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萊薩對哥譚大學看哪都順眼。
以自我鍛煉為名拒絕了塞拉菲娜安排的向導,對著手機裡保存的地圖到處轉亂轉,而塞拉菲娜全程隻是默默跟隨,沒有置喙他的行動。
哥譚大學位於一座近岸小島上,通過羅伯特·h·凱恩紀念大橋與哥譚市中心相連,但其內並非用圍牆圍起來的那種學校,而是與城市建築錯落分布,除了大學生以外,還有不少居民居住其中,像是哥譚市下轄的一個學術氛圍濃厚的城區。
還有一星期就要開學了,校內已經有不少學生在活動,商業街道也繁榮了起來,艾萊薩隨意漫步著,走過乾洗店、電子產品店和服裝店,走過咖啡館、酒吧和轟趴館,繞過小公園、人工湖和圖書館,呼吸著自由的空氣。
時進中午,在走過一家漢堡餐廳的時候,艾萊薩打了個響指,指了指熱鬨的店裡,“我們在這裡吃午餐吧?”
“我並不讚同這個提議,以西結少爺。”塞拉菲娜不帶感情的冷漠聲音,讓有些忘乎所以的艾萊薩立刻意識到了自己是在和誰逛街,“這些食品並不健康。”
就在艾萊薩硬著頭皮想開口的時候,塞拉菲娜又緩和了語氣,“但是,如果您想,偶爾的放縱是沒有問題的。”
啊?艾萊薩有點懵。
塞拉菲娜已經走到漢堡餐廳的玻璃門前,為他拉開了門。
艾萊薩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身體就誠實地走進去了。
坐在臨街的卡座上,艾萊薩學著塞拉菲娜熟練的動作拿起漢堡,遲疑地咬了一小口。
女仆長似乎對這種食物並不陌生,她提醒道:“以西結少爺,您漢堡裡的培根快要掉出來了。”
艾萊薩手忙腳亂,他長年累月被教育出來的禮儀和姿態讓他做不出用手把培根塞回去,或是乾脆把嘴湊過去吃掉這樣的行為。
塞拉菲娜似乎歎了口氣,她撚起一根剛烤出來的薯條,精準地把那塊培根戳回去了。
“請拿穩一點,以西結少爺。”塞拉菲娜仍是那副平靜無波的神情,似乎什麼都不能引起她的情緒波動,“您的手指可以捏在下方固定,防止進食時夾層再滑出來,對,就是這樣。”
艾萊薩捏穩漢堡,小心瞥了低頭重新拿起自己那份漢堡的塞拉菲娜一眼,閉著眼,學著電影裡那些公路片主角一樣張大嘴,咬了一大口。
曆來嚴苛的塞拉菲娜沒有訓他。
睜開眼,艾萊薩又不放心地看了塞拉菲娜一眼,發現塞拉菲娜正在凝視著窗外,眼中似有著某種恍惚。
窗外?艾萊薩看向窗外。
普通的街景,行人在街上來回走過,兩個看上去像是雙胞胎的小女孩手牽著手從街對麵的麵包房裡出來,笑嘻嘻地跑走了。
隨著那兩個小女孩逐漸跑遠,塞拉菲娜收回了目光。
她在看那兩個女孩?艾萊薩想,她在想什麼?等等,那兩個女孩該不會是她的暗殺目標吧?
或許是塞拉菲娜今天的縱容給了他勇氣,艾萊薩問出了口:“那兩個女孩有什麼特彆的嗎?”
可怕的寂靜。
就在艾萊薩開始後悔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塞拉菲娜出乎意料地開口了。
“我隻是想起了我的姐姐。”塞拉菲娜語調不帶感情地道。
塞拉菲娜有姐姐?這還是第一次聽說……
“她叫安妮塔。”塞拉菲娜的語氣平靜得過分,好像不是在說自己的親人,“她已經死了。”
這是塞拉菲娜第一次對艾萊薩說和她自己相關的事。艾萊薩不由得認真傾聽起來。
塞拉菲娜看向窗外,似乎還在追隨那兩個手牽手歡快跑遠的小小身影,“十二年前,我親手殺了她。”
這,這是在警告他嗎?我連姐姐都殺所以對於你也不會心軟?
艾萊薩總覺得不是這麼簡單,因為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塞拉菲娜平靜的雙眼裡泛起波瀾。
等等,十二年前?
那不是他被抓到羅馬尼家的時候嗎?
還沒等他想清楚,塞拉菲娜已經收回目光,恢複了平靜——雖說剛剛她也沒怎麼動容。
突然,塞拉菲娜的眼神冷了下來。
艾萊薩被這充滿了殺意的眼神嚇得一縮,差點以為塞拉菲娜要把他當場乾掉。他潛入陰影的法術已經蓄勢待發,但塞拉菲娜卻垂下了目光。
“以西結少爺。”塞拉菲娜按了按耳朵裡的隱形耳麥,“請容我失陪。”
啊?艾萊薩不敢置信,他下意識問:“你,你去哪裡?”
