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鬱言有些睡不著了,似乎是因為和鄭庭陽的關係有些小進步,所以一直保持著興奮狀態。
也或許是隻吃了小蛋糕沒怎麼喝睡前的牛奶,胃裡撐的鼓鼓的。
相互道過晚安後,他埋在柔軟被子裡,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幾次拿起手機想要和向遷訴說心情。
他偷偷藏在被子裡給向遷發消息。
忽然聽見哢噠一聲。
他的臥室門開了。
鬱言從被子裡探出腦袋,和進門的男人對視,鄭庭陽穿的很少,似乎剛洗完澡,他赤裸著上半身隻在腰間係著浴巾,敞著,露出鼓起飽滿的胸肌,腹肌向下蜿蜒如雕刻的人魚線。
昏黃的臥室中肌肉紋理輕易,投影深刻。
“怎麼啦?”他從被子裡探出腦袋。
鄭庭陽的雙眸一怔,似乎沒想到床上的人還醒著,喉結滾了滾,微微皺眉:“怎麼還沒睡?”
“肚子撐,睡不著。”鬱言乖乖的應著。
鄭庭陽沉默後,重新回他的臥室裡穿好浴袍,坐在鬱言的床邊給他講故事哄他睡:“要不要喝點東西再睡,熱一杯牛奶。”
鬱言搖搖頭,覺得肚子好像被小蛋糕撐到了,吃不下其他的。
鄭庭陽耐心的坐在床邊陪著他,和他講明天晚飯的菜譜。
鬱言將手背放到側臉下枕著,亮晶晶的看著床邊的男人,最後伸出手勾了下他的指尖:“庭陽,下次你陪我去吃火鍋好不好呀?”
“下次不瞞著你,聽你的話,你不要偷偷在心裡覺得我是個不考慮寶寶的壞爸爸,行嗎?”
鄭庭陽的眼眸倒映著床頭小燈的昏黃光點‘嗯’了一聲:“你不是壞爸爸。”
“懷孕辛苦。”鄭庭陽體諒他:“我能理解。”
“對了,你剛才找我有什麼事嗎?”鬱言問。
鄭庭陽剛進他臥室的時候是沒有敲門的,往日裡的鄭庭陽絕不會這樣沒禮貌。
“我以為你睡了,怕吵醒你,怕你睡得不安穩,過來看看。”
“哦。”鬱言心裡泛起幾分甜蜜:“謝謝你,你真的很好。”
說起來,以前他每天睡醒時床頭都會有一杯溫水,庭陽估計每天都在睡著後進來看看吧。
都怪自己睡得太死,人家天天進來看自己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自己睡相會不會不漂亮?
睡前,鄭庭陽給他講的是白雪公主的故事,縱然已經在幼年時看過許多次的童話,但從鄭庭陽的口中念出來,似乎變得很新奇。
聲音好聽,人也好,寬厚的掌心放在他的小腹上輕輕揉著,講著故事。
[美麗善良的公主被陰狠的後母哄騙她吃下有毒的蘋果,在公主沉睡後,將她放在床上,準備從此圈禁她,控製她,稍有不順就要殺死她,這樣皇後才會是世界上最美麗的人。]
鬱言想,那個狠毒的皇後之所以沒有第一次就殺死公主,是不是也因為女兒曾叫她'媽媽'
有毒的蘋果需要王子的吻。
如果有愛她的,母親的吻,是不是也能抵抗那如藤蔓般的毒藥。
如果公主願意聽話,願意踏入母親給她的牢籠,結局會不會不一樣,不用魚死網破,不用幻夢一場。
鬱言又做夢了。
這次夢見的不是寶寶。
是他已經逃出國的父親。
夢裡的場景,是他十歲那年,父親帶著他去醫院檢測未成年的腺體,檢測他何時能夠成熟送去討好有錢的老板,他被養大的作用便是當一個精美的禮物,送給旁人。
那個男人不是一個好父親,從未抱過他,從未說過愛他,隻有在去醫院時檢測腺體,將他的甜栗味抽取出來,看他痛的掉眼淚也不敢吭聲時才會摸摸他的腦袋說,‘兒子很乖’
十歲。
他被父親帶去醫院後,因為腺體發育很慢,有些小,父親派人給他打了催熟針,希望他能十六歲時就出去給鬱家聯姻。
在醫院觀察的第二天,那是很好很晴的天,他還是小小的一隻,腺體痛的他很難過,偷偷跑到廁所裡擦眼淚,那一天他遇見十歲的鄭庭陽。
鄭庭陽被賭徒養父他的渾身是傷,兩個小朋友,一個哭的眼睛腫腫,一個被打的鼻青臉腫。
那時的小朋友很瘦,營養不良,鬱言掏出兜裡的奶糖,一顆不留的送給他,對方甚至不知道怎麼剝開奶糖皮,他仔細剝開一顆喂到他的嘴巴裡,對方墊著腳在水池旁接水,沾濕的紙巾貼在他的後頸上,為他打過針的腺體降溫。
兩個小家夥蹲在醫院的瓷磚上,一起哭哭,一起吃糖,半句話都沒說,像兩個小倉鼠,恨不得把奶糖都在口中嚼成粉末,小朋友太瘦了,鬱言折返回病房裡偷出所有的小零食,全部送給他。
瘦瘦乾乾的小孩眨著澄淨的雙眼,接過奶糖,聲音澀澀的說了句謝謝。
鬱言跟他蹲在一起曬太陽。
那天的太陽很暖,病服又大,鬱言穿著不大合身,男孩仔細的給他挽好袖口,他給男孩的臉上貼上卡通的創可貼,男孩似乎和他一般瘦,骨架比他大顯得更嶙峋,沒有小孩的肥臉,隻有深深凹陷的麵頰和眼眶。
後來,整個走廊的小護士和保鏢都在找,空蕩的走廊裡回蕩著‘鬱少爺你在哪?快出來。’
鬱言被管家爺爺找到,管家爺爺看了一眼他身邊的男孩,眉頭皺的很深,警告他不許隨便亂交朋友,他的父親會不高興,尤其不能和不三不四的小朋友玩,他說這個小孩是壞小孩,他的養親不要他了。
鬱言很小聲嘟囔說:“他是好小朋友。”
“那也不可以,你要老爺生氣嗎?”
