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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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言瑞王殿下放蕩不羈,任性散漫,還喜歡跟三教九流混在一起。

如今得見真人,沈知孝琢磨著,都說傳言不靠譜,可到了瑞王身上,這傳言竟真實得有些過分啊!

你見過哪個正經人,能睡到巳時三刻才起床,衣衫不整就出門,半敞著胸膛就往酒樓裡跑的?

雖說瑞王長得風流倜儻,郎豔獨絕,行走坐臥之間自帶瀟灑狂狷之氣,體格身量更是挺拔矯健,可這也太過、太過……,該如何形容呢?哦對,太過放蕩不羈,任性散漫了!

至於三教九流……

你再瞧瞧瑞王身邊跟著的都是些什麼人?穿著道士青袍的貼身護衛、剃著光頭的天竺番僧、還有一個長得跟狐狸一樣的親隨侍從。

這三教九流,也差不多快要湊齊全了。

聽那狐狸侍從與瑞王說起逃婚一事,沈知孝十分震驚,脫口而出道:“傳聞殿下大婚之日,新娘卻逃婚了,難不成還真有此事?!”

皇室尊嚴不容挑釁,哪家貴女敢這般妄為啊,就不怕連累得全家下獄,九族被抄麼?

狐狸模樣的侍從名叫玉九思,聞言大笑道:“哎喲,這事兒都傳到江南來了,王爺,您這回丟臉,實在是丟得有些遠啊!”

瑞王殿下好像並不在意,隻歪靠在雅間圓椅上,翹著二郎腿,語氣隨意道:“主辱臣死,本王丟了臉,你不去收拾罪魁禍首,反倒在此聒噪起哄,當真是白拿俸祿了。”

玉九思立在包間欄杆處,居高臨下地看了酒樓大堂一眼,抬了抬下巴道:“罪魁禍首就在下麵呢,王爺想要如何收拾?屬下這就下去拿人。”

沈知孝聽得雲裡霧裡,心中好奇,悄咪咪地往欄杆處挪了挪,探頭一看,隻見兩名衣著精致的年輕公子,正坐在大堂靠窗的一桌用著早、午飯呢?

沈知孝隱約記得,這兩名年輕公子好像是跟他們前後腳一起進的醉仙樓,咦,不對!說不得就是看見他們先進了醉仙樓,瑞王殿下才拐彎也跟著往裡走的。

沈知孝睜大眼睛再仔細一瞧,卻發現哪是什麼年輕公子,分明就是兩個女扮男裝的小娘子!

沈知孝結合瑞王殿下與狐狸侍從的前言後語,心中頓時有了幾分猜測,驚呼道:“那二人……?!”

那二人之中,難不成有一個就是瑞王殿下的逃婚王妃?!

玉九思那雙狐狸眼仿佛能夠看透人心,笑眯眯打斷道:“對,正如沈三公子所猜想的那般。”

沈知孝依舊驚訝:“那為何……?”

那為何她們剛才明明看見了瑞王殿下這位熟人,卻還能如此地坦然?

玉九思好像又讀懂了,繼續打斷道:“因為她們自信偽裝得很好,即便是遇到熟識之人,也認不出她們的身份來。”

塗點兒鍋灰,粘一條假胡子就算偽裝得很好了?

沈知孝沒事替人擔憂道:“兩名女子孤身在外,偽裝得又如此敷衍,怕是……”

玉九思再一次打斷接話道:“恩,確實不安全,所以還請沈三公子回府之後,跟知府大人說一聲,勞煩他派人看著點,畢竟是昌平侯府千金,皇後娘娘的親侄女,陛下親封的安怡縣主呢。”

沈知孝連著幾回都說不了一句完整的話,臉上有些木然,心裡卻十分不忿,不就是婚約破裂麼,怎麼一個個的都想著往江南跑?江南這麼大,又為何全都跑到金陵府來了呢?這不是給人找麻煩麼!

沈知孝有預感,他接下來時間怕是都不得閒,明年還要參加秋試,不能頭懸梁錐刺股,到時候肯定又比不過劉文軒,啊啊啊!氣煞人也,這些個皇親貴胄,就不能好好地在京城裡呆著嗎!

沈知孝心思淺,情緒還容易上臉,玉九思和瑞王等人隻消一眼,就能將他那點兒焦躁和心煩給看得明明白白。

道袍護衛湊到瑞王耳邊,低聲道:“沈巍(沈知府)那頭啞巴狼,竟然養了一個如此清澈的兒子,當真稀奇。”

瑞王輕笑一聲,淡淡道:“幼子嘛,自然要寬鬆一些,瞧瞧京城裡的小沈禦史(沈知府長子),不同樣也是一頭追著人咬的啞巴狼麼。”

可惜這兩頭“啞巴狼”早已經認了主,主人卻不是他瑞親王。

瑞王沒有拉攏人才的想法,真有那閒工夫,還不如走遍天下山河,尋覓四海美食呢。

北城鹵肉果然名不虛傳,隻是豬身上的一些零碎部件,做出來竟也彆有一番滋味。

一盤子鹵味六拚,瑞王最喜歡裡邊的鹵豬舌,慢條斯理地連吃了兩片,再去夾時,竟一片不剩,全都叫那番僧阿迦羅給吃沒了。

瑞王並未怪罪那番僧,隻找玉九思的麻煩,道:“看看你招惹來的酒肉和尚,在京城王府裡白吃白喝就算了,如今又跟到了江南來,他到底什麼時候離開?”

