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進簡直要被她氣笑了,
“你是對你家那夥食沒有點正常的認識嗎?
彆人家一年都吃不上兩回肉,你那是一年能有兩天不吃肉,你說說,就你家汗珠兒生活,誰不惦記?彆說孩子,哎,這麼一說啊,我都眼紅了。”
簡單,你這陰陽怪氣的,還怪讓她不好意思的。
不過一看這事就是通過了,
“嘿嘿,小叔,那可不能怪我,那山裡的好東西那麼多,都是肉,那眼瞅著,還不讓吃,那我可忍不住。
再說我還長身體呢,不吃好點,萬一再碰著野豬啥的,我哪有力氣對付啊?”
“行行行,就你有理,”
程進也沒想勸什麼,下鄉好幾年,這孩子也不是那沒有分寸的。
他清楚的很,之前沒認識他們的時候,人家過的更快活呢,也就是跟他們熟識,又相認之後,才多了這麼多的麻煩事。
當天晚上,程安就醒了,聽說能去簡單那兒養傷,程銳也能一起休息,兩個孩子都高興的很,更是恨不得現在就走的架勢。
程安的傷不光是胳膊上有,左邊肋骨處也有,已經露了骨頭了,差一點骨折,就是愈合也需要時間,一時半會的要想活動也不大可能。
見狀,簡單也沒多呆,借著背簍留下了幾斤肉,這個可以借口村裡分的肉,要是再拿彆的就需要再找彆的借口了,她總不能未卜先知的拿出來總是那麼適合的東西來不是?
這邊有程進照顧,現在大部隊又都出去拉練還沒回來,她也沒什麼不放心的,現在這天氣微冷,對於傷口愈合來說還是挺合適的。
程進是答應了他們過來,但是也沒急,過了也有差不多一個星期才送過來。
這會兒,簡單家裡的火牆都已經燒上了,而被送過來的程安也已經恢複了不少,像是小步子的走路,都是沒有問題的。
這次是程進親自送過來的,不光是兩個孩子的衣服,更是去縣城買了一堆的東西,糧食,肉,零食,估計是程進能想到的都買了,還留下一堆的錢和票,一看就是生怕簡單貼補的太多了。
簡單也沒客氣,照單全收,不說夠不夠,還是多少的問題,這要是不收,估計程進心裡的愧疚感又該上來了。
這會兒還沒到正式貓冬的時候,這邊的初雪還沒落呢,簡單也沒閒著,帶著程銳又跑了幾趟山裡,倒沒有進深山,就在小溪那一溜周圍轉悠著,達成這孩子為弟弟打魚養身子的心願。
回去的時候,正好碰上劉衛民在她家門口轉悠,簡單還懵了一下,這工都不上了,找她還能有啥事?
“叔,你這是?大棚那邊有事?”
這是簡單能想到唯一的借口,就她這麼低調,其他的事,跟她也扯不上關係。
倒是把劉衛民問愣了,他是有事,還不是小事,心裡惦記好幾天就一直拿不準,這不,走著走著就走到這來了。
看他盯著他們手裡的魚,程銳還緊張了一下,拎著魚的手不由得往後躲了躲,。
這山裡的東西,反正大家夥都默認的小家夥都可以拿回去自己吃,這年頭吃一次肉難得,也基本沒有那大張旗鼓的,說實話,就是劉衛民看見這些魚也有些驚訝,
“山裡頭,還能抓著魚?是半山腰那個小河嗎?”
簡單倒不意外他也知道那裡,畢竟人家才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深山危險,有情可原,這外圍,熟悉才是正常的的。
“叔,在那塊抓魚,違規嗎?”
這個也沒聽村民說過,簡單其實也不大知道,關鍵除了他們幾個小夥伴,她還真就不知道有村民來抓過魚。
劉衛民搖搖頭,
“那倒不是,那小河是從深山出來的,水流的急,那裡麵的魚也精得很,前幾年村民也惦記上那兒去抓魚,結果折騰好幾次,啥也沒抓著,以後也就不惦記了。
還得是你啊,還有這本事呢。”
簡單也不好意思說,他們其實已經吃了很多魚,甚至已經把那兒當成基地了。
乾笑了兩聲,
“啊,是嗎?我們也是僥幸,這不孩子受傷了嗎?尋思整點東西給他補補,今天可能這魚都不著急,遊的慢,我們才抓著的。
對了叔,你來找我是?”
