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令人去把賞賜抬進來。
如今她與侯府已經分割,賞賜自然不能再歸總庫。
去的人卻又慌慌張張回來,說:
“回稟夫人,攬月閣的如月姑娘不許小的們抬走賞賜。她說入了侯府,便是侯府之物,哪有獨吞之理。”
“她還……她還挑走了好幾樣貴重的首飾……”
在場的人臉色都變了。
蘇妤邇扶著韻兒的手緩緩起身:
“去前廳。”
前廳裡,柳如月滿臉笑意,看著琳琅的賞賜,眼裡竟是貪婪。
她讓丫鬟捧著首飾盒跟在自己身後,看見喜歡的便收進盒中,裡麵已經裝了不下十樣,全是最名貴最精致的樣式。
蘇妤邇領著人走過去,坐在上首的椅子上,麵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看不出悲喜。
柳如月手裡拿著一支價值連城的鳳釵,嬌笑著向蘇妤邇說:
“姐姐身子不好,還是在院裡休養的好,這些小事就不必親自出來了。”
說著將鳳釵放進首飾盒裡,一臉天真無辜地看著蘇妤邇,眼裡卻閃著得意的光:
“姐姐,我看著這些賞賜隻覺得歡喜極了,隨手選了幾樣,姐姐應該不會介意吧?”
蘇妤邇蒼白的臉上浮起一絲冷意。
她招了招手,讓韻兒把上次清單拿過來。
“既然如月姑娘喜歡,那便拿著。韻兒,你在這清單上做好標注,就說如月姑娘覺得皇後娘娘的賞賜正合她意,便隨手取走了幾樣,等會讓常嬤嬤一並帶回宮裡回稟皇後。”
柳如月笑容僵在臉上。
她瞥見外麵走進來的身影,掏出帕子開始抹淚。
“我知道姐姐不喜歡我,我隻是……從來沒見過這麼多貴重的首飾,心裡一時羨慕……我不是故意的……”
蕭臨川踏進廳裡,快步走到柳如月身旁,將她緊緊摟緊懷裡,目光沉沉地掃視一圈,最終落在蘇妤邇臉上。
“蘇妤邇,你作為侯府主母,就不能有一點容人的氣度?如月她年紀小不懂事,你該處處包容她,教導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處處針對尖刺!”
蘇妤邇冷笑一聲:
“大人該去找她的父母好好管教,他們的女兒不懂事如何能賴到我的頭上?何況,我一沒打她,二沒罵她,還好心讓她拿走賞賜。”
“該不會,大人也想如月姑娘一般,也認為私吞皇後娘娘賞賜不用上報吧。”
她眼裡的厭惡與哂笑太過明晃晃了。
刺得他臉上火辣辣地疼。
“那也不能當眾落如月麵子!她是我蕭臨川未來的妻,你讓她臉上無光,就是讓我臉上無光!”
“你現在就給如月道歉!”
蘇妤邇差點氣笑了。
一旁的常嬤嬤站出來,冷冷地說:
“我竟不知道安陽侯府有這樣的規矩,賤妾觸犯皇家威嚴,要主母當眾認錯道歉。”
蕭臨川剛剛也是一時氣急,現下看到常嬤嬤,臉上不由一白。
常嬤嬤是皇後身邊的掌事嬤嬤,連皇上見了都給三份薄麵的,更彆說他一個小小的安陽侯。
他正欲開口辯解,聽得常嬤嬤又說:
“皇後娘娘親自囑咐我,務必將賞賜親自送給侯夫人,如今賞賜還未經夫人的手,就讓人先頭挑了去,這事就算夫人不說,我自然也是要上報的。”
“侯爺,偌大的安陽侯府可不能讓一些上不得台麵的小東西壞了規矩,如此小家子氣,入了您的眼,未必是福氣,到時候捅出天大的簍子,您可不能又推到侯夫人的頭上。皇後娘娘也定是不依的。”
蕭臨川連連點頭賠罪,瞥向蘇妤邇的眼神卻像淬了刀子般冷厲。
他隻得嗬令柳如月的丫鬟,趕緊將賞賜放回原處,一邊讓柳如月向常嬤嬤認錯。
柳如月眼角濕潤,看著他泫然欲泣,蓄滿淚的眼眶裡登時掉下一顆豆大的淚珠。
看得蕭臨川心裡一緊。
他忙虛虛攬過她,在她耳邊輕哄:“先應付這老婆子,夫君會補償你。”
柳如月這才不情不願地認了錯。
常嬤嬤卻說:
“姑娘向老身認錯做什麼?你奪的是侯夫人的賞賜,該向她認錯。”
蕭臨川立時看向蘇妤邇,遞過去的眼神似乎想讓她輕輕揭過。
蘇妤邇沒有給他一絲眼神,似笑非笑地看著柳如月。
最終,大著肚子的柳如月端端正正地向蘇妤邇磕了三個頭。
磕完就哭倒在蕭臨川的懷裡。
蕭臨川臨出門,眼珠子裡都噴著火。
他狠狠地剜了一眼蘇妤邇,抱著柳如月憤憤而去。
蘇妤邇並沒放在心上,送走常嬤嬤,依然回到床上休憩。
沒過兩日,韻兒就氣得在房裡跺腳。
“那個小賤蹄子,居然哄得大人包圓了半個暖香珠的首飾,如今你攬月閣裡名貴首飾都要堆放不下了。”
“不僅如此,大人還令人把庫房裡夫人十分鐘愛的那一對紅珊瑚搬進了攬月閣,夫人都舍不得用的軟煙羅也做成了柳如月的新罩衫……”
蘇妤邇聽完,隻是淡淡一笑。
反正這侯府也呆不了幾天了,東西給了誰,對她而言,並沒有什麼不同。
不過,安陽侯府沒有蘇妤邇的掌管,很快亂成一團。
正趕上汝陽王府的太妃薨逝,成國公府的大公子娶妻,宮裡周貴妃生辰這幾件大事,也沒人管外頭送禮、祭奠等大事。
府裡的車馬調用,器具收管,廚房用度,公中賬務收支,人情往來,乃至各屋月例,混用的混用,沒人管的沒人管,亂糟糟惹下好多笑話。
甚至還有守夜婆子趁著沒人管大搖大擺地放任二門不管,與人通宵賭博。致使府裡府外遊手好閒的人渾水摸魚,失竊的事件接連發生。
蕭臨川知道的時候,整個安陽侯府已經成了京裡各家茶餘飯後的談資。
上朝回來的路上,還被不對付的同仁狠狠尖刺了幾句。
他氣得暴跳如雷,進了府門,也不去攬月閣了,直直殺到蘇妤邇的院落。
幾日不來,這邊看起來比往日安靜了許多,院門也僅僅關著。
蕭臨川冷笑一聲:“現在知道怕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