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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城隍爺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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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隍閣。

賀俶真還住西廂房,回來就坐那,手裡撮著把苦丁茶,苦苦思索,日後該怎的麵對杜倩,她那心思真似個霹靂驚醒癡蟲。

這樣的事任哪個來都料不到,誰家姑娘會對一道士生出情愫。

西街廟市到縣衙,後又在城門會麵,隨後不過又是在城隍閣待上一夜,怎發生這樣事了,賀俶真總覺著兒戲,一把將茶葉撒了。

“亂彈琴。”

稍後再會著她,定仔細說清了,修行路上的情愛亂說不得,身處道門就該守著些禮節,再者說,哪有門生弟子喜歡先生師傅的。

思緒頗亂的他在房裡來回走著,走幾遍也想不通,也情有可原,年紀少小時就離了苦縣,漂泊三年有餘,又在絳州城隍閣住上三年,在應曆經人事歲數當了雜役道士,後又學法三年,如今回了苦縣,哪能想通這樣事。

“須儘早把事安排了。”賀俶真意識到不能耽擱了,來時景象他還記著的,哀牢山氣運甚濃,牽扯的是周遭萬裡,非苦縣一地一城。

他才滿十二那年,爹娘死在哀牢山的那日,一道拔地而起的赤紅光柱,就如在山間開出輪大日,一切人事煙消雲散,化飛灰逝去。

就因目睹這異象,知這絕非世間尋常手段能做到的事,他就要外出學道,官家的凡夫手段查不出,那就去找神仙,而今說破天去,就是其它事不管,可爹娘身死原因,他是一定要知道的。

這次返鄉見了戰場遺址,知道有天子立的戰祗,可這不是原因,九年過去他也知道,那赤紅光柱乃人為的天地異象,絕非甚麼煞氣爆發,如不然苦縣人畜那日起就該死絕了。

當時他在廂房裡說出自己爹娘身死哀牢山後,還是老廟祝的岑昇當即閉口,緘默不言,想來他也是記著的。

“不對!”

賀俶真神色忽然凝住,自己隻說死於哀牢山,可不曾說是怎樣死的,岑昇必然是不會聯係到十二年前的天地異象上去,自己先入為主,以為人人都還記著。

那日二人談的是陰怨煞氣,城隍爺思緒再活絡,也不會往那想去,而自己因被金東華擾了,執意要管氣運風水一事,也不曾想太深。

念想及此,賀俶真當即縮地成寸,一步來到主殿,為避免香客認識,又故意出現在神像後頭,而今這城隍爺的寄身之所可不比往日,要氣派了許多。

苦縣變好,許多香客還是知道些緣由的,尤其那日來這上香,遇見賀俶真那些香客,又有陳禮這個縣太爺在,城隍主殿自是要翻新的。

木胎神像換了,先用的白色岩石雕刻拚接,再把天生赤青色的礦料搗碎,似製墨水染料般製成彩繪塗物,那供桌蒲團、燭台香爐、金缽火盆,一律用純銅做新的,等做好又在上頭刷上層金箔。

那香帳綢帶、綾羅彩衣、陪祀佐官行服,都是官家織造署用千絲萬縷,經天緯地編造法織成了,平時裡大風一吹,綾羅綢帶齊飄,參雜些香火青煙,說不出的莊重靜逸。

“城隍爺,你如今可發達嘞!”

賀俶真打趣道:“我再來這裡,初看時還想,小道這是來了哪處州府城隍,又想這是苦縣,哪兒是甚麼州府,定睛一看,才發覺是你個老廟祝!”

岑昇嘴角抽了抽,顯出身來他身旁,說道:“老朽自知有招待不周處,道長有話就說了吧,不必捉弄老頭子。”

賀俶真哼了哼,正要開口,哪知岑昇耍了個心機,知他出現在神像後頭是怕被香客認出,惹出堆交際事來,故大喊大叫起來。

“道長那日出城除妖,今日功行圓滿回啦!”

