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月,大娘子叫你。”
雲兮不明所以,轉頭一看,發現雲湘身邊的丫鬟不知何時站在她們麵前。
紅纓拉住她的手,雲兮輕拍兩下,安慰道:“無妨。”
正要跟著沉香走時,她似是想到什麼,回頭把手裡的兩個饅頭放到紅纓手上:“還沒吃早膳吧,我從廚房拿的,你先吃著。”
紅纓險些又要落淚。
“你個不要臉麵的東西!”
雲湘一見到雲兮進門,就揚起手想朝她麵門扇去,卻不想被她躲掉,落了空。
手心一空,她心裡的火燒得愈加旺盛,幾乎要將她整個人點著:“你還敢躲!不要臉的娼婦!”
就是因為雲兮這個下賤的庶女!她才在夫君麵前丟了這麼大的臉。
她早上隨著夫君去給婆母敬茶,婆母冷淡不說,連夫君也不替她說話,坐到一半就說有公務處理先行離開了。
季鈺走後,雲湘隻略坐了會,就被婆母以身體不佳想休息為由趕走,滿心委屈正不知何處宣泄。
誰知回去的路上她才被李媽媽點醒:今晨大公子手上的傷痕是因為行房激烈所致。她早膳時當著這麼多下人的麵問,也許是被大公子當作太過放蕩,所以他才對她這麼冷淡。
她聽完又氣又羞又嫉妒。
雲兮這個賤人憑什麼!搶了她跟夫君的新婚夜,如今又讓她失了臉麵。
雲湘越想越氣,一巴掌又想扇到雲兮臉上,但還沒抬手就被進門的李媽媽按住了:“我的姑娘,這又是怎麼了?”
李媽媽使了個眼色,讓雲兮先下去,又撫摸著雲湘的背幫她順氣:“大娘子,再怎麼生氣也不能傷她的臉,畢竟她還要替您……”
此話一出,雲湘怒火更盛:“她算個什麼東西?!”
“大娘子,她不算什麼,你要真想罰她還不是有一千一萬個法子,但你要想想大公子,若是一朝東窗事發,那後果可不是咱們承受的起的。二公子的前程還得靠你呢。”李媽媽哄著雲湘到榻上坐著,又替她倒了杯茶。
雲湘麵色鐵青,一雙眼陰沉沉的,看著駭人極了。
李媽媽見勉強安撫住了,看她臉色試探性說道:“大娘子若是真咽不下這口氣,就讓她去門外罰跪,既讓她難受,又不會耽誤大娘子的計劃。”
雲湘閉上眼,點點頭鬆口同意。
季鈺料理完手頭的事務時,夜色已深。他捏了捏鼻梁,站起身來,打算洗漱後在書房湊合一夜。
當他走近淨房,正準備寬衣時,眼前突然閃現昨晚那纏綿的一幕,房間裡似乎還回蕩著妻子撩人的低吟,那從未體會過的銷魂滋味讓他難以抗拒。
季鈺心神一動,不由自主地朝正屋走去。
聽聞男主人要來,所有人都嚴陣以待,裡裡外外忙活著,雲湘更是打扮的恍若神妃仙子,親自去迎門。
季鈺還未用晚膳,雲湘坐下同他一起。
看著雲湘嬌羞的麵容,季鈺也不知怎得,本來是很有興致的一頓飯登時沒了什麼胃口。
等到季鈺用膳完洗漱好,回到室內,發現燭光被熄了不少,不過還是能勉強看清床上坐著的人——確實是雲湘。
季鈺今晚過來出乎雲湘的預料,這是意外之喜。
正午用飯時,她本想著季鈺能過來陪她,就指了個小丫鬟去叫人,沒想到來人回話:大公子正處理公務。
她又厚著臉麵帶上餐食去書房送膳,卻連人都沒見到就被不長眼的侍衛攔在門外。
本以為他今天不會過來了,可晚上季鈺身邊的人又來說他今晚歇在正屋。
雲湘嬌羞地低下頭。
她被妒火衝昏了頭腦,今天李媽媽說的話,她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雲湘不明白,憑什麼雲兮能同自己的夫君纏綿,而她這個正牌夫人就要偷偷摸摸。
一想起今天季鈺手上那道曖昧的傷痕,雲湘就恨不得撕了雲兮。
正好雲兮今日被她罰跪,到現在還暈在床上,她找借口把李媽媽支走,下定了決心今晚要跟自己的夫君圓房。
季鈺修長的身體,勁瘦的腰身被燭火投影在牆上,燭光搖曳,讓人心魂蕩漾。
看到他那張輪廓分明的麵龐,雲湘又是一陣麵紅心熱。
季鈺走到床邊,透過昏暗的燭火看到雲湘豔麗的臉泛起紅暈,鼻尖還彌漫著濃重的梔子花香,膩的人難受。
雖說是一個人,但此時的雲湘同新婚夜那晚嬌羞的小人相去甚遠,他心裡殘存的那點旖旎的心思也沒了。
季鈺向來不會給自己受委屈,他骨節分明的手隨意拿起架上的外衫披在身上,腳步向外走,漫不經心地說道:“我想起來還有公務沒處理完,你先睡吧。”
雲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委屈和不甘湧上心頭,她沒顧上體麵,跑過去一把抱住季鈺的腰。
她強迫自己放下身段,嬌媚的說道:“夫君難道不想……嗎?”
季鈺被她抱住,全然沒有昨天晚上的動情,隻有無儘的冷漠和厭煩。
見她死纏爛打,他嗤笑一聲,沒有一絲猶豫地掰開她青蔥般的手指,跨大步走出門。
雲湘長這麼大,從來沒收過這麼明晃晃的羞辱,比她被打了一巴掌更為恥辱。
她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咬了咬牙,昂著頭,眼淚從眼眶滾落,又被她擦過,留下一道不明顯的淚痕。
她更痛恨起了雲兮。
雲兮在黑暗裡跑著,她不知道追她的人是誰,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快逃。
她的腳步機械地向前,直到體力耗儘,她支撐不住停下。
喘息未定時,背後卻傳來令她毛骨悚然的聲音:“彆忘了,陳媽媽還在我手上。”
她猛地回頭,隻見陳媽媽的身影在昏暗中逐漸模糊,仿佛被黑暗吞噬。
情急之下,雲兮大喊了一聲:“不要!”
她伸出雙手試圖抓住那即將消逝的身影,但就在指尖即將觸碰到的那一刻,她突然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