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小說 > 曆史軍事 > 兩世微塵 > 第五十章 荷花

第五十章 荷花(1 / 1)

推荐阅读:

見曼睩哭得帶嘔了,素還真一邊把脈,一邊出言:“恬淡虛無,真氣從之,精神內守”奈何曼睩聽不進去玉波池裡有曼睩的藥,但才泡了五天素還真想到,一個笨辦法。他立即兜住曼睩,來到玉波池。

素還真用拂塵卷住曼睩的腋下,慢慢把她放入池邊的水裡環境的全變,終於分散了曼睩的注意力。她扶著岸邊,茫然地看向四周雖然不再哭了,卻止不住乾嘔。夜間溫度下降,但這個季節就是白天曼睩也不行。素還真隻能一邊提高曼睩周圍的水溫,一邊分出真氣充入曼睩的胃部,強製停住收縮。此時,曼睩臉上的酒色儘退,眼眸昏沉欲閉地伏在岸邊。漆黑的頭發沾在慘白的麵頰上······覺得冷了?那是!手臂上金色紋路······曼睩不是妖族,是毒紋·····什麼人、能在自己和青衣宮主的眼前給曼睩下毒?!

是來此之前,就被人種毒威脅麼?素還真拂塵一抖就將曼睩提起來。曼睩的肩膀和頭朝後仰著,並無肢體反應······素還真心下一沉,或是痛,他不及反應已把曼睩抱入懷中······無中毒侵蝕機體的跡象!也許,是蠱。蠱蟲不活動,就沒有跡象······自己當年惡心蟲蠱,沒學此處,素還真的心抖了抖······下一瞬間,就想到了比步香塵更精通蠱毒的緋羽怨姬······稍稍定下心,素還真用靈力試探毒紋處,毫無反應——不是活物······青衣宮主長年與毒菌打交道,也無發現。到底是什麼?!素還真隱隱氣躁······曼睩沒有任何功體,而且年幼,一旦發作受不受得了?分不出心思為曼睩提高體溫,素還真緊了緊手臂,將曼睩摟進懷裡。還有一法——

引渡、毒物。即便不行,也能從自身感染中,分析毒物。為了儘快感染,素還真劃開自己的手掌直接附上“毒紋”······沒任何變化。需要劃開毒紋處,觀視內裡。素還真卻猶豫了,他想起了曼睩為他受的那些刀。懷中隻有枕頭大小的身體,長年行醫的他在發病處不斷摩挲,遲遲沒有進行下一步······突然,素還真發現毒紋隻出現在一隻手臂、一條腿上的舊傷之處,另一隻手腿並無。這、不符合常理······另外,這毒紋也太過規則,還是個有序排列······咦——毒紋淡了。又用手背擦拭,好似沾染了什麼,聞了聞······素還真大喜過望,使勁搓擦“毒紋”,果然是女孩子的花鈿!

“哼!” 素還真氣笑了,渾身一鬆,近乎抱不住曼睩。懷中——曼睩像一條離水的金魚,一動不動,到處水濕噠噠的。素還真滿心無奈地想·····除了活血化瘀,開竅醒神,提升元氣之外,還需再加幾味藥。

遠處,傳來虛蟜呼喚曼睩的聲音,素還真應聲。虛蟜迅速到來了,素還真立刻叫虛蟜下池,護著曼睩。自己則盤腿坐下,原先裹住曼睩的拂塵,垂在水裡。拂塵接觸水麵的地方,滾沸起來。但要蒸騰這麼大池水,儘快逼出藥力,就算是素還真,也是為難······運功中途,素還真發現曼睩安生下來,沉沉睡去······

當沉睡的臉上又有了嫣紅,素還真停止了運功。之後,素還真發覺自己的衣袍前後全濕了。顧不上這些,滿手血和顏料的汙臟,就附在潔白的細腕上把脈,素還真一時啞然······著實過頭了。這麼多年,自己還是對突如其來的禍事,驚懼到頭腦不清——哪怕已顯出是花鈿,自己還是下意識把曼睩的皮都搓掉了。

