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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天容道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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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海山川起玉京行宮,紫虛高樓自太虛顯化。

十二大柱撐開畫卷,若撐起恢宏天門,眾仙姿儀雖有不同,卻如繁星光彩照人,天門中軸線,似條無窮極的煌煌大道。

“又來了。”

賀俶真神於化遊,乘運氣遊天池,至昆侖而開天門,點亮三位仙人,但除去習得扶抱大日衝虛法時,其餘時刻都不曾到此,這次到此又是因甚麼?

不知儘頭在何處。

不知行走了多久。

行走天門大道,每有一步踏出都似激蕩起絢麗琉璃,而除去眾仙朝上之所在,四方又都溟溟濛濛,如濃墨翻滾。

“不知道是哪位仙人來。”

賀俶真以手掬水式,捧起許多絢麗琉璃在手,又緩緩將其吹散,飛入無垠太虛,他覺著世間清淨,俗子高真悠然時,仙人不必請人來此,大可去人間授道。

不過應該蠻難的,各朝風雨各朝事,大都是門戶私計,不止人間王朝,仙宗家裡也鬨的私計事,“活神仙”手段那麼多,那麼厲害避不過的。

抓來一團彩雲躺著,他也覺著自己蠻厲害的,出苦縣到瀧州,那可是千裡之外,又到絳州飄蕩許久,換人來是定然不濟事,要死半途中。

“好悠閒。”

賀俶真聞言直起身子,順著聲音看去,有一人走來,穿著灰白長褂,發髻是尋常人家都會彆的,簪子也是普通木簪子,他正要說話,那人卻擺了擺手。

不過倏忽間,賀俶真急速下墜,有股大勢壓著他,使之完全定不住身形,連心思也被拉扯,連開口說話也難。

不知多久過去,他心念忽有異動,似蝶破開繭衣,眼中所見煥然如新,就同那新生嬰孩誕生以來,頭一會睜眼看待事物,所見所聞皆是難以理解琢磨。

眾仙朝上圖驀然合攏,周遭異象隨著圖卷一寂,賀俶真又昏睡過去……

“這年輕人和我講了差不多的話,如此才將我喚醒的。”

“可見你沉寂多年,也還是念著人間。”

“我和他踏上修行路的時機差不多。”

“那你要傳些甚麼。”

“微末本事留著無用,都傳予他吧。”

“你既看重他,那肯定是對的……”

……

賀俶真知道自己在城隍主殿時睡去了,似乎又因消耗過大,不曾真正睡死,也怪總有人在他耳旁說些聽不懂的話,思慮片刻睜開眼,要去看看主殿修繕至哪一步。

起身睜眼,所見卻讓他眼瞳猛地一縮,穿灰白長褂那人就站他眼前,若賀俶真是古貌古心,來人便是天容道貌。

那人說道:“我有東西送你。”

接著也不等賀俶真開口,伸出雙指在他額頭點了點,便化流光消散。

那人身姿也在眾仙朝上圖中亮起。

賀俶真腦海裡多出兩部經文道藏。

明皇經。

溟涬劍道。

……

西廂房。

岑昇皺著眉頭來回踱步,這也太奇怪了,人身天地全然無礙,靈力充裕,道氣未有絲毫沾染,怎的醒不過來呢?

城隍一役已經過了七日,就是再困乏也該醒了,若出了問題……哪兒有問題呢?

馬二麵色愁苦,透過漏窗看向幾位孩子,他們正墊著腳尖,想把祈福許願的條子掛上去,往常他會出去幫襯一二,眼下實在沒心情。

杜倩方才依照城隍爺教的,打來冷水,將艾草燃起,準備幫賀俶真擦拭一下,正打濕手絹要去擦拭,一隻手握住了她。

“我自己來就好。”

賀俶真醒了過來,對幾人笑了笑,隨後起身走到水盆前,把臉洗了擦拭乾淨,又把剩餘艾草扔了進去,轉身戴好芙蓉冠。

這時三人才好打擾,一齊走了過來,岑昇說道:“道長嚇唬妖人也就罷了,怎的連自己人也嚇個臭死?”

“勞你掛念了。”賀俶真報以微笑,又對杜倩馬二說道:“你二人隨我走走,待今夜授道。”

馬二愁苦幾天的麵龐總算得以放鬆。

杜倩也終於放下心來。

……

苦縣是太祖龍興之所,立國那幾年是建得極好的,在舊有外城上又外擴了十裡,立起城門有十二道,此外還挖出條寬達三丈的護城河,往裡又延伸八裡,立起八道城門做內城。

內外雙城間又有例如布衣巷,說事巷,太平巷等幾十上百條小巷,樓台街道那是十人十手也數不儘的,還有那由護城河水流淌至此,形成的八條內河流,天氣好時,許多名士美姬就要泛舟遊玩。

東西門兩處的河房連綿成片,也有吸髓銷金的勾欄之所安在那裡,許多人喊來燈船本是耍樂子,結果那勾欄俗花一招手,他就意亂神迷,一頭紮進去了。

內城裡則是官家和其他大族住的,那群公侯子孫也大都在這裡,到了太祖後期,許多勳貴不願再淌廟堂渾水,也會來這住著,後來形成風氣,一些告老居家的大官員也會來此,有些街巷就是為此生的,例如杜老侍郎住的長樂街。

城隍閣因是在外城,所以賀俶真說要走走,那是從外往裡走去內城。

在過大湖廊橋時,幾人轉過頭去,想要看看那群采蓮農,大小船隻停泊或遊蕩,景色怡然,氣象清明,蓮農說說笑笑,身上毒瘡不複再見,壓抑心頭的死氣早已消散。

賀俶真說道:“杜姑娘,馬二,你們也看得到,城隍閣的事算是過了,如今苦縣已無生死之愁,當真還有必要修行問道麼?”

“尤其是杜姑娘,你有個好身份,老侍郎之事小道察覺得遲了,為此是不好意思的,故有心補救,不讓苦縣再生事端,但你也曉得其中凶險,學了術法不一定好的,不妨再聽……”

杜倩眼眶當即紅了,喊道:“不聽,就學!”

馬二使勁撓頭,說道:“有必要,要修行。”

心底又奇怪,道長似乎沒睡醒,在廂房裡還說今夜授道,怎的才出城隍又變了,難道是耍人開心?

一旁的岑昇開口道:“相處也快一旬了,你們還覺著道長是無信之人麼?剛才說的都是考慮後再說的,不論怎樣,都要先聽完的。”

這時幾人到了途經西水河房的內河,賀俶真喊來船家,要了艘稍大的船,上去後圍成圈坐下,又讓船家端上茶水來。

岑昇喝了口,點點頭道:“那日天才亮,縣太爺陳禮就來了,說了許多好話,見道長昏睡還讓人送了好些東西來,又因邪祟一除有好多公務,不便相留就回去了。”

“走時著急忙慌,說等道長醒來,要我第一個同他說,稍後上岸估計能碰著他,這個家夥,不知要擺出多大陣仗迎接呢。”

有關公務一事主要在解禁,諸如寺廟道觀,關乎怪力亂神,事關香火信仰這類地方,還有解夜禁,開內河。

當然了,城隍能上香一是因岑昇在,二是不能禁絕,百姓總要存些念頭,縣衙管不了也要神仙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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