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人也軟軟的倒下去,簡單突然就有一種黑吃黑的感覺,而她,就是那個最後的黑手,好在是那隻最後的黃雀。
乍一看,這些東西放的很亂,除了糧食是倚著牆,擺放的還算整齊,其它的東西都是胡亂堆的。
大小箱子,袋子,背簍,筐,什麼容器都有。
裡麵更是雜亂,金銀珠寶,棉花,布料,棉大衣,嶄新的鞋子,手套,幾塊手表,常見的火柴和鹽等日用品也有不少存貨,村裡都不常見的手電筒,蠟燭這些對村民來說還稀罕的東西,也就那麼隨意的放著。
甚至她還看見幾台收音機也就混在那堆東西裡麵,不由得嘴角抽搐。
這可真是敞亮人家啊,這東西就是放在城裡,那也是稀罕的好東西啊,誰能想到在這裡會是這個待遇?
往裡走走,牆邊還倚著幾輛自行車,可以說,四大件,這裡已經占了三樣。
簡單都懷疑,他們可能是嫌縫紉機笨重,才沒有的。
不過,很快就打臉了。
剛收完自行車前麵的高高一排裝著金銀珠寶的箱子,出現在眼前的,赫然就是剛想到的縫紉機,整整齊齊的二十台,不過上頭的灰可是挺厚了。
再往前,這灰就越來越厚,很明顯的,越往裡的東西,放進來的時間越早。
那簡單就明白為什麼外麵的東西那麼亂又那麼乾淨了,那明顯就是近期才放進來的,估計是著急,或者謹慎,也可能是人手少,不管因為啥,現在都是她的了。
反正也不會是正道來的,簡單拿的也絲毫不心虛,直接就把這個洞裡的東西收了個乾淨。
返程下了山,天邊已經有點微微亮了,簡單腳步輕快的順著原路返回了老李頭家的青磚瓦房,看老兩口還睡得死豬一般,她嘲諷的撇撇嘴。
心還真大,兒子還在牢裡呢,還能睡得著。
她早就把自己的迷藥忘到了八百裡外了。
又在櫃子的角落裡塞了幾本書,至於山洞裡發現的土槍,簡單呀跟就沒打算拿出來。
這些人前些年都是拿過槍的,各村的民兵手裡也都有,這點頂多算是不上交,還真就安不上什麼罪名,既然如此,這幾乎無關大局的東西,那她還不如放在自己手裡,回頭找機會交給村裡或者程朝。
畢竟,雖然是老式的,是土槍,但是,武器就是武器,它總有個萬一的時候不是?
她不可能給他們留這個機會。
不過,她也不是那趕儘殺絕的人,翻翻找找的,還找了一把之前在深山救程朝的那次,從對方身上收進來的一把手槍。
嗯,自然不是國產的,不說跟土槍比,就簡單看,跟現在國內的技術比,那也是排的上號的,她就不信,這個,加上地窖裡那個電台,和書櫃裡的外文書籍,這老李頭得有多手眼通天,才能全身而退。
轉身離開時,腳步就更輕快了。
她也知道,這李家莊,雖然說前身是土匪窩,但是要說全村人都是土匪,那也不太現實,畢竟這麼多年,就是婚喪嫁娶這幾項,這人員的變動也是巨大的。
要說土匪,估計也隻是一小部分。
即便說後加入的也可能有人受影響,同流合汙,但是大部分的人應該是無辜的,或者說,涉入不深,尤其是年級小的孩子,還有那些外來的知青,攤上一個這種風氣的地方,他們才是最無辜的受害者。
但是這個老李頭絕對不是好人就是了,不然他兒子也不會是這麼囂張,既然如此,她這麼乾,更是毫無負擔。
簡單沒有那聖母的心,對那些知青,同情歸同情,但是說句實話,她更佩服的,是知青辦門口的那個決絕的小蔣知青。
能自己立起來,分得清要什麼不要什麼,又能抓住機會找對人出來求救,這樣的人,隻要心正,那前途,是不可限量的。
天還沒大亮,路上沒有人,她也沒特意避著,不過也還是特意從後山上繞了一圈,下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正好碰上幾個早起上山的村民,看見她有點驚訝,也還是熱情的打招呼,
“簡知青,這麼早就上山啦?”
