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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願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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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裡雨勢浩大,風似連弩離弦,緊過天地吹起龍卷,不知橫掃幾家門戶,若大的苦縣竟無一線之明。

雲層走天上下來,聚合著無數精氣,作漩渦狀垂在城隍閣上空,精氣先是如水銀傾泄鼎爐,又讓瓷瓶般的鬼車吸收殆儘。

氣血走地脈流出,隻是淌過就將儀門兩側的杏、槐樹養得枝乾虯結,張牙舞爪,作為血池金東華更不消講,渾身血氣滾滾,一直有新的肉芽冒出。

前者三陽境,後者結爐境,故它“二人”此舉又契合著結爐成丹之理。

黑纛、紅傘、血旌、魂幡兀自轉動不停,中間立著的賀俶真像個大黑繭,讓蔓延來這的黑發纏得嚴嚴實實。

不同外頭的生死陰陽,賀俶真神色恍惚地看著眼前村野。

時節好,風景也是好,走過田壟看稻,幾個婦人和漢子在那裡勞作,有穿杏色外套的,也有穿藏藍色的,等到出了漢水,又把外套脫了放在田壟墊著,一起說著話。

還有幾位女客走在水渠旁,手持黑紗香扇遮著些日頭,有位大概是熱了,拖去鞋襪,露出白淨小巧的足掌來,腳趾頭圓潤似玉,粉粉的。

她扶著同行友人,笑著把腳放進水渠,一遍遍的在那裡玩水,不時把水花濺在身旁女子身上,惹來陣陣嬌聲笑罵。

“小道這是……”

賀俶真無意欣賞鶯燕,隻把手掌拿出來看了看,他能感受到所見幾人的情緒,但人身靈力消耗都是真的,城隍廝殺也就做不得假,怎會來了這裡,這又是哪裡?

走完田壟,又走了二裡路,見到一戶戶的人家,有許多挑著擔子的賣貨郎在,賣酒的,賣茶的,賣餅子的。

他還是無法確定,看見不遠處有一山崗,於是又走過去看看,過山門一步步上去,清風徐來,有出彩女子迎麵朝他走下,擦肩而過時香氣撲人鼻子。

要說開口問是不敢的,賀俶真很清楚,自己肯定是著道了,這裡必然是假象,走許多路是為了丈量這裡的大小。

上到山崗不見頂,左右看了,發現還有小路徑,複又走了上去,百來步後視野突然開闊,有戶人家在這裡住著,四周都用矮牆圍著。

賀俶真走過去,發現有個婦人正在哺乳嬰孩,那婦人發現門外站著位道人,臉色立即紅了,倉皇扯過衣物遮擋。

隨後走進屋內放好孩子,走出來想要問一問那道人,是不是雲遊來了此處,想要討一杯水喝,可已經不見人影。

賀俶真下山走去,眉頭緊縮在一起,從田壟至此,那個婦人是唯一見他後有反應的,先前不論田野的婦人漢子,女客賣貨郎,還是上山時遇見的貌美女子,無不當他不存在。

“這些孽畜,還有手段可以耍。”

賀俶真走下那條小路,打算畫個破障符,試著強行破除此地,若行不通就麻煩了,血香還燃著,一刻耽擱都不得。

正當思索時,四周突然火起,大火燎燎,入眼一片赤黃,賀俶真臉色變了變,驀然想起了山頂哪位婦人與嬰孩。

可轉過身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山頂,大火早已吞噬那戶人家,隻能看見一道左右衝撞的人影。

正是那婦人麵色焦急絕望,想要抱著懷中嬰孩衝出大火,奈何火勢強盛,又有大風助威,費勁氣力也隻得原地打轉。

賀俶真想以太金覆身咒覆蓋全身,直接衝過去救出那婦人,可不知怎的,此刻的他好似魂飛主殿的那一夜,對此隻能看著。

“哇——”

突如其來的嬰孩啼哭讓他臉色蒼白,想要衝進大火救命,可對此根本無能為力,過不多時,那婦人的哀嚎聲也傳了出來。

婦人把嬰孩死死護在懷中,可如此高溫那個嬰孩受得住,聲聲啼哭之下,婦人受著烈火蝕骨之痛,內心焦急絕望,還要目睹親子慘死懷中,發瘋般想要衝出大火。

賀俶真臉色難看,內心同樣生出一股無力與絕望,這時又有道鬼神可誅的聲音傳入他耳中。

“那牛鼻子躲得深,以至於廢我許多力氣,待尋見他定要活活燒死!”