運功的脫力,讓素還真無法開言。歇了好一會兒,素還真才開口道,“離水後注意保暖、避風,頭發要乾透·····以後,每天來泡兩次每次,半個時辰。彆去、沒荷花的地方·····水深。”指了指掉皮的那處,素還真又拿出一盒膏脂,“塗抹,少見水。”

虛蟜笨拙而粗大的手指塗抹露出的紅肉,素還真都替曼睩疼得慌······好在,出水前虛蟜先弄乾了曼睩的頭發,抱著曼睩不過幾步,曼睩全身的水汽,就除沒了。素還真見後,開始設法陣,保持住玉波池的溫度。三人在回去的路上,素還真指點著路徑,囑道:“翠環山四季常綠,果蔬豐饒。你帶她去散散心。”

虛蟜注意到素還真染紅整個袍袖的手,心想:老天有眼!你終於償還了小小姐為你流的那些血。

清晨,幾乎醒來的一瞬間,胡穎就進入了思考:究竟為何,要告訴素素啊!都到了這一步,乞憐還有何意義?

虛蟜聽見小小姐的呼吸一變,下一刻就看見她的眉頭皺起,睫毛一片濡濕“小小姐,梳洗。”

似乎,有幾個起落便浸在水裡?曼睩舉目四望還是昨夜的荷花池麼?昨夜,似乎隻有零星幾朵。隻一夜,所有的荷花都競相開放了,團團朵朵圍繞四周。纖細、極有風致的青綠色身影,被白色的水氣襯托得無比婀娜,而那潔白的美麗麵龐更嬌羞無比隱在白霧中,看不真切······不過,她們一直靜靜地陪在我身旁,仿佛在注視著我、牽掛著我。

曼睩想,如果自己死了,不化為天上的星星,太遠了·····願化為一朵白蓮。盛開在,自己牽掛的人眼前。

虛蟜抬著我的一隻手臂,說不能見水。那處雖有一片硬皮,但一點也不疼,奈何虛蟜非要抬著。 我隻好讓虛蟜帶著自己,去看從來接近不了的河中之花······這朵半開半閉,裹緊著蓮蓬不肯展露的,是用嬉笑、疏懶掩飾悲痛、頹廢的慕少艾吧。是誰,在能換心的醫者臉上,留下了永久的黥刑?這黥刑帶入黃泉,會更好相認麼這朵,側身而立,將層層疊疊的花瓣悉數一邊垂下的,是永遠隻會傷己,不願傷人的蕭中劍吧這朵,隻剩兩片殘瓣,卻有嫩黃的花蕊和鮮綠的蓮蓬,是皇甫笑禪的寫照。一身殘破,仍然奉獻出最碩大的果實。笑禪啊······我甚至不敢靠近你,害怕水波將你最後的花瓣,蕩落下來。

你們都走了,我再也無法觸及到你們。就像,不論我將落下的花瓣埋入土裡,還是養在水裡,都無法改變枯萎的結局。 唯有——更加珍惜,還活著的人。

有人來了,虛蟜轉身,發現是素還真。

“啪——”我看去,原來是虛蟜撞折了荷花,摔在水裡。虛蟜僵住了,因為,小小姐對這些花,很······愛惜。

我扶起花頭,它緊緊地片片包裹,隻在尖端略微開啟了幾許。然而,折斷的花莖無法提供水分,它再也沒有開放的機會 我取下發帶,小心地一圈一圈纏繞“虛蟜,你知道為什麼琉璃仙境,隻有一種花,登堂入室了?”

