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溢出來,就是林書記,也有些坐不住了,在辦公室裡轉圈的踱著步子,最後無奈,求救的電話又打到了駐軍。
於是,程朝剛回去幾天,又被派了出來。
從頭到尾,都沒有人想,這中間有沒有自己人的手筆。
而動手的人,更是回去沒兩天就忙的把這事忘到了腦後。
又過了得有半個月,劉衛民開會回來,嚴肅的傳達了一個消息,李家莊的村長,以間諜的身份潛伏在國內多年,作惡多端,不尊重婦女意願,傷害多名女知青及村民的人身安全,並搶奪多人財物,其中包含諸多珍貴的文物,且已經轉移,又不交代去向,已導致國家財產受到了巨大的,不可挽回的損失。
被捕後,認罪態度惡劣,拒不交代自己的罪行,在確鑿的證據麵前,一切的狡辯都是無用功,已被判決為死刑。
就老李頭的罪行來說,惡貫滿盈,就在女知青的問題上,就是不可饒恕的。
可以說,這個判決對他來說也是應得的。
但是,簡單心裡清楚,他可能真的沒有賣國,不過手上也絕不清白就是了,就是這安在他頭上的罪名,他冤枉,倒是真的。
簡單倒不是心軟同情他,隻是,她一向都是直來直去的,一般報仇也都很少這麼陷害的,這手段,在她看來,多少也有點上不得台麵了。
程朝過來時,簡單還在糾結呢,不是彆的,心裡的不舒服,她不是什麼好人,但確實也不是那十惡不赦不擇手段的惡人,就是上輩子,她這雙手上也沾了不少鮮血,但是還真的沒有一個無辜的人。
她一直覺得,遷怒無辜,那是無能的表現,她的段位,也不屑乾那個事。
穿過來後,可能是受這個時代的影響,她從一個張揚的不知規矩為何物的大小姐,變成現在這樣,做事要瞻前顧後,就是做好事,也要想好前因後果,生怕哪一個環節對不上,就被人抓住了小辮子。
她覺得過來這幾年,自己所有的狠戾手段,都用在了野豬的身上,對待人,真的是心軟了很多了。
程朝本來是沒有懷疑她的,畢竟這事從頭到尾,怎麼看,跟簡單都扯不上關係,不是一個村,不是認識的,李家莊對簡單來說還是一個陌生的村莊,可能唯一勉強能扯得上聯係的,就是那個當事人,也同樣是個下鄉的知青。
不過看著簡單興致不高,暗暗的猜測,這事跟她還能有什麼關係?
“妹兒,你認識李家莊的那個老頭嗎?”
簡單心一提,過了快一個月,還能查到她身上來?
“不算認識,那次在知青辦門口見到過一次,據說是土匪窩子出來的,劉三爺說以前啥壞事都乾了,不是好人。”
“是啊,這人是從骨子裡就壞透了,那乾了就乾了唄,大大方方的,我還敬他是條漢子。
最瞧不起這樣的,乾了壞事還不承認,哼!”
這個消息,也是劉衛民開會後,簡單才知道的,不過不知道細節,還是有點好奇,
“為啥不承認啊?不都是死罪了嗎?撐著還有啥用啊?”
程朝不動聲色的打量著簡單的神色,隻有好奇和不解,
“誰知道了?
我們都猜,無非就是兩種可能,一個是要保護身後的人,這個人的身份讓他恐懼敬畏,壓根就不敢說出口,或者,他舍不得說出來,反正自己也要死了,也要保護對方的身份。”
“啊?還真有這麼忠心的嗎?那他圖啥?人家能記得他的好?還是能讓他下輩子投個好胎?”
程朝屈起手指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不輕不重的,
“什麼話都敢說!”
簡單條件反射的捂著額頭鼓著腮幫子抗議。
程朝輕笑,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真的什麼也不知道,那些證據,可能是他的仇家或是對手,故意用來陷害他的。”
簡單揉著額頭的手一頓,
“你們知道,那還,”
“那還什麼?不管是哪種可能,都掩蓋不了他確實犯罪了的事實。
如果是第一種,我把用在間諜身上的手段都用上了,他還是隻字不說,那在這個問題上,他沒有任何弱點,寧可死都不說,我還能指望他這有什麼線索?