“衛生間。”
塞拉菲娜丟下這麼一句話,轉身就走向了店門外,隻是一晃眼的功夫,她就消失在了艾萊薩的視線裡。
去衛生間?艾萊薩才不信。
難道是羅馬尼家在哥譚的某些生意出了問題?艾萊薩猜測。可目前羅馬尼家在哥譚涉及的大宗交易隻有一個,那就是給黑麵具的那批“誠意”。
要搞到這麼多軍火,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何況據艾萊薩所知,那可不是普通貨色,而是直接和軍方的暗線交易得來的一批先進武器,足夠武裝三艘大型貨船,將它們變成戰艦。
而且掌握了足夠情況的艾萊薩還知道,黑麵具接下來會把其中的大部分賣給他不知身份的貓頭鷹法庭成員,其中部分用來武裝自己的勢力,來防止蝙蝠俠再次破壞他的生意,剩餘的零頭才會高價流入黑市。
事實上,這也還是貓頭鷹法庭內部的物資流通,是羅馬尼家對哥譚其它貓頭鷹法庭成員的“誠意”,黑麵具隻是一個不知情的中轉站,讓他嘗了點甜頭。
艾萊薩還打算和老紮賴把這批軍火騙走一些,從中破壞來著。
現在,軍火應該還在黑麵具手上,沒有流入下一個環節,難道是他那裡出了什麼意外?是因為那個倒黴的遊靈?
想到這裡,艾萊薩覺得嘴裡的漢堡更香了。
羅馬尼家的壞事就是他的好事!
艾萊薩大口吃完漢堡和薯條,把可樂吸空,高興地打了個嗝兒,隨後也不等塞拉菲娜,直接離開了漢堡店。
沒有主人等仆人的道理,而且塞拉菲娜手上肯定有他的定位,一定程度的自由活動不算太出格。
這還是他第一次自己逛街,艾萊薩左看右看,看什麼都新鮮,走過一條街,他手上已經多了一筒巧克力冰淇淋和一份甜可麗餅。
用私房錢買的。
得在塞拉菲娜回來前吃掉……艾萊薩一邊吃著冰淇淋一邊轉進了一家紀念品店。
聖誕雪花球?搖一下。小動物標本?摸一下。彩色橡皮筋和發夾?試一下。
店裡沒有其他人,隻有個老頭在櫃台後打盹,艾萊薩吃完巧克力冰淇淋,拎著奶油可麗餅的袋子,在店裡左右亂晃。
就在他把一串繩編的幸運手鏈往手上戴的時候,外麵突然傳來了一陣尖叫聲。
那尖叫聲十分稚嫩,似乎是來自孩子。
發生什麼事了?艾萊薩剛想往外衝,就被櫃台後的老頭喊住了,“嘿,小夥子,你還沒付錢!”
這老頭好像一點都不在意外麵的尖叫,似乎早已習以為常。
這難道就是哥譚的日常嗎?艾萊薩看了眼手腕上的編繩手鏈,心裡估了下價格,就直接扔下一張大額鈔票,跑出了店門。
一出門,他就看到了街道儘頭草木茂盛的公園綠化帶上長出了巨大的藤蔓,正在四處抓人。
艾萊薩驚呆了。
什麼藤蔓這麼智能?等等,藤蔓?
腦中瞬間劃過了哥譚那群精神病罪犯的資料,快速鎖定了一個目標。
毒藤女!
剛剛在在漢堡餐廳窗外看到的那兩個小女孩正往艾萊薩的方向邁著小短腿奔跑,臉上一片驚恐,剛才的尖叫似乎就是她們發出來的。
跑著跑著,其中一個女孩腳一絆,麵朝下撲在了地上。
艾萊薩看看肆意揮舞,卷住人就往地上砸的藤蔓,又看看那兩個幼小的女孩,一咬牙,扔下可麗餅袋子,朝著她們的方向跑了過去。
“弗洛斯!弗洛斯!快站起來……”
“弗萊爾,我,我跑不動了……”
艾萊薩注意到,她們上方的廣告牌被揮舞的藤蔓抽打了一下,即將掉落。
顧不得隱藏,艾萊薩小腿在地麵上用力一蹬,飛撲了過去:“小心——”
哐當!
廣告牌砸落,重重壓在了艾萊薩背上。
“——以西結少爺!”
那是近乎尖叫的尖銳喊聲。是塞拉菲娜的聲音。
糟糕。塞拉菲娜怎麼來了?
我剛剛的動作她不會看到了吧?
要是我這樣完好無損地出去會不會被她懷疑啊?
艾萊薩瞬間閃過了諸多擔憂,最後決定什麼都不做。
此時,一層流轉著淡淡紅光的屏障緊貼在艾萊薩的皮膚表麵,幫他卸去了大半衝擊力。
那是來自迷宮的法術,地獄護盾。
廣告牌被搬開的瞬間,那層紅光也隨之消失不見了。
“以西結少爺!”塞拉菲娜竟然硬生生掀開了那塊不輕的廣告牌,“您——”
她的話語戛然而止。
因為艾萊薩看起來完好無損,甚至十分茫然。
“塞拉菲娜?”艾萊薩演技逼真地流露出迷茫的神情,“這塊廣告牌好輕……”
塞拉菲娜看了看那塊有鐵架支撐的廣告牌,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