簡單也就是想要這個效果,
“是啊,昨天睡得早,今天醒得早,就上山走了一圈。”
這會兒的簡單,從裡到外都透著潮濕的霧氣,劉海也是微微濕的,沾在腦門上,其實是挺不舒服的,但是今天這在場證明得做足了。
這麼想著,似是無意的伸手去捋頭發,露出左手脖子外側的幾個紅點,
“叔,剛才遇到了一群野豬,我沒帶工具,就打了兩隻,你看,你們能不能找一下村長,”
“啥?”
幾個大老爺們嚇了一跳,自打上次野豬進村後,他們對簡單的佩服更是飆升,親眼見了才更信服,這野豬可凶狠著呢,他們都覺得以前看小簡知青那麼輕鬆,都以為自己把野豬想的嚴重了,那時候才確定,哪是那麼回事啊?
那是分人,對人家小簡來說可能真不算什麼大事,但是對他們,那還是可怕的很。
“咋又碰著野豬了?你沒事吧?”
這目光就不自覺的上下打量著,這就發現,誒?不光胳膊上有血點子,那指關節似乎也是有些紅腫的,幾個人麵麵相覷,這,小簡知青,真的是用拳頭打的野豬啊!
不過也反應很快,當即就有人往回跑了,
“你們先去幫忙,我去找村長。”
農村,還要上工,基本都是亮天就起了,很快,劉衛民連跑帶顛的,身後也呼啦啦啦的跟著一群人,迎了過來。
一夜沒睡,簡單坐這石頭上都有點昏昏欲睡了,看到來人,起身甩了甩胳膊,
“叔,在這呢,你們弄回去吧,我就先回去了。”
劉衛民現在麵對簡單是又恨又無奈,看著魯莽的很,但是還確實都能控製好,讓他想全都不知道說什麼。
“哎,好好好,快快回去歇歇,這胳膊,是不是累著了?”
簡單也沒客氣,順著話往下說,
“也還好,就是,早上出來的時候沒吃飯,剛才用力有點猛,這會兒有點暈。”
這劉衛民可急了,這可不行,回頭看著也跟著看熱鬨的幾個知青,
“快快快,趕緊的,找個女知青把小簡送回去,趕緊的。
回去吃點飯,趕緊休息,今天給你放假,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待會這肉分好了,我讓人給你送去,你也彆出來折騰了。”
幾個男知青是聽村民鬨哄哄的說什麼野豬,這才跟出來的,一聽這個,淩衛東快走幾步,後麵跟著看熱鬨的虎子轉身就跑,不一會兒,林東方和明珠抱著孩子匆匆的過來,
“簡單咋了?”
喜提一天假期,簡單也就沒管那些,幾乎是被明珠掐著進了院子,絲毫不知道有人慢她一步去了李家莊,結果對著空蕩蕩的地窖,和地窖裡明晃晃的罪證,滿臉的疑惑,
“排長,這人,是生怕彆人找不到他犯罪的證據嗎?”
