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芸昕眸光一震,那可是謝琰的寶貝,以他的性子縱是長公主,未經同意就擅自取走了,定會大發雷霆。
“殿下,不可!”
長公主眉一橫,翻了翻傲嬌的眼眸:“不可?難道要留在這被你借去振興武館嗎?”
“世子並未同意借我,殿下不必有此顧慮。”
宋芸昕繼續勸說。
長公主卻撇了撇嘴,滿臉鄙夷:“死纏爛打你最是擅長!”說完,又堅定地衝張嬤嬤道:“快去取,不就是一把刀,我就不信琰兒還會因此跟我置氣!”
張嬤嬤得了指令,踩著腳凳將精忠刃取了下來,呈到長公主麵前。
長公主得意的瞟了宋芸昕一眼,然後尖著手指,拎著那刀把,昂著腦袋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宋芸昕看著那空空的博古架,眉頭緊皺,立刻追了出去。
“那是沈將軍的遺物,是世子最珍視的東西,殿下還是放回去吧。”
此時的長公主已行至院中的石橋之上,她回頭瞪了她一眼,輕哼道:“不過是一把短刃,難不成本宮還會弄壞了不成?”說著,她手腕輕輕一轉,做了個虛刺的動作,眼神中滿是自得。
可怎料,這不經意的一抖,卻牽動了她頭上那根華麗的金簪。金簪鬆動,緩緩滑落,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匕首的刀身上。長公主隻覺手中猛地一震,還未等她反應過來,匕首便已脫離了她的掌控。
隻見那短刃在空中閃著寒光,快速翻轉,緊接著“撲通”一聲,直直地墜入了橋下的池塘之中。
當場眾人皆是瞳孔猛縮,頓時呆立在原地。
此時,謝琰的聲音從側廊隱隱傳來,長公主也知道兒子有多崇拜沈括,當下便知自己犯了錯,她慌張地朝側廊望了幾眼,咬了咬牙,提著裙子便灰溜溜的逃了。
齊嬤嬤瞪著大眼睛,伸手招呼:“誒!怎麼走了!世子要怪罪起來……”
話音未落,隻見長公主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卻毫不停歇,瞬間消失在院門口,隻剩下齊嬤嬤無奈得望向宋芸昕。
見她呆呆地佇立在原地,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早已恢複平靜的水麵,滿臉焦急。
下一秒竟二話不說地撲進水裡。
“那人牙子前年死了,我們的線索隻剩從京都找到涼城的那名男子,他既在幫沈璃查身世,找到他就能找到沈璃!”
謝琰一邊叮囑徐風,一邊朝外走。
兩人行至院子裡,就見池塘裡傳出水聲,謝琰遠遠望去,瞬間神經緊繃,那宋芸昕竟站在池塘裡,池水沒至她的腰部,她衣衫濕透卻還在水下摸索著什麼。
謝琰立刻衝到池塘邊,擰著眉吼道:“你又玩什麼把戲!假裝落水逼我救你嗎?”
徐風見狀,不敢多看,識趣兒地默默退了出去。
宋芸昕頭發也濕了,掛在臉頰兩側,皺著眉抬頭望向他,狼狽至極。
她咬著下唇躊躇片刻,才顫抖著說:“精忠刃掉進水裡了。”
隻見謝琰臉色瞬間鐵青,宋芸昕趕緊說道:“世子彆急,我定會找到的!”