抬頭看去,赫然是妖人金東華與鬼車,它此時一臉得意的看著火中母子,巴不得對方亂衝亂撞,好讓它多多觀賞。

又轉頭對鬼車道:“聽聞逐鹿山有一溫養魂魄的好去處,待煉了苦縣,你要好好陪我走走。”

“老子就在這裡,你他媽是瞎麼?!”

賀俶真語氣陰寒道:“今日不管天門大開,又或是幽冥路通,我敢保證你那都去不了,你一定會死!”

話雖說出,可不知為何,金東華亦是當他不存在,大手一揮,將那母子燒為灰燼後直接離去。

滿山破敗餘燼,山風吹過,賀俶真又無礙行動,他慢慢的走了過去,伸手撫摸著地上痕跡。

“願此界無災無難,清淨悠然。”

賀俶真臉色平靜,他已經明白了,不論對方手段怎樣離奇古怪,假象與否,總還在術法範疇,收斂好道袍,且在地上盤腿坐著,心中念著扶抱大日衝虛法。

道無高低,術法還是有的。

主殿內。

辛苦主持著幻境的金東華眉眼飛揚,眼前黑發纏繞越發緊密起來,說明賀俶真正緩緩淪陷其中,如此不枉他將許多亡魂融入秘法。

黑繭裡頭,賀俶真看見的許許多多人都是真的,畫麵進程輕微跳動著,是因他們身前本做著不同的事,死後一齊被拘押進了四旗。

血香燃燒過半,再過一刻光陰,就能煉化一地氣血重鑄肉身,結成金丹脫俗。

木胎神像中住著的鬼車煉化無數精氣,二者已有了融合跡象,木胎生長血肉,鬼物再變大妖。

“術法怎樣?”鬼車和神像融合,木胎臉上也有了情緒,它不安問道:“能困死那牛鼻子麼?”

金東華說道:“大局已定,料他手段用儘手段也逆轉不得。”

不知是否因不安生出了錯覺,鬼車總覺著那些黑發正收縮著往後退去,隻好再問他:“是我錯覺麼?這術法總在退卻。”

金東華臉色晦暗不明,逐漸難看起來,錯你娘個錯覺。

“呲呲。”

無數黑發在此刻似遇見熔爐,霎那化作青煙散去,後頭黑瀑也如潮水退去,那穿著道人影忽得凸顯出來,馬上又能出現在二人視線。

“動手!”金東華大喝一聲,血旌黑纛化奪命槍,紅傘化帷帳落下,魂幡帶著鬼魂淒厲哭聲掃過。

鬼車喚出增損二將,踏著天罡步,手中鋼叉傾力朝前擲出。

可全然無用,黑瀑似的長發直接起火,中心大放光彩,賀俶真如一輪白日照耀了城隍,撕開漆黑夜幕。

一線金光撞去,紅傘魂幡兩大法器當場破碎,金東華右手連帶小半個身子被撞出個大洞口來。

金光勢頭不停,增損二將來得快去得也快,稍微挨著些便碎落了一地,鬼車見金光過來,驚恐喊道:“滾開!”

平地驚雷起,木胎神像成了碎落一地的石塊,鬼車心中大恨,為了不受波及,隻好收攏魂魄強行脫離神像,以至於魂魄大損,半柱血香的精氣功虧一簣。

金東華同樣落得此下場,眼神帶著怨毒看向那金光。

賀俶真顯化人身,撇了眼兩條喪家之犬,開始以太金覆身咒加持身體,金光咒煉化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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