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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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王今日沒帶上他的“三教九流”,就連沈知孝這“陪玩兒”的位置,也被另外一名十八、九歲的富貴公子給頂替了。

牡丹知道中間那人必定就是瑞王殿下,可做東包下畫舫的卻是劉三公子,憑她們這些個倚欄賣笑的下等身份,斷然是不能越過劉三公子,自作主張地跑去貴人麵前巴結討好的。

因此牡丹隻帶人立在船舷處,對著瑞王左側身後的富貴公子,語氣柔順道:“三公子,畫舫裡外都準備妥當了,隻等貴客上船,便能出遊。”

這“三公子”不是彆人,正是今日的攢局人劉長茂,乃劉氏嫡支二房的獨苗苗。

隻見他穿了一身絳紫色如意團花織錦直綴,腰間玄色蟒帶上裝飾有翠玉東珠,頭上的紫金頭冠上也同樣點綴著翠玉東珠,光這一身行頭便價值不菲。

錦繡富貴窩裡出來的貴公子,眉宇舒揚仿佛心頭無一絲陰霾,雙目清澈不染半分愁緒,嘴角含笑讓人如沐春風,隻一眼便能瞧出是個爽朗大方的脾性。

偏他還是個憐香惜玉的性情中人,笑鬨著湊到牡丹麵前,佯裝氣惱道:“才半日不見,牡丹姐姐竟就同我生分起來,真是好不叫人心寒。”

牡丹聽了這話並未立即辯駁,隻輕輕垂了眼眸,微微側過臉去。

幾縷發絲襯在似凝脂白玉般的腮邊,神色嬌羞卻又帶著兩分嗔怪,瞧得劉三公子心癢難耐,恨不得立時揉進懷裡愛憐一番。

陪在牡丹身後的水仙、芙蓉十分見機,立時便你一言我一語地嬌聲替牡丹抱屈。

水仙笑得甜蜜,嬌憨道:“三公子昨日傍晚派人來訂船,牡丹姐姐得了消息,可是巴巴地盼了您一夜呢,今兒更是天還未亮,就親自去園子裡剪了花枝來裝飾畫舫!”

蘇雲繞嗑瓜子看戲:“……?”

彆人盼了一夜你都知道,你睡人家枕頭邊上呢,聽見彆人說夢話了?

芙蓉也跟著打趣道:“就是,三公子說是申時三刻會過來,牡丹姐姐不到申時就在船頭翹首盼著了。”

蘇雲繞吐瓜子皮:“……”

胡說,申時三刻之前,我們不是在聚眾嗑瓜子麼,大家都是低著頭的。

水仙嘟了嘟嘴,蹙眉道:“見三公子遲遲不來,牡丹姐姐眼裡的光彩也一分分暗淡下去,瞧得姐妹們都替她心疼呢。”

蘇雲繞險些將瓜子仁嗆進氣管裡:“……”

你心疼個屁,你還陰陽怪氣了好幾句呢!

芙蓉最後將劉三公子的話甩了回去,佯裝抱怨道:“劉公子卻是一來便誤會了牡丹姐姐,真真是叫人心寒。”

“好了!二位妹妹,你們快彆說了……!”牡丹仿佛是被人說漏了心事,羞惱地跺了跺腳。

劉三公子公見此忍不住低笑出聲,牡丹卻早已經雙頰通紅,十分難為情地偷瞟了他一眼,又飛快轉開了臉去。

蘇雲繞瓜子擱在嘴邊,一時忘記了往牙關裡送。

藏芳閣裡的十二花牌,當真個個都是演技派啊,就連牡丹這種走矜持人設的鹹魚演員,表現也十分地可圈可點!隻一個眼神、一個轉身,就將脈脈深情表達得淋漓儘致,……明明之前她還抱怨人家不守時來著!