我沒等虛蟜回答,“幾乎所有的花草,都被強烈的陽光所懾,不敢抬頭。隻有蓮花,在太陽最火熱的時候,他聚力成箭,直指向天!他,不僅有出汙泥而不染的風骨,更有灼人烈日下,不閃不避的對抗!炎炎烈火······焰連天,焰裡還生一支蓮。這便是,素還真啊—— ”我捧住他,想吻一下開啟花尖或者,鼓鼓的花苞他,潔白得纖塵不染——我終是,不忍。“祝願你,有半開半合時,嬌羞的喜悅;也有全然開放時,熱烈的真摯。”

素還真看見曼睩捧住鼓脹的花苞,自己臉上竟生出同樣被人捧住的感覺······這讓素還真微微挪開眼,然而,緊接著——她就撅著石榴籽般大小的嘴巴,湊近那朵蓮的花尖,素還真的嘴皮都麻了,矮了下身······還好,她側開了頭,隻盯著鼓鼓的花苞。心提著可算,離開了······她在說祝願,但語音淒愴。淚滴進了、開啟的花端裡不同於,劇目演完後的那滴,無甚重量。這次,那緊閉的花苞,顫動了還是自己後退這步,錯了眼。

虛蟜想告訴小小姐,素還真來了。可素還真什麼都沒做,又走了那他是來,乾什麼?唉?

虛蟜的背簍裡,竟帶了早飯。吃完之後,虛蟜帶著我參觀,翠環山的果樹。外界是冬天,琉璃仙境因為地熱的緣故,最冷也是秋天,到處碩果累累。我算是明白了,慕少艾為什麼要和素還真爭這處地方。結果,一個住峰上,一個住崖底·····是說,你和素還真做了多年互幫互助的鄰居。為什麼、你不找素還真幫忙,非要用替死的方法,解救羽人非獍

我打不起什麼精神。直到看見葡萄藤,忽然想起一事,我下了地。圍繞著這些粗壯的樹藤查找,這有一株小的······那還有一株更小的·····我要把這些細如小指的葡萄藤,挖回去,種在天都腳下。假以時日,天都也能被綠色覆蓋

“小小姐,接葡萄。”虛蟜把裹著小小姐過來的被子,放在背簍裡墊好。指著高高掛在枝頭的葡萄,問:“要,哪一串?”

我看著大串、大串垂吊下來,或深綠或紫紅的葡萄。它們顆顆圓圓鼓鼓,簇擁在一起。尤其,表麵那層白霜,顯得這些圓胖子粉嘟嘟的。我仰頭挑選了,“顏值”最高的一串。“要那串!”

“小小姐,對準位置。”

“哦——”我上下打量,來回移動背簍,“好了······你不上去麼?”

“不用。”說完,虛蟜抬手一劃。那串沉甸甸的,帶著黑影的葡萄,當頭墜下,快似流星······吃貨的本質,在此顯露無遺——我沒有逃跑,而是死死抓著背簍,試圖在最後一刻兒,調整位置,接住它。“彭——”的一聲,它紮進棉被裡。我的後背,嚇出了汗,還好沒砸在我頭上。汗還沒退,我的手已經揪下兩顆,“來虛蟜,吃!”當清甜的汁水入口時,我和蹲下來的虛蟜不由得相視而笑。而我的眼睛,再三瞄向頭上的葡萄們,覺得有幾串好難取舍啊——

難取舍,乾脆都收下。“啪——”“啪——啪——”有一串,摔在了背簍口上。我看著摔爛的葡萄,心疼極了。

“ 葡萄,亂跑!”

耶——還有這個說法?虛蟜粗喉嚨,大嗓門,似乎有了溫柔的意味

虛蟜循著水聲,帶我來到一處瀑布。安頓我坐在墊子上之後,他涉水而去,把濺上葡萄汁水的被子,放在一塊大石頭上,讓瀑布衝刷。又把裝著葡萄的背簍放在水流湍急處固定。我從沒見過,這樣的清洗方式,還覺得很有趣。當虛蟜全身濕透,臉上,身上儘是晶瑩、冰涼的水珠時,我才想起:原本,虛蟜摘葡萄根本用不著我,費了這麼多事,隻為了我開心。我看著他,擰乾被子,抖散折好,搭在背簍。看著他,蹲在我麵前,問我要不要抱······忽覺,就為了如此珍愛我的虛蟜,我也得振奮精神。我笑著,飛奔而去。虛蟜在後麵追著喊,跑慢點在痛快淋漓的流汗裡,所有的委屈、憂愁,全部無蹤。這是,我來琉璃仙境最快樂的時刻。

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