說完,她忙著彎腰繼續尋找,卻沒留意腳底的泥濘濕滑,身體一個踉蹌,瞬間失衡向前倒入深水中,她抬手胡亂撥了撥水,水麵被攪得波濤起伏。
齊嬤嬤在岸邊跳腳驚呼。
謝琰鳳眸猛地一怔,迅速脫下外衫跳入水中,他兩下遊到她身邊,雙手抱住她的身子,宋雲惜本能的求生反應,立刻緊緊將他的腰身纏住,才得以順暢的呼吸了幾口空氣。
待緩過氣來,她仰臉望向謝琰,陽光從他頭頂灑落下來,好似整個人都在發光,幾縷碎發濕漉漉地貼在他的臉頰上,水珠順著他堅毅的下頜線滑落,滴在她的肩頭。
大概是池水進了眼睛有些模糊了視線,她竟在他眼中看到了慌張,兩人的衣衫濕透,她感受著他胸膛劇烈的起伏,臉頰不自覺微微發燙,她立刻埋下頭去。
謝琰將她抱回岸上,又將他的外衫扔到她身上。
才走到一旁的常寧麵前吩咐道:“立刻叫人排乾池塘,另外,叫景瀾院的人都下水找!”
宋芸昕咳嗽了幾聲,趕緊爬起來:“我也去。”
“你給我站住!”
一聲怒吼從耳邊傳來,嚇得宋芸昕身子微顫,回頭就見謝琰怒目圓瞪,朝她繼續吼道:
“你休想再碰精忠刃!你什麼名聲,沈將軍什麼名聲,就算你把它找出來,也是玷汙了神器!我要是你就天天在屋中躲著,不會出來給人添麻煩!”
宋芸昕水潤的眸子顫了顫,隻覺方才的冷水都沒有他的話冰寒透骨,她緊抿著唇,用被水嗆得發啞的嗓音說道:“我隻是怕你擔心,想幫忙快些將它找到而已。”
謝琰看著她那副可憐又狼狽的模樣,便越發覺得氣惱,逞什麼強,他緊捏著拳頭,臉色嚴厲道:
“宋氏,你擅自取了精忠刃,還致其落水下落不明,我罰你去跪祠堂!不行!你不配進我謝家祠堂,你立刻回你的宜蘭居去!”
“世子!此事根本不是……”
“嬤嬤!”
齊嬤嬤欲上前理論,卻被宋芸昕攔住了。
若她說是長公主做的,長公主隻要不承認,謝琰一定不會信她。
長公主若是承認,謝琰便會和母親大吵一架,弄得母子不和。
這樣想來,倒不如她一人擔下來,反正謝琰本就討厭她,不差這件事。
宋芸昕看了一眼男人冷漠的背影,垂眸挽著齊嬤嬤道:“走吧,我這樣的人莫汙了世子的院子!”
夜色深濃,景賢居裡的冰鑒冒著涼氣,長公主的心情卻燥熱煩悶,貴妃榻前的小幾上放著碎冰的冰糖果子酪,她卻毫無心情享用。
她蹙著眉回踱著步子,直到見到張嬤嬤匆匆的身影閃了進來,她才停了下來,瞪大眼睛問道:“可有找到那短刃?”
張嬤嬤擦了擦額角的汗珠,欣慰地點頭道:“找到了,找到了!景瀾院的小廝都進去撈了,世子自己也去了。”
長公主緊繃的臉這才放鬆下來,長呼了口氣,後退幾步癱坐在軟塌之上:“太好了,總算是找到了!”
那可是沈將軍的遺物,若真是就這麼下落不明了,她可真是成了千古罪人了!
長公主隻覺得心口的石頭終於落了下來,她身子往後躺了又躺,又忽然瞪大眼睛,坐直了身子朝張嬤嬤問道:“那宋芸昕呢?”
“老老實實跪著呢。”
長公主剛得到一絲安慰的心又瞬間沉重起來,她扭了扭身子,換了幾個姿勢,不覺咬了咬乾燥的下唇,今日真是怎麼躺都不舒服。
宋芸昕那女子為何要替她隱瞞?
難道是要討好她?
再說了,在她宜蘭居還跪給誰看,又沒人檢查!怎麼如此死腦筋!
正在此刻,一個小丫鬟匆匆忙忙跑了進來。
“殿下,宋芸昕在宜蘭居昏死過去了!”
她眸子一怔,騰地站起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