牡丹一雙水靈靈的杏眼本就生得柔婉多情,再似愛似癡、似哭似笑地斜著瞧你一眼,那真是能將鐵石心腸都化成了一汪春江水,叫你心甘情願為她做任何事。

劉三公子大約就是如此。

他此時已經顧不得有貴客在場,神情動容地握著牡丹的肩頭,賭咒發誓道:“我應了你申時三刻過來,便一直都記在心裡呢。”

劉三公子指了指瑞王右手邊上的藍衣公子,好似玩笑道:“這位是京城勇毅伯府的三公子,要怪就怪他出門時磨磨蹭蹭的,憑白耽誤了這麼些功夫。”

劉三公子對這位突然上門到訪的勇毅伯府三公子其實並沒多少好感,可誰叫年初的時候,京城裡傳來消息,說是自家二堂兄好像正在跟勇毅伯府的小姐議親呢。

劉氏嫡支大房和二房之間,一向都是同氣連枝,這種關鍵時候,自然不能倒拖後腿。

彆人都自個湊到跟前來了,雖然從未見過,也不知勇毅伯府究竟有幾位公子,但想到未來有可能是姻親,此時卻不好太過怠慢。

簇擁在瑞王殿下周圍的錦衣公子大概有七、八人,幾乎每一個身邊都依偎著一名花魁娘子,有彩霞樓裡的拂煙姑娘,蒹葭館裡的玉萍姑娘,還有迎春閣裡的嬌蕊姑娘……

劉三公子也順勢將牡丹姑娘半摟進了懷裡。

這般一對比,倒是顯得立在最中間的瑞王殿下,與那名藍衣公子形單影隻,有些格格不入。

蘇雲繞遠遠站著,悄摸摸地繼續嗑瓜子,瞧見這一幕,心下忍不住懷疑:劉公子攢的這個局,到底是個什麼性質?可彆突然搞個大尺度的啊!

同樣是包花魁,瞧瞧彆人那眼力勁兒!

柴珃微微有些不滿,盯著某個了嗑瓜子的樂子人,輕“咳”了一聲,暗示意味十足。

蘇雲繞愣了愣,很快便心領神會。

他趕忙將瓜子放下,拍了拍手,麵帶嬌羞地走到瑞王麵前。

蘇雲繞照抄演技,一個眼神、一個轉身,含情脈脈道:“王爺說了申時三刻來接人,卻隻將我獨自扔在藏芳閣的畫舫裡,真真是叫人心寒。”

柴珃:“……”

美人姿態扭捏,聲音甜膩,柔情硬生生演成了矯情,柴珃頓時感覺有些牙疼。

柴珃倒吸了一口氣,咬牙憋著笑,攬著蘇雲繞的肩膀,想要學劉三公子賭咒發誓,可奈何搭檔沒演技,害他直接出戲,隻乾巴巴敷衍道:“應了你申時三刻過來,本王一直都記在心裡呢。”

柴珃說完,同樣甩鍋旁邊的藍衣公子道:“都怪此人行事不知禮數,憑白耽誤了本王的時間。”

被人一再怪罪的藍衣公子,穿的是如意紋直綴,玉帶束腰,玲瓏身形一覽無餘,衣服料子看著像是極品杭綢,頭上戴著白玉冠,水頭十分頂級,可謂是低調中藏著無限奢華。

其身量不算多高,明明隻是十五、六歲的年紀,上唇卻長著一道烏黑短髭,五官秀麗,麵上皮膚呈淺棕色,可脖頸和雙手卻十分白皙。

藍衣公子搖著手裡折扇,眉宇間帶著三分傲慢三分不屑,以及四分好似“捉奸在床”的惱怒,冷笑道:“都說秦淮河的妓子最會做戲,哄得一些自詡憐香惜玉之人頭腦發昏,如今看來,此話倒是不假。”

眾人:“……”

秦淮河畔笙歌燕舞,燈火闌珊中上演的本就是一場場你情我願的風月戲。

蘇雲繞心說這世間誰人不做戲,你一個女扮男裝的世家貴女,跑來青樓畫舫上裝什麼明白人?!

是的,這位藍衣公子不是彆人,正是逃婚女主蘇蓉玉。

蘇雲繞今日才終於看清楚她的五官相貌,原本還覺得那眉眼唇鼻,隱隱有幾分似曾相識,可再一次見識到她那傻缺言行,那似曾相識之感,頓時煙消雲散。

話說這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好的一個世家貴女,怎麼就這麼喜歡三番兩次地往風月場所裡湊呢?!彆人都是陷在裡麵,卻費儘心思地想要逃出去,她倒好,這是嫌自己的富貴日子太好過,想要體驗體驗底層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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