如果這個不算什麼,那接下來再看到那把似曾相識的手槍,和衣櫃裡那幾本乾乾淨淨的雜誌,程朝有一種詭異的念頭,這是有人故意留下的。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什麼目的,估計是這位的仇人,看這證據,這明顯是要置他於死地的架勢,但是既然沒有做出其他的傷害村民的動作,隻要這點確定,程朝倒也不是非要究根問底。
他這大大小小的任務沒少出,這種暗中幫忙的情況也不是沒有遇到過,沒有損害國家和部隊的利益,沒有傷害百姓,程朝就隻當時不方便出麵的愛國人士了。
小五幾個轉轉磨磨的繞了好幾圈,還有些咂舌,
“朝哥,這屋裡原來應該有不少東西,但是都被提前收走了,而且,除了掩蓋自己的線索,對方壓根也沒想隱瞞這一點,你看看這地窖,還有那豬圈,東西搬走了,都沒有恢複原樣,這是不怕查啊。”
程朝掃了一眼,總覺得,似曾相識。
一時間沒想起來,他也沒多想,本來來抓人就是他們輔助公安,生怕這邊有埋伏,結果很明顯,有人給他們打了前站了。
看得出來,即便不是友軍,也一定是對方的敵人。
就這點,程朝就不會為難人家。
而且,他們的任務是輔助公安抓人,現在這任務顯然已經完成,老李頭這個為首作惡的人,證據也是確鑿的,伏法,至於村裡其他的人,那就不用他操心了,自有公安那邊去審訊,然後根據罪行去進行下一步。
至於其他的贓物什麼的,他沒看見,就更不想多事了。
他不知道程遠山他們的心理,還說什麼贓物,能沒有傷亡的把人都按住,對他們來說,那都是不敢想的了。
至於東西,他們自然知道這土匪窩子不可能什麼都沒有,他們甚至私下還八卦過,可惜是可惜,心疼也有,但是比起換來整個公社的安全,整個知青團體的安全,還有那個寧死也要將李家莊捅到人前的小蔣知青,程遠山幽幽的歎口氣。
人都沒事就行啊,還要啥自行車?
昨天知青辦門口還鬨鬨哄哄,聲勢不小,就連林書記他們幾個乾部都有些擔心,沒想到這第二天一大早,這事,就完事了?
林書記晃了晃腦袋,以為是這一宿擔驚受怕的,幻聽了,他知道的老李頭可不像是這麼老實的人,
“你說啥?抓著了?”
程遠山一臉的糾結,一會笑一會抽抽臉,
“人是抓著了,證據,證據也有,他這回是板上釘釘了。”
“這不是好事嗎?那你這一臉的鬨心,是因為點啥?
有人受傷了?村裡出事了?不是知青又出事了吧?”
程遠山這個猶豫,給林書記氣的,拿腳去踹他,
“你是誠心的吧?啞巴了?”
程遠山躲著,趕緊求饒,
“不是不是,我是說了怕你心疼嗎?”
林書記也確實是念叨過,那個土匪窩子能救多少人,不過是前幾年那斷糧的時候,林書記自己都知道,這土匪窩子在上麵掛著名呢,就算真的繳獲出東西了,那也不一定能落到自己公社。
這會兒,反倒是看得開了,
“東西都是次要的,人沒事就行,這可是咱們多少年的大患啊。
哎呦,我感覺,晚上我都能睡個好覺了。”
簡單她們這些外來的知青,平時跟李家莊那邊也沒有交集,這種事情,也很少會有人故意提起,那邊也是捂著,就這麼的,簡單來了三四年,愣是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這種事情,就是本地的年輕人知道的也不多,不過像那種多少年的坐地戶,和劉二爺劉三爺他們這種老奸巨猾的知道的多一些,畢竟,也不是什麼好事。
把人一交,程朝自覺完成任務,轉道就去了劉家屯。
程遠山那邊的活才是剛剛開始,尤其是那幾個證據,那老李頭是說啥也不承認,就這,就抻了多少天。
他不傻,他是土匪不假,解放後他們確實也沒扔下老本行,燒殺搶掠這些,乾的最多的還是搶,不過他們也都知道輕重,都沒敢張揚,搶來的東西也沒敢大張旗鼓的用。
找不到東西,就不算證據,公安也不能依著這個給他定罪。
這會兒他還不知道自己的家底都被掏了,還指著以後兒子出來,靠著這些東西吃香的喝辣的呢。
他也納悶家裡那幾樣要命的東西是哪來的,這會兒心裡還在尋思這是得罪誰了,誰來報複的呢。
他再張狂,也知道有的事能認,有的事不能認。
這幾樣,哪樣那都是掉腦袋的罪,那是叛國。
他是土匪不假,他又不想稱霸,尤其是這些年,連占山為王都補鞥呢,他就像消停的過日子,這事能認嗎?這在古代是株連九族的大罪,在現在那也是要連累媳婦孩子被人戳脊梁骨的。
連著審了好幾天,他也不鬆口,程遠山就有些焦躁了,證據都擺在這了,還在這硬氣啥呢?
難不成,在等救兵?
這麼一想,他整個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