鬱言被牽走前,他留下兜裡的奶糖,一步三回頭的看著陽光下注視他的小朋友,他還是伸出小手,朝著好小朋友揮手再見。
隻是一個下午,他不知道小朋友叫什麼名字。
隻能叫他,陪自己曬過太陽的瘦小孩。
父親不許他隨便交朋友,他的第一次標記絕不能因為少年懵懂的情愫而被破壞。
那個遙遠的下午,瘦瘦可憐的小孩,鬱言本以為他們不會再見,後來高中時,鬱言的長相漂亮,在學校裡被許多人喜歡著,在一次午休時,他被高年級的學長堵在衛生間,學長想要聞一聞他的味道。
他有些怕,還沒來得及躲便有人衝進來和對方打起來,那是學校裡被大會批評過的混混,他叫鄭庭陽。
少年莽撞,在教導主任來時,被他藏在衛生間的隔間,獨自接受批評,等所有人都走後,少年衝著鼻血,鬱言從隔間裡走出來,將紙巾遞過去:“你長高啦?”
鄭庭陽微微歪頭,他狹長的目光裡有幾分被認出的歡喜,嘴角不勾,佯裝高冷用手比劃了下鬱言隻到他下巴的身高冷哼一聲:“你怎麼不長?”
隨後很酷的單手插兜走了,轉天又被大會批評記過,鬱言藏在隊伍裡想到以前在醫院裡見一麵的小朋友竟然長這麼高,他忍不住笑,向遷湊過來問他:“你笑什麼呢?你家廚子做飯太好吃了,今天飯盒求求你分我一點,我用辣條和你換!”
鬱言腦袋空空,隻有少年離開的背影。
在心中念了好幾遍他的名字,設想著下次見到他時一定要把自己的名字告訴他
那天還是大晴天,豔陽高照。
“好,我馬上過去,把標書項目組的人叫到會議室,十五分鐘我會到場想。”
鬱言朦朧睜眼,窗簾透了一點小縫露進太陽光有些刺眼。
客廳裡是男人邊電話邊將飯放進微波爐的聲音,已經九點了嗎?
鬱言的腦袋懵的像是有團漿糊,做了那麼久的夢昨夜睡得晚,他的魂都要被抽走了
鄭庭陽穿好外套拿著車鑰匙,電腦在鞋架上擺著裡麵是秘書剛給他傳來的郵件,他趁著穿衣服時抽空看,耳邊夾著手機聽秘書彙報,安排好會議。
昨天鬱言沒喝睡前飲料,他怕鬱言睡醒腺體不舒服,本想等人醒了再出門。
“鄭總,競標這次恐怕要您親自去京城,浩洋集團也想拿,已經在和總部那邊競價,直接繞過了我們”
鄭庭陽嗯了一聲,剛準備出門:“等我安排,先把項目組修改過的方案和我簡單說一遍。”
他話音剛落,鬱言的臥室開了。
裡麵慢吞吞的走出來一個沒睡醒的小團子,小羊睡衣的毛絨耳朵軟乎乎的搭在他的肩膀上,短發剛醒的緣故翹起幾根,小臉睡得泛紅,他的睡相似乎不大好,隆起的小腹部扣子崩開了兩個,白花花的小肚皮若隱若現的。
沒穿襪子,又是光著腳,眼睛也沒睜開多少,走路飄飄忽忽像小雲朵似得撲進鄭庭陽懷裡。
“唔你要上班嘛”
他走過來帶著一股被窩裡獨有的熱香氣,軟的像似得臉頰在他西裝上蹭了蹭。
鄭庭陽對著電話說:“一會再說。”他順手將人攬在懷裡,捧起他的小臉:“困就再睡,睡飽了再起。”
“你工作賺錢辛苦呀,我我應該送送你。”他腦袋不清楚,稀裡糊塗的說:“昨天夢到你了,醒了就有點想你”
說完,他才發覺不對,清醒些糾正:“想見你。”
鄭庭陽的手伸過來,將他臉頰邊的發絲往耳朵後掖,附身額頭貼了貼他的額角:“謝謝你想我。”
鬱言抿了抿唇,耳邊被他的聲音迷得發暈,整個人軟乎乎的像沒了知覺在鄭庭陽身上靠。
微鼓的小腹頂著鄭庭陽,他勾了下男人的領結。
鄭庭陽扶好他的腰,怕他的小肚子太重,以為他不舒服,順著他附身:“怎麼了?”
‘啵唧~’
鬱言啵唧一口親在他的側臉,他緊張的躲閃目光:“早安,路上小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