如果是第二種,那他也不算冤,就算這個罪名是假的,土匪行徑是真的,欺淩行為也是真的。
而且,還有沒公開的內情。
這幾年分到李家莊的女知青,不算遇害了三個,去掉逃出來的小蔣知青,其他的女知青,也基本都沒逃得了他們的毒手,好幾個都已經淪為了他和他兒子,以及團夥的玩物。
有的是不敢說,有的是被關著出不來,我們去的時候,有兩個女知青在房間裡掛著繩子準備上吊了,如果晚半天,那,還真就說不好又會發生什麼慘案了。”
程朝定定的看著她,
“不管怎麼說,不管是哪一種,不管是不是有人暗中做了什麼,這件事的結果,都是好的,我們這也算是除了一個國家建設的大毒瘤,不然,還不定會有多慘痛的事情發生。
也許他還有其他沒發現的犯罪行為,但是這幾條人命是真實的,無論如何,他都不冤枉。”
他沒說的是,其實他們更偏向於第二種,他本人的態度是一方麵。
另一方麵,有人在山上發現了一個昏迷的人,同時,在附近的一個洞裡發現了第二個人,兩個人的口供出奇的一致,偷著來挖寶藏的時候被人暗算。
簡單的氣憤都沒發出來,被他這麼一看,立馬就乾笑著,移開視線,突然有點心虛是怎麼回事?
難道他猜出來了東西都被自己收走了?
程朝自然沒有那麼神通,這個玄幻的事件,肯定是看不出來的。
不過依著他對簡單的了解,她肯定是做了什麼,不然不會是這副表情。
“那,那幾個知青,現在是怎麼處置的?”
這種事情,一個村子裡,就不可能是秘密,那些村民,都是眼睜睜的看著的,說句不誇張的話,誰都不無辜。
在這個兩口子牽手都要被批鬥的時候,不難想象,如果繼續生活在那個村子裡,她們會麵臨怎麼樣的難堪。
程朝最近一直跟著公安一起,也是親眼見到的那種窘態,幾個女知青麵色蒼白的站在一邊,而另一邊的村民們毫不顧忌的指指點點,唾棄鄙夷的眼神,就是他們幾個局外人,都覺得坐立不安。
“原本以為那些村民都是不知情的,嗬,查了才知道,老李頭是個會收買人心的,平時的小恩小惠就足夠讓他們死心塌地了。
現在啊,人家都快拿公安和我們當仇人了,你都不知道,那些村民,一直盯著我們走出去老遠,好像生怕我們把他們的東西帶走。
可惜了,不知道是哪路大俠,打劫的那叫一個乾淨,倒是給我們省了不少力氣,要是真的是劫富濟貧,都用到老百姓身上,那可好了。”
聞言,簡單也譏笑,甚至慶幸自己早一步把那些東西收走,不然,就村民這護短的勁頭,他們去辦案的,對上他們這地頭蛇,似乎也討不了好。
“那可不,在人家眼裡,你們可不就是個礙眼的,讓人家少得了多少好東西,你們這是攔著人發財呢。”
“是啊,”程朝自嘲,
“我們以為是去解救他們的,結果在人家眼裡,我們是破壞了他們生活的壞人,估計從頭到尾,隻有那幾個女知青能念著我們的好。
哦,也不算,有兩個女知青和當地村民成了家,當時還故意誤導我們,要把我們帶去後山的陷阱,要不是我們反應快,還真的就中了計了。”
“他們還想對你們下手?”
程朝頓了一下,搖頭,
“後來我們也去檢查了一下那個陷阱,殺傷力倒沒有多致命,不過很是麻煩,我們如果真的被引進去了,耽誤時間是一定的。”
簡單都氣笑了,
“就你們這聖菩薩心,還想著救人於水火,人家卻想著拉你們進去呢。”
“是啊,回來之後,公社的林書記就說,這土匪窩子,根都是黑的。”
這話,他這個身份說,其實不大合適,但是這會兒不是沒有外人嗎,也就是吐槽兩句,就過去了。
過了一會兒,簡單實在沒忍住,還是問了一句,
“哥,像這種情況下,要是真的收繳了東西,你們都是咋處理啊?”
程朝眼皮子一顫,東西?原來,是在這兒嗎?