一個離得稍遠的香客聽見喊聲,跪在蒲團的雙腿蹬的一下就直了起來,往神像後頭看去,發現果是道長後回頭招手大喊。

“真是道長!數日前踏出城隍除妖時還幫我唱了青詞的,大家快些過來!”

“是在哪裡?快讓開放我過去看!”

“夯貨!快過去請過來,難道我等還要道長自己走來麼?”

“勞道長遞過香往後退去,給其餘人留個空!”

霎時間,靜逸肅穆的主殿烏烏泱泱,大片人擠過隔道,握手的握手,拽袖子的拽袖子,還有的站賀俶真身後,雙手推著他後背走。

有位夫人帶著自家孩兒,知自己不便動手,就把孩子遞過去,這孩子也不知福至心靈怎的,雙手環住她脖子,小臉使勁對著他臉龐蹭,口水淌了一臉。

賀俶真一臉遭人“算計”的表情,不可置信地看著返回神像的城隍爺,隨後在人擠人中被推了出來,無奈隻好收回視線,擠出笑容回應香客的熱衷心腸。

……

半日過去,賀俶真坐在香積廚門口台階上,一手端著香客為他煮的福祿壽麵,一手不停揉著嘴,他想清楚了一事,收弟子未必一定要先學甚麼術法大道,先學了道門科儀,在把青詞記了可是要得的。

也不全然是香客累他,麻煩他遞香唱青詞,主要受人抬舉,不做些實事是不行的,城隍爺就是看中他這點熱心腸,要刻意堵一堵他這喜歡捉弄人的嘴。

唱幾個時辰的青詞,賀俶真覺著自己嘴沒歪也要歪了。

岑昇眼下就在賀俶真身旁,使勁憋著笑,身為一地城隍主神,那些俗子能否看見城隍爺顯靈,還是岑昇自己說了算,故他兩就算並肩立在主殿,香客百姓眼裡也隻有心心念念的道長。

賀俶真拿筷子卷起大把麵,也不管燙是不燙,張嘴就吃了下去,含糊開口道:“小道年紀小,想得少心思弱,比不得城隍爺爺一把年紀,想得多心思重,勞城隍爺爺多留小道幾日,在這住著,容小道早晚請教。”

岑昇笑容一僵,這那個惹得起?

見他不說話,賀俶真又道:“也是,城隍爺爺如今是個神仙,日夜要忙,對小道?沒空閒的。”

“道爺,再不要開口,吃了麵,要如何就如何,怎樣?。”岑昇都要跪下。

賀俶真又是一大筷子下去:“勞老廟祝替小道尋馬二來,小道有東西送他。”

“得嘞!”

岑昇如蒙大赦,急急如漏網之魚,溜了。

不消一會兒,賀俶真這邊才進香積廚放好碗筷,那邊馬二就同岑昇來了,內息混亂,氣喘籲籲。

沒法子,聽見師尊有東西要送,立即跑來了,比誰都急,這會兒見了賀俶真,瞪著雙眼,滿是期待,也不說話,就看著他。

“來啦。”賀俶真抬了抬下巴,這速度要得哈,隨即擦擦手,伸入袖袍裡,拿了本《道門秘講》出來遞給馬二。

“我輩存身此界,要有神通傍身,也要禮敬天地生靈死物,這書就教的這個,你好好看。”

馬二果是個尊師重道的,哪怕是學些繁重科儀,也歡喜道:“謝過師尊,弟子這就學了,明日即可校考。”

賀俶真點點頭,說道:“靜齋就在西廂房裡看,我有些事要問城隍爺爺,就不陪你耍了。”又對岑昇道:“尊駕移步去儀門,小道要請教些話。”

馬二心裡念著道門秘講,不曾注意城隍爺臉色,聽師尊講話後有些疑惑,嘀咕道:“城隍爺爺?老廟祝令尊可以啊,這樣能活。”

賀俶真大笑不止,拉著一臉黑線的岑昇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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