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彆太愛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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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成業力道之大,麻將桌都被震得一抖。

齊文棟還想垂死掙紮,他咬牙:“沒闖禍,就……”

陸成業一個眼刀掃過去。

齊文棟成功噤聲。

“爺爺,是意外,應該是…有原因的。”邵宏安率先舉起白旗。

“是意外就報警,生命可貴,無論為著什麼,都不是跳崖的理由!”

段開“呃”了一聲,沒忍住:“說是…為愛跳崖。”

陸成業放在桌側的手都頓住:“荒謬!年紀輕輕不學好,學這尋死覓活的一套!”

陸成業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些年看圈子裡一些小年輕為愛生為愛死的,偶爾也覺得像自家倒黴孫子那樣斷子絕孫的命也挺好,起碼不做傷天害理的事,清靜。

陸成業還以為又是哪家的孩子折騰,氣不打一處來:“這些混小子,就該給他們送到廟裡去,批個什麼斷子絕孫的命,然後切了乾淨,也省得糟蹋好人家的姑娘!”

所有人:“……”

雖然還是那句話,話糙理不糙,但爺爺你這話也著實太糙了點。

“說,這次又是哪家的小子。”陸成業又拍了拍桌子,勢必要個結果。

段開左看看,右看看,猶豫兩下:“爺爺,您說哪個?”

哪個?

老爺子大為震撼:“還不止一個?!”

段開麻木地“啊”了一聲:“您說的是跳的那個,還是…救的那個。”

老爺子:“?”

陸成業頭昏腦漲,朝著段開擺了擺手:“先說跳的。”

段開已老實:“跳的那個,是葉家的。”

陸成業:“葉家?”

段開“嗯”了一聲:“雲江葉家,叫葉寧。”

雲江葉家……

陸成業對葉寧沒什麼了解,但他爺爺葉紹章的名字倒是常聽人提起。

“我問清楚了,情況有點複雜,葉家這位小少爺其實是以為…那誰掉下去了,他才跳下去的。”那頭邵宏安猶豫片刻,開口。

陸成業沒留意邵宏安口中被刻意壓低的“那誰”兩個字,隻道:“所以那孩子是去救人的?”

邵宏朗點頭:“嗯。”

“那是個好孩子,”陸成業繼續問,“另一個呢,不是說為愛跳崖嗎?他跳下去救的是誰家的姑娘。”

一片死寂。

麻將桌上終於沒再發出任何動靜。

良久,久到漊山的風停了又起,起了又停,段開才閉了閉眼睛,視死如歸地開口:“那人姓陸。”

“陸家的?”陸成業這下真被問倒了,“哪個陸家?”

段開魂歸天外。

他沉默許久,再開口時,聲音平靜如上墳。

“建京,陸家。”

不遠處管家沒拿穩自己手裡的茶壺,“砰”一聲,落在紅木桌上。

陸成業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如果建京沒有第二個陸家的話,那據他所知,他們陸家最小的姑娘,是自己的二女兒,芳齡49,已婚,目前正任職集團行政主席兼董事總經理,常年不在國內。

而孫輩這一支,沒有姑娘,隻有兩個小子,一個小外孫,姓秦,還有一個斷子絕孫命的孫子。

陸成業懷疑是段開他們記岔了。

“陸家哪有什麼姑娘?”

“那個,”段開咽了口唾沫,“爺爺,不是姑娘。”

不是姑娘,姓陸,在雲江,為愛跳崖……

陸成業眼睛從半眯著到睜開,再到睜大,最後怒目圓睜如夜叉,隻用了十秒。

片刻後,宅院大堂裡響起一聲氣如洪鐘的“荒謬”!