表麵上沒有什麼驚訝的動作,像是沒聽出來簡單的弦外之音一般,
“要是我們部隊的任務,那自然是能找到苦主的歸還苦主,實在找不到的記錄充公,找機會用於百姓身上。
但是這個不歸我們管,是公安這邊的人物,我們隻是輔助。
不過之前林書記好像說的是,要往上報,可能要交到縣裡或者省裡的財政吧,畢竟這個土匪窩,早就在上麵掛名了,不像小來小去的,他們自己處理就處理了。
這種明知道家底豐厚的,上麵也不願意放過,現在哪兒都窮。
而且,這畢竟是政府部門,不像那些小兵,說抄家就抄家,說打砸就打砸,就算是有那心思,那明麵上,也得找個好看的借口。
人家也是要臉麵的嘛!”
軍政分家,簡單是明白。
但是那什麼財政的,也多少有點不要臉了。
特殊時期,本來就是哪哪都混亂,她倒是也能理解,不過,她是更加慶幸她提早下手,沒有把那些東西留給彆人。
不管是被村裡人瓜分,還是被上交,她都是不太願意的。
既然是搶彆人的,那就不要怕彆人搶。
這麼一想,心裡倒是舒服點了,也有心情開玩笑了,
“哥,那要照你這麼說,哪個把東西收走的人,還是做了件好事了?”
程朝心裡一個激靈,到了嘴邊的話,就斟酌了幾分,
“這個事呢,要看怎麼看,不能簡單的說好事還是壞事。
從辦案的角度,我們自然是希望證據齊全,即便是犯人,即便我們是法律的執行者,我們也希望能夠依據法律去審判每一個犯錯的人。
同時呢,這些,不義之財,也應該去它該去的地方。”
簡單靜靜的聽著,程朝偷偷瞄了一眼,換了語氣繼續說,
“但是,如果我不是一個案中人,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我可以說,我希望能夠像你說的,既然是取之於民,那就用之於民。
其實,誰都不知道,現在這種不明朗的形勢,如果真的收繳到東西,如果這些東西交上去,會有多少用到真正需要的人身上,尤其是,現在城鎮的工人供應都不足,有了錢,首先考慮的自然是要緊著他們,至於農民,自然是要往後排的。”
簡單點頭,這也是她擔心的,這種事情上輩子見的多了。
不說彆的,就說一個慈善款,一層一層扒下來,到了最基層,嗬!能剩下個百分之一,那都是多的了。
她現在在農村,自然是為村裡人考慮的多一點,希望他們的日子能夠好過一點。
而且,不管從哪個角度看,農村人的生活都是最苦的,尤其是對比城市戶口尤其是家裡有工人的那些人的趾高氣揚,和劉衛民這個村長的羨慕後,簡單更覺得,太苦了。
“哎!”
簡單也明白這個道理,不然也不會收的那麼乾脆。不過東西都在空間吃灰,她也還是有些頭疼的,她總不能大咧咧的把東西拿出去,哢哢哢的給人分了。
那她真的就成了彆人眼裡的神經病,準備被人抓走吧。
想低調,還想把東西拿出去,那自然得找一個合適的搭檔,在簡單看來,這個人,最合適的自然非誠招莫屬了。
來了好幾年,程朝算是最了解她的人了,已經多次摸到了馬甲的邊緣,卻從不刨根問底,還能幫著打掩護,還不用她糾結用不用以身相許,簡單就覺得,沒有更合適的了。
至於以後,程朝也要成家生子什麼的,她壓根就沒想,個人有個人的活法,程朝隻是她哥,又不是她爹。
“爹,呸,不是,哥,欣欣有消息嗎?簡叔,最近會回來嗎?”
程朝難得的懵了一瞬,啥意思,這話題是怎麼跳到失聯這麼久的人身上的?
“還不確定,簡叔想帶著欣欣過一陣平靜的生活,最近也沒有消息,你,”
他都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神色也正經了不少,
“你要乾什麼?”
簡單這性子有時候實在是跳脫的厲害,程朝一時半會兒的居然也沒有抓到蛛絲馬跡,不過這警惕是提到了最高,
“啥事我不能乾,為啥要提簡叔?
他要是突然回來,跟你整岔劈了咋辦?
你要乾啥,跟我說,我不行,還有小叔呢。
要是近的不行,那不是還有二叔呢嗎?
要不明天把小銳和小安給你送回來,讓他們給你們打下手?”
簡單眨眨眼,她還沒說要乾啥呢,咋就這麼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