。

這一瞬間,宋知蕙酸了鼻根,她已記不得上一次被人這般記掛,是在何時了。

是娘親因她去花燈節歸家太晚那次?

還是她在書院待了太久,忘記回屋用膳那次……

那無數個許久未敢觸碰的記憶,如潮水般瘋狂湧上心頭,宋知蕙用力握拳,指尖的深刺讓她倏然冷靜下來。

見她似是有些怔愣,顧若香三兩步迎上前來,握住了她的手,“怎麼愣著了?快些回屋暖暖身子……呀,瞧你這手冰的呦……”

顧若香一邊說,一邊拉著她朝屋裡走去。

院裡黑,屋中點著燈,顧若香湊在燈下,才看到她麵色蒼白,唇瓣都是乾裂的,甚至還滲出了血跡,這與顧若香所想截然不同,她以為王爺肯為她處置了那二人,必得是要恩寵於她的,不然怎會這個時間才回來。

可看到如此模樣的宋知蕙,顧若香才發覺可能是她想錯了。

“可……受了傷?”顧若香試探地問道。

宋知蕙搖了搖頭,從雲舒手中接過水杯,捧著熱水喝了半杯,才緩緩開口:“隻是讓跪著。”

想起方才她走路的姿態,顧若香便恍然大悟,又心疼又驚訝,“跪了很久?”

宋知蕙點了點頭,那邊安寧敲門進屋,端來了一碗紅棗薑湯。

“我不知你今日可還回來,又怕你回來後走夜路身上寒涼,就讓安寧一直將這湯煨著。”顧若香道。

宋知蕙謝過後,端起碗喝了起來。

一碗湯入腹,整個人瞬間就暖和起來,渾身筋骨似也疏鬆不少。

顧若香看出她已疲倦至極,也沒敢多留,與她簡單說了幾句,便起身離開了。

回到房中,顧若香重新爬上床,安寧夏日裡睡外間,天冷時便與她一道睡裡間,裡間除了床榻,還有一個貴妃椅,安寧就睡在那椅貴妃椅上。

今日闔府上下幾乎要傳瘋了,王爺為了一個姬妾,殺了秦嬤嬤與太守送來的人,那簡直是把宋知蕙說成了靖安王的心尖寵。

可安寧方才看到宋知蕙一臉疲憊又未見半分喜色的模樣,不由覺得疑惑,小聲問道:“娘子,你說宋娘子是真的入了王爺的眼嗎?”

“這……”顧若香也摸不準了,王爺處置那二人是真,可讓宋知蕙跪了許久似也不作假,那要是真的疼惜一個人,會讓她受這份罪嗎?

顧若香覺得不會,所以歸根結底,王爺大概率並沒有多寵著宋知蕙,至於那安泰軒裡今日到底發生了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這我也不知道。”顧若香道,“不過……不管王爺如何想,往後這西苑無人敢尋降雪軒的事了。”

安寧笑著應是,可轉念又想起一事,“娘子覺得,今日那二人是宋娘子讓處置的嗎?”

“肯定不是。”顧若香就是再不了解晏翊,也知堂堂靖安王不可能受一姬妾的指揮,“知蕙她心善,做不出這樣的事。”

若不是王爺忽然來尋,此事也就這樣壓下了,隻能說是不巧,又或者有旁的緣故,總之,顧若香不信是宋知蕙讓做的。

如此一想,顧若香又有些不放心了,她緩緩撐起身朝窗口方向看去,雖說那兩人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可到底是兩個活生生的人,今日那二人之死,可會讓知蕙心中不舒?

宋知蕙未曾不舒,簡單洗漱一番後,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日睜眼就已到了晌午,她起身更衣才知自己雙膝又紅又腫,每走一步都扯得疼。

她幾乎一整日未曾出門,想到昨晚晏翊所說,宋知蕙用過晚膳後,讓雲舒幫她梳發,穿戴齊整的坐在屋中等候。

她心底是期盼著晏翊能將此事忘了,可等到天色沉下,趙嬤嬤來尋她時,她深吸一口氣,緩緩起身朝外走去。

今晚還是劉福親自帶路,路上見她走路遲緩,劉福依舊沒有催促,還刻意放緩腳步等她。

進了安泰軒,劉福腳步未停,上廊直往後走,宋知蕙猶豫再三,還是問出了口,“公公,我們這是要去何處?”

劉福笑著道:“是去王爺的寢屋。”

“寢屋?”宋知蕙腳步一頓。

劉福點頭,“宋娘子,這路上已經耽擱許久了,前麵便到了,可莫要王爺等太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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