“啊,對,”劉衛民一拍腦袋,
“有個事,我琢磨好幾天了,尋思問問你幫我拿個主意,你看看行不行?”
簡單突然就有點驚悚,還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叔,你咋能問我呢?我能拿啥主意啊?”
她可就想低調的過自己的日子,不想摻和其他的大事,沒看就連那合作社她都不想沾手嗎?實在沒有辦法了才接了銷售員這個可去可不去的虛名。
劉衛民也沒進屋,就站在大門口的空地上,跟她就比劃開了,
“我是這麼想的啊,你看,這一夏天過來,賣菜這茬子算是穩定了,這大棚呢,自打種上了,那邊看著的,我安排的也都是老把式,眼看著等下雪就能收第一茬了,我想著,”
劉衛民無措的搓著雙手,
“這大棚也用不多少人,咱們能不能再找個彆的法子,再找點彆的路子?”
簡單眨巴著眼睛,
“叔,你老,這是有啥想法?”
劉衛民嘿嘿一笑,
“這樣哈,我尋思著,你瞅瞅咱們這山上這麼多好東西,我聽說城裡人都喜歡山上的玩意兒,你說,咱們能不能找個路子,把這些東西往外賣一賣?”
“供銷社好像有收山貨的攤位吧?價格很低嗎?”
這個簡單是有印象的,當時在縣城供銷社,特意跟朱荷打聽的,不過其他的她也確實沒注意。
畢竟她底氣足,東西和錢都不缺,也沒想過拿空間的存貨換錢。
劉衛民麵色糾結了一下,他也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大好,以前吃不上飯的時候,哪還有挑的餘地,人家樂意收,能給他們換個毛八分的,他們就感恩戴德了。
現在可好,買東西比以前順當不說,這眼界兒都高了不少呢。
“咳,還,不算高,”
尷尬了一瞬,說話也越發通順了,
“咋說呢?咱們這畢竟是產出這東西,東西多了價格上不來,也倒是正常。
前些年我們也在外麵到處跑的,也知道,這玩意兒在這邊滿地都是,不值錢,但是在彆地兒,在城裡啊,這可都是好東西啊。
你這畢竟是從大地方來的,你也知道是不是?
你看看,這玩意兒,能不能找著啥路子。
擱在咱們手裡頭,你說,要是自己家吃呢,那板栗還行,起碼餓了也能填飽肚子。
那你說像那鬆子,核桃啥的,要當糧食,還不咋頂餓。
要說賣呢,還賣不上好價。
年年一到時候,一說撿山貨,各家都樂的很,撿回去了又愁得很。
這玩意兒在咱們這農村也不當好玩意,哪個山裡都有的是,哪個農村上山都是一撿一堆,就是送禮,都不當好東西。
你說,城裡吃不著,咱們農村呢,還多的是,你說說這?
我就尋思著,來找你拿個主意,你說能不能找個門路,就是,賣到城裡去,他們能買著,咱們能換錢,你說,這不是好事嗎?”
簡單眼睛一亮,沒發現,這村長還是個有大主意的呢。
不過這時候的基層領導,大都都是真心實意為老百姓辦事的,這點,簡單還是很欽佩的。
不過,這門路?
看她皺眉,劉衛民趕緊補充,
“你是從大城市來的,這眼界也廣,自打來了劉家屯,咱們都沒少受你的恩惠,若是能幫咱們再找一條門路,咱們也不能讓你寒了心。”
簡單點頭,她本就不是多熱心的人,不過是看不下去村民淒苦,和劉衛民他們這些村乾部為了村民的勞心勞苦儘心儘力,這才幫忙費心多想了想。
說著話,腦子也轉著,在想著這個事情的可能性,
“叔,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這個門路,我得問問。
你也知道,現在外麵亂的,這事弄不好就被人抓了投機倒把,我也得找我叔他們問一下外麵的情況,必須要謹慎處理,免得被人抓住把柄。”
“哎哎,你說得對,”
見她沒反對,劉衛民呲著牙花子樂,又開始搓手。
他知道外麵的形勢,自然知道是急不得的,
“不急不急,不能急,”
他對簡單有種迷之信任,總覺得隻要她答應了,這事就肯定能成。
“小簡,這事確實不急,你慢慢問,這麼多年都過來了,如今咱們村的日子都好過多了,真不急,我是真希望能給鄉親們多找點門路。
這老農民,是最苦的啊。”
就是知道這點,簡單才願意幫忙。
送走了劉衛民,簡單也思索著自己的門路,京城那邊,能信得著的,也就是鋼鐵廠的陳紅軍,國營飯店的朱豔,至於其他的人,也就是點頭之交,那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的。
“姐,快進來暖和暖和,”
看他們說完話,程銳趕緊開門把她迎進來,
“姐,你真的要給他聯係這個賣貨的門路嗎?”