一分鐘後。

遠在雲江漢馬島的陸司淮接連收到十幾條消息。

【跳崖的事已經被爺爺知道了,你自求多福!】

【不是兄弟不幫你!這次真頂不住了!】

【危危危!】

滿屏的感歎號中還夾著一條“爺爺讓我去你房間偷表”。

又一分鐘過去,陸司淮接到了一個電話。

屏幕上顯示著來電號碼:爺爺。

陸司淮不知道事情是怎麼傳到建京的,但猜到了這個電話要講什麼。

他歎了一口氣,接起電話。

半小時後,電話仍然沒有掛斷的跡象。

陸司淮倒也沒惱,解釋清楚事情緣由,老爺子說什麼他答什麼,敷衍得很有誠意。

電話那頭陸成業的聲音還劈裡啪啦響著,陸司淮抬手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一轉身,視線微頓。

隔壁露天陽台上透出了燈光。

“爺爺。”陸司淮對著手機那頭喊了一聲。

“乾嘛。”陸成業大致知道了自家倒黴孫子在雲江差點被人推下水的事,又是生氣又是心疼,可偏偏陸司淮絲毫不在意,話裡話外都是讓他彆插手的意思,所以聲音都沒什麼好氣。

“有事,掛了。”陸司淮淡聲道。

陸成業更氣了:“我還沒說完。”

雖然陸成業嘴上三不五時就要嚷一句“沒大沒小”,但這一圈孩子其實從小就很有規矩,哪怕是平日最玩世不恭的段開,在長輩跟前都端言得很,陸司淮自然也是,鮮少有這種打斷他說話的時候。

“我知道。”陸司淮的聲音在電話裡顯得有些失真。

陸成業:“那還讓我掛……”

陸司淮:“他醒了。”

陸司淮轉身朝著葉寧房間的方向走,再一次打斷陸成業的對話,聲音也更淡,“醫生說可能會發熱,我去看看。”

陸成業:“發……”

陸司淮:“說了這麼久,你也去喝杯茶。”

陸成業:“我不……”

陸司淮:“就這樣,掛了。”

陸成業一年被打斷說話的次數都沒這半分鐘多。

還不待他發作,下一秒,陸成業聽到一陣無情的忙音。

陸成業:“……”

荒謬!

陸司淮不知道漊山那頭的陸成業正捂著心口喊倒黴孫子,此時已經站在葉寧房間門口。

他推開門,走進去,葉寧正坐在床上盯著手機怔神。

許是因為長時間半埋在被子裡,臉被蒸得發紅,他頭發有些亂,可眼神很專注,從始至終都停留在手機上,連陸司淮什麼時候走到床邊都不知道。

陸司淮靜靜看了一會,葉寧仍舊沒有察覺房間多了一個人。

“抬頭。”陸司淮淡聲開口。

葉寧凝固的思緒被這一聲輕巧打斷。

他抬起頭。

陸司淮視線在他臉上掃過。

眼尾仍舊是紅的,也不知道是睡了一覺還惺忪著還是在發熱。

“有沒有哪裡難受。”陸司淮問。

“沒有。”葉寧下意識回。

下一秒,陸司淮抬起手,用微曲的食指中指指背貼在葉寧臉側,短暫停留片刻,收回手。

沒發熱。

葉寧臉側似乎還殘留著陸司淮的體溫,微涼,還帶著點香氛的氣息。

他動作很快,也很自然,葉寧隻來得及眨了眨眼。

陸司淮收回手的時候,視線不經意掃過葉寧手機屏幕,正停留在一個最近通話界麵。

一片紅,全是未接來電。

“誰的電話?”陸司淮問。

陸司淮的話讓葉寧思緒重新回到手機,他握著手機,沉默片刻,低著頭,說:“爺爺。”

其實遠不止爺爺,秦樂舟、助理都打了很多電話,但最讓葉寧感到茫然的還是爺爺的消息。

——爺爺知道他意外落水了,正在趕回來的路上。

葉寧無意識抬起手,摸了摸耳釘。

陸司淮順著葉寧的動作,同樣看向那枚冷銀色的耳釘,耳釘旁還有一顆若隱若現的紅痣,顏色很鮮豔。

葉寧正出神,門口傳來一聲敲門聲,一同響起的還有一道熟悉聲線:“方便進來嗎?”