玉九思瞬間垮了臉,裝作沒聽見,隻揮手叫來小二,吩咐他再上一盤鹵肉。

阿迦羅放下筷子,操著一口生疏又蹩腳的大旻官話,十分真誠道:“小僧遊曆東土,才剛踏入大旻境內,就遇見了九思施主,並因其破了色戒,想來這便是佛祖對小僧的考驗,不渡此劫,小僧無法向前。”

玉九思既是瑞王親隨侍從,也是王府暗衛統領,去年到百越執行任務時,不小心中了情毒,逃到一處破廟時,遇到了雲遊四方的天竺高僧阿迦羅。

結果嘛,自然是清靜高僧抵不過妖精糾纏,半推半就地被人給強了。

豬舌又有了,樂子也有了,瑞王又高興了,一臉壞笑道:“對對對!這天下哪有白嫖的好事,你與他多半是上輩子修來的孽緣,他就是你這輩子的劫,千萬要堅持渡了他,哈哈哈!”

沈知孝聽不懂,也不想聽懂,總覺得自己因為不夠放蕩不羈,所以才跟瑞王等人格格不入。

玉九思不想再聽自己與那和尚的倒黴事,又轉過頭來逗沈知孝,岔開話題道:“金陵秦淮名動四方,粉影嬋娟,十裡歡場,勞煩沈公子帶帶路,待會兒咱們也去漲漲見識?”

沈知孝見識了這幾人的放蕩不羈,下意識便覺得他們想要見識的肯定不是秦淮水、水邊柳、柳下青青草,想也未想便直言道:“這青天白日的,樓裡的姑娘也得歇息啊,要不咱們日落再去?”

這話才剛一說完,沈知孝便回過神來,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子,瑞王殿下再是放蕩,自己也不能這般不敬重啊,真是白學了“君臣之道”!

好在瑞王並未動怒,隻伸了一個懶腰,淡淡道:“行吧,本王先回去補個覺,日落了才好逍遙。”

沈知孝:“……”您不是才剛起麼?

話少的道袍護衛卻自作主張道:“王爺回去補覺,屬下就不回去了,聽聞金陵漕幫八大舵主個個武藝高強,屬下打算去依次切磋切磋。”

道袍護衛姓劉,名鵬嶽,字俠客,出身世家,卻自幼在武當山長大,除了是個武癡外,倒也沒有其他毛病。

瑞王殿下是一位十分包容主子,隻說了一句“莫傷人命”,便準了。

沈知孝慚愧地想,自己還是見識太少,不然今日也不會總是如此地大驚小怪。

用好飯食,一行人離開包間,下樓走到大堂裡。

窗邊的兩位“年輕公子”還未離開,見了瑞王等人,隻裝作陌生人一般,隨意瞟了兩眼。

不過沈知孝卻眼尖地發現,穿素色藍衫的那名“年輕公子”還算低調,麵上隱隱還帶著幾分緊張。

另一位穿著月白色繡金銀暗紋錦袍的“年輕公子”,卻張揚肆意得很,眼裡好似“惡作劇得逞”般的自得之意,幾乎是藏都藏不住。

沈知孝猜測,那位穿月白色繡金銀暗紋錦袍的“年輕公子”,多半就是瑞王殿下的逃婚王妃了,至於緊張低調的那一個素色藍衫那一位,多半隻是婢女之流。

瑞王似乎並不打算揭破其身份,同樣隻當作陌生人一般,連個眼神都欠奉,就瀟灑招搖地離開了。

金陵有皇室行宮,還有不少的皇家彆院,北城這邊正好就有一處。

沈知孝將人恭送回北城彆院,便匆匆告辭離開了。

知府衙門裡,沈知府還在忙著審理一樁鬥毆傷人的案件,沈知孝不敢打擾,老實在後堂等著。

等到案件審理清楚,該認罪的已經認罪,該收押的也已經收押之後,沈知府才有空聽兒子彙報,隻是聽完後卻沒有任何表示,平靜吩咐道:“瑞王殿下如何行事,你都無須置喙,隻好生伺候著便是。”

沈知孝不情不願道:“……還得再跟著繼續伺候啊?可明年就是秋試了,兒子還有好多書沒看呢,這不是耽誤人麼。”

沈知府有些無語,自家幼子踏實勤奮,刻苦得讓人心疼,可問題科舉卻是越往上,越是講究天賦,如今耽誤一下也挺好,到時候考不中,才不至於太難受。

當然,幼子沒天賦這事兒,沈知府也不能明著說,說出來也太打擊人了。

沈知府隻好另辟蹊徑道:“瑞王殿下身份貴重,如今人在金陵,也不好太過怠慢,你若不願跟著伺候,也隻能為父親自跟著了。”

沈知孝人如其名,是個孝順孩子,連忙應承道:“爹爹公事繁忙,哪能兩頭受累,兒子去伺候著便是,鄉試又不是隻考這一回,耽誤便耽誤了。”

沈知府暗道:我兒能這般想實在太好不過了,畢竟以他的院試名次,以及一板一眼的學識功底,明年秋試多半是過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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