和她一般高的小少年,滿臉的擔憂,現在他們已經不是前兩年在西北時那天真的孩子了,經曆父親出事這一遭,雖然最後因為簡單和程朝的到來和發現,並沒有造成嚴重的後果,但是程卓到底也傷了心,這才舉家從大西北,來到這大東北,還直接選了邊境,可見當時的心灰意冷了。
剛才他也聽了一嘴他們的談話,現在不由得也有些擔憂他姐。
簡單好笑的拍了拍他,
“放心吧,你姐不是小孩,這種事情,自然是不會莽撞的。”
“真的?”
程銳眼裡滿是不放心,
“姐,你可彆騙我啊,我就知道你心軟,但是姐啊,你可要理智啊。
你隻是在這下鄉,可不是賣到這了,你想幫他們也要先保護好自己,對人可不能太掏心掏肺了。”
簡單差點沒忍住笑出來,
“小銳,你是個男子漢,還是個孩子呢,彆操這麼多的心,知道嗎?小心早早的就愁白了頭。”
程銳惱著紅了臉,
“姐,你彆把我當成小孩,我都這麼大了,小叔和大哥都說我們已經是小男子漢了,讓我過來是幫你乾活,來保護你的,你彆老把我當成小孩子。”
“行行行,”
簡單趕緊哄,
“當然了,你是男子漢,不然你以為姐姐為什麼要讓你們來這邊,當然是要你來幫姐乾活的,姐姐需要你幫忙的事還多著呢。”
小少年頓時就得到了安慰,
“真的嗎?姐你沒騙我?”
“真的真的,”
眼看著就哄好了,簡單趕緊轉移了話題,
“對了,小安呢,躺好了嗎?餓了嗎?想吃什麼,姐給你做。”
小少年果然頓時就被轉移了注意力,快走幾步,
“姐,還是我來吧,你要吃什麼,我都來了,你就好好歇歇吧。”
行吧。
簡單就知道,他們一來,自己直接被架空,剛回來,連掃地的活都被剝奪了。
姐倆一個做飯,一個在旁邊搗亂,氣氛倒是很融洽。
“小銳,你身上這衣服也有點小了,我那屋還有棉花和布料,一會吃完飯,你去劉三爺家,你也都認識,去找三奶奶,幫你量量尺寸,給你們一人做兩套棉衣,做兩件外衣。
小安現在好像比你瘦了,你記著跟三奶奶說,給小安做的稍微瘦一點,免得到時候不合身,大冬天咣當著,那衣服裡也得直灌風。”
都這麼熟了,自己的姐姐,程銳也沒跟她客氣,
“謝謝姐,那我就不客氣了,不過我們也不用做那麼多,我們也帶了棉衣和外衣過來的,棉衣可能會有點小,做一件換著穿就行。”
簡單坐著小板凳燒火,頭也不抬,
“那不是去年做的嗎?你們今年都長了多高了,去年那衣服咋能穿了?
做,多做兩件,你們長得快,那小的咋穿?
不用給我節省,姐這東西都多著呢。哦,對了,還有棉鞋,差點忘了。
你想想,還有啥?”
程銳鼻子發酸,低著頭,感覺有水珠滴到了菜盆裡,
“不缺啥了姐,這都夠全的了。”
程銳現在可不是那啥也不懂的孩子,心裡清楚的很,一個爺爺輩隔房的姐姐,還是半路認回來的,沒有得程家一分一毫的力,倒是對程家儘心儘力的幫助,對他們這父母不在身邊的哥倆還能想的這麼細心周到,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就是程朝和程進也沒想到他們長得快,衣服幾個月就要換一批,身上的衣服還是之前簡單找人做了給送去的呢,到現在都有些小了,還穿著呢。
那棉衣,是去年冬天簡單給做的,到現在,程進也沒想起來會不會小了。
當然也有可能知道自己有想不到的地方,所以才一股腦的把各種票據和錢都給了簡單,都讓她做主。
小少年心裡亂糟糟的,說話帶著濃濃的鼻音也沒發覺。
簡單頓了一下,也沒戳破,把柴禾填進灶坑,自己起身去東屋找東西,把現場留給程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