是翟文星的聲音,葉寧收拾好情緒,說:“方便。”

翟文星推門走進去,手上端著一個托盤,上頭有粥和一些點心。

他不出意料地看見陸司淮。

從葉寧睡覺後,陸司淮就一直待隔壁房間,像守著什麼似的,沒下過樓,翟文星來喊了兩次陸司淮都回絕了。

“那個,我們在樓下吃燒烤呢,”翟文星指了指陽台的燈,解釋:“看到房間燈亮了,想著你也該醒了,就上來送點吃的。”

葉寧精神好了幾分,看到翟文星,腦海便浮現起下午情人崖邊的事,當時他在水裡並不是完全沒有意識,隱約能感覺到有很多人紮進水裡。

葉寧沒有猶豫,開口道歉:“抱歉,今天下午麻煩你們了。”

翟文星知道葉寧說的是什麼,笑了下:“沒事,本來也要下水的,仲俊豪他們幾個還說要謝謝你呢,下午腎上腺素飆升,比跳20米都要刺激。”

說完,翟文星有意無意看了陸司淮一眼,猜著他大概率還沒有跟葉寧說起徐梁瑞的事,想了想,還是不想煞風景,於是把吃食放在一旁的茶幾上,說:“你一天都沒吃什麼東西,先墊墊肚子吧,廚房還熬了一些祛寒的燉品,等下給你當夜宵。”

葉寧:“謝謝。”

“客氣。”翟文星說完,補了一句“那我不打擾了”,轉身便想離開。

然而將將走到門口,翟文星壓在門柄上的手遲遲壓不下去。

房間裡適時響起一道鈴聲,是從陸司淮身上傳來的。

陸司淮手機拿得低,葉寧順著屏幕掃到一眼。

“秦樂舟的電話?”葉寧不確定。

陸司淮應了一聲:“嗯。”

葉寧想都沒想:“你快接。”

陸司淮本來想掛斷的手短暫停頓,看著葉寧催促的眼神,最終拿著手機走向陽台。

正站在門口的翟文星看到這一幕,掙紮小半分鐘,一轉身,從小玄關走過來。

“怎麼了?”葉寧一抬頭,就看到突然折返的翟文星。

翟文星快步走到葉寧床邊,瞄了陽台一眼,確認陸司淮還在打電話之後,小聲又猶豫地開口:“那個,葉寧……”

葉寧:“嗯?”

翟文星表情有些複雜:“我知道關心則亂,但我還是必須得說一句……”

葉寧認真聽著:“嗯,你說。”

“你看陸總的體格,就算真掉進去了,一時半會也不會出什麼岔子,岸上這麼多人,你喊一聲,其實我們都能幫忙。”

葉寧一臉茫然。

經過一天的相處,翟文星是真挺喜歡葉寧的性子,語氣很認真:“我知道你很喜歡陸司淮,但就算再喜歡,也要顧及自己的安全,不能聽到他掉下去就跟著往下跳,還一點防護措施都不做,多危險。”

“晚上你在睡覺,聯係不上人,葉老董事長都快急冒煙了,打了好幾個電話。”

葉寧一時都沒顧得上翟文星那句“葉老董事長”,語氣更茫然:“你說什麼?”

翟文星頓了下:“我說晚上你在睡覺不知道,葉老……”

“不是,”葉寧打斷他,“上一句。”

什麼叫做“聽到他掉下去就跟著往下跳”。

翟文星歎了一口氣:“我說我知道你很喜歡陸司淮,但就算再喜歡,也要顧及自己的安全。”

葉寧麵無表情:“我沒……”

翟文星拍了拍葉寧的肩膀,打斷他的話。

再開口時,翟文星語氣極其滄桑:“我知道,反正就…你也應該清楚,像我們這種家庭,很多事情身不由己,感情這東西,反正…唉,就…你也彆太愛了。”

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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