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章 竹馬(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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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杏不想聽她虛情假意胡扯,重重嗯了一聲,沒了下文。

許夫人拍了拍胸脯,大大地鬆了口氣:“恭喜呀,你的終身大事定下了,不用擔心拉郎配,也不用出家做姑子,你娘總算能睡個安穩覺了。”

她的口氣很是無辜,好像把薑杏耽誤到現在的人,跟她沒有一點關係。

要不是許昶……

薑杏深吸一口氣,煩躁地把那個名字,從腦海裡甩出去。

她麵沉如水,抬頭看向許夫人:“我的婚事不用許夫人操心。倒是你,守了半輩子活寡,將來該讓許昶給你立塊牌坊,昭告四方。”

薑杏不想對方把話題一直圍繞在自己身上。

自證容易內耗,主動出擊才能一招製敵。

她看著外表柔弱,才不是個軟柿子呢,一句話就戳進了許夫人的肺管子。

她遭男人拋棄十多年,最忌諱彆人提這件事兒。

果然,許夫人撕下偽裝,急躁起來,“你這丫頭,胡說什麼呢。”

薑杏:“難道不是事實?”

許夫人噎了一口氣,張了張嘴,沒說出一個字。

事實如此,可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之前從沒人敢當麵說過。

許夫人好麵子,表麵上和顏悅色,背地裡專門捅刀子。

就算她看不上薑杏,表麵依舊裝得親親熱熱。

薑杏以前沒有戳破,顧忌著彼此的麵子,現在她既然決定另嫁他人,便絕不會再忍。

許夫人沒討了便宜,氣得打了一個嗝,暗道:這丫頭,嘴真毒,幸虧沒同意兒子娶她。

薑杏不理她,轉身回了屋裡。

許夫人忘了自己踩著磚頭趴在牆頭上,氣得直跺腳。

腳下不穩,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差點把屁股摔爛。

她正疼得齜牙咧嘴,頭上響起一道招罵的聲音。

“娘,你坐地上乾什麼?”

許昶放旬假剛剛進門,走得急,滿頭大汗來不及擦,身上的書笈也來不及放下。

他漫不經心去扶許夫人,卻伸長脖子隔牆去尋薑杏的身影。

許夫人滿肚子火正沒處撒,舉起巴掌,劈頭蓋臉就朝自己兒子身上招呼。

“你個沒出息的,上輩子是和尚嘛,看見她就挪不開眼,活該你娘被人罵。”

許昶一邊躲,一邊辯解:“娘彆亂說,阿杏她人很好,什麼時候罵過人啊。”

許夫人:“你個大傻子,被小妖精騙了。以後再敢跟她糾纏,小心我打斷你的狗腿。”

母子倆一個打一個躲,吵吵鬨鬨回屋去了。

姚婷玉隔窗聽見了,氣得咬牙。

“這個毒婦,啊呸……她看不上咱們,咱們還看不上她兒子呢,不就是個窮書生嘛,真當是狀元材料宰相根苗呀。”

話說出口,她就後悔了,扭頭心虛地看一眼女兒。

薑杏像是沒聽見,正把曬乾的藥材往布袋子裡裝。

姚婷玉歎口氣:“許昶這孩子還是挺好的,就是他娘忒勢利,嫌棄咱們沒依靠,一心想讓兒子攀高枝。”

薑杏:“他娘不好,就是他不好。他一貫懦弱,將來也不會為了妻子跟他娘決裂,早些斷了早安生。”

姚婷玉原還擔心女兒被許夫人磋磨一輩子,現在聽薑杏這麼說,不由得慶幸。

閨女看得開,不認死理,人生的路隻會越走越寬。

姚婷玉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說:“賀家這門親事,就這麼定了吧。你以後離許家母子遠遠的,眼不見為淨。”

薑杏失笑,故意逗她,“萬一賀家也是個火坑呢?”

姚婷玉驚得目瞪口呆,聲音都有點發顫,“我女兒長這麼好,要身段有身段,要模樣有模樣,性格也好,總不至於這麼倒黴吧?”

她走到薑杏身邊,擰著眉頭嘟囔:“我瞧賀老夫人知書達理,不像惡人。王媒婆也說,賀大公子人長得好,體格壯,頭腦聰明,除了年齡大些,沒彆的缺點。這些總不會有假吧?”

薑杏忙著手裡的活計,頭也沒抬,“我嫁過去,可不是跟賀老夫人過一輩子的,她好不好,還在其次。另外,媒婆的話,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咱們得有自己的判斷。”

賀咫打了八年仗,有沒有落下殘疾,這些都不清楚。

家世不好的姑娘,嫁人便是她的第二次投胎。

如選不好,就如從一個淺坑,跳進一個深坑,一輩子難以翻身。

必須謹慎。

薑杏:“明天賀咫來了,娘好好看看他,瞎不瞎,聾不聾,四肢全不全,是不是個花腔嘴炮,一切拜托給娘了。”

姚婷玉突然覺得重任壓肩,求救似的問女兒:“你明天做什麼去?我怕我相不好。”

“我明天進山采藥,必須趕在立秋前,多賣些錢,好給娘置辦過冬的東西。”

姚婷玉:“那你早點回來,要是賀咫全須全尾,咱明天就把親事定了,免得好女婿被人搶走。”

薑杏笑了:“是我的彆人搶也搶不走,能輕易被搶走的,便不是好女婿。”

姚婷玉失笑:“說的也是。”

深目打量女兒,她歎了口氣,“你呀,這膽識和魄力,到底是隨你爹了。”

提起故人,她忍不住咳嗽起來。

薑杏安慰了幾句,緊接著忙碌晚飯,等吃完收拾妥當,伺候姚婷玉吃下藥先睡了。

薑杏住在西耳房,她娘住在東耳房,中間隔著三間正房。

她燒了一鍋熱水,從頭到腳好好洗過,這才坐到桌前。

身子乏得很,可腦子裡像是有根弦繃著,亂亂的,睡不著。

於是,翻開了那本《神農百草經》。

外祖家被土匪洗劫的時候,金銀、衣裳、藥材、糧食統統都被搶走了,唯獨醫書散落一地,沒人要。

姚婷玉捧著大肚子,從薑家的屍山血海裡爬出來,跑回娘家時,發現姚家也未能逃過一劫。

外麵殘餘的山匪還在搶掠,她撿起兩卷謄抄醫書,便匆忙逃難去了。

一本《神農本草經》,另一本《脈經》。

薑杏把這兩本書當啟蒙書,認字,識藥材,早就翻爛了。

此時看過無數遍的內容,就在眼前,卻像不認識一樣,陌生得很。

不知道枯坐了多久,直到院子裡響起了熟悉的“鳥叫聲”。

薑杏愣了片刻,迅速探身把桌上的蠟燭吹滅。

不大會兒,窗前響起一陣腳步聲,一道人影印在窗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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