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詩微太能明白宋明庭的想法和感受了。
她拍了拍二哥的肩膀,小聲地寬慰道,“二哥,你用不著多生氣。”
“你要這樣想,沒了王老三這幾個衙役,還會有其他的衙役來押送我們。”
“倒不如將王老三幾人掌控在手裡,如此咱們在路上不僅會少很多的麻煩,還不用擔心衙役算計折磨咱們。”
之前,她是有考慮過,處理了王老三幾人。
但處理了王老三幾人,皇上等人必定會派新的衙役來。
且新的衙役不會是好對付的。
宋明庭握緊拳頭,再一次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怪他前麵十多年隻顧著自己享受,從來沒將父親和姨娘的話聽進去。
但凡他好好讀書,多結交一些有用的朋友,腦子好使一些,大妹都不用這麼辛苦,這麼累。
“大妹,辛苦你了。”
他的語氣裡滿是自責和愧疚,“明明我才是當哥哥的,該我來保護你們的。”
“可是,卻要你辛苦保護我們。”
宋詩微淺笑一聲,語氣溫和,“二哥,我們是一家人啊。”
“你說這樣的話,就是見外。”
宋明庭摸了摸她的頭,眼神傷痛,“大妹,不是見外。”
“你本該在父兄的庇佑下,享受快樂幸福的人生的。”
“是二哥沒用。”
他必須要努力一些,必須要有用一些,這樣大妹才不會這麼辛苦。
宋詩微看得出他想了很多,卻沒戳破這一點。
平時的二哥是個很喜歡玩樂,成天隻顧著吃吃喝喝的紈絝,從不會將心思放在正事上,為此父親和母親沒少說他。
可二哥是左耳進,右耳出,轉頭便將父母的叮囑和教導拋在了腦後。
如今二哥學會了反思,是好事。
“二哥,你不是沒用。”
她輕聲地勸道,“隻要你將心思放在正事上,你定能很快做出一番事來的。”
其實,二哥很聰明,學什麼都快,隻是之前他不願意學。
畢竟在這之前,二哥上有大哥撐著,下有弟弟在,用不著他這個中間的老二來操心。
宋明庭已是下定決心,從此刻起,他要保護好大妹和家裡人,不能凡事都靠大妹,更不能讓她再這麼辛苦。
“大妹,以後不管發生任何事,你都要和家裡人說,不要一個人扛著,知道嗎?”
宋詩微笑著答應下來,她知道,二哥是真正改變了。
這就是好事。
等宋明庭回到屋裡,便跪在了宋父的麵前。
令宋父的眉心一跳,習慣性地有種不好的預感。
每次明庭闖禍或者犯錯後,他皆會十分乖順地先認錯,將懲罰降到最低。
“……你這是又闖什麼禍了?”
他頗有點兒無力,“剛你不是陪詩微去處理事情了嗎?”
他對明庭是真不知道該如何管教了。
這孩子聰明是聰明,可他的聰明從來不用在正途上,但也不會真做壞事。
宋明庭磕了幾個響頭,滿臉愧疚,“爹,過去那些年是我錯了。”
“從現在起,我會保護好這個家,會將心思放在正事上的。”
宋父聽得驚又茫然,以至於神情呆滯地看著宋明軒和宋明宇。
“老二他……這是腦子不正常了?”
說實話,這些年他一直盼著老二能將心思放在正事上。
可真到了這關頭,他卻很驚悚。
無緣無故的,老二怎麼就變好了?
宋明軒和宋明宇對看一眼,皆是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錯愕。
“二哥,你發燒了?”宋明宇蹲在宋明庭的麵前,摸了摸他的額頭。
“沒發燒啊。”
他麵露疑惑,“那二哥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完全不像他平時的作風。”
宋明庭的嘴角直抽抽,心裡越發的自責,平時他實在是太混賬,家人才會這樣想他。
“爹,是我剛和大妹處理事情,發現她很辛苦,才明白自己做錯了事。”
宋父聽到這話,長長地歎了口氣,“詩微確實很辛苦。”
他恨鐵不成鋼地掃了眼三個兒子,“你們三個在各方麵都有缺陷,平時又難以顧全大局。”
“在這次被流放後,你們也沒在第一時間站出來。”
“凡事都是詩微在處理,她有多辛苦多累,你們仿若看不到似的。”
這番話一出,宋明軒,宋明宇和宋明庭皆是愧疚地低下了頭。
現在想想真是這樣,從流放之後起,他們沒管過任何事,凡事都是大妹在處理。
宋父又道,“如今你們知曉了詩微有多辛苦多累,那你們就要多幫幫她,知道嗎?”
宋明宇三兄弟答應下來。
他們作為哥哥,本就應該照顧大妹的,而不是該由她來照顧他們。
“爹,我們會當起做哥哥的責任的,不會再讓大妹那麼辛苦。”宋明軒保證道。
宋父歎道,“你們能有這樣的想法就好。”
“我沒想過讓你們現在就做好一切,我希望你們能多幫詩微分擔分擔。”
他不得不再次感慨,如果詩微是男子,那該多好。
這世道,對女子總是有諸多的苛刻和為難。
宋明軒兄弟三人答應了下來,從今以後,由他們來保護大妹和家裡人。
而宋詩微絲毫不知這點。
她在回到房間後,便被春姨娘拉到了一旁。
“大小姐,”春姨娘聲音很低,“夫人一直沒睡,在那嘀嘀咕咕地念叨著,說是想讓你儘快嫁出去。”
“還說什麼,等你嫁出去了,老爺便會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她都不明白夫人是如何想的,這是在流放路上,他們光是想活下來就費儘心思,夫人卻有心思想這些。
再則,流放路上能有什麼好男人?
宋詩微十分頭疼,更多的是心酸和痛苦。
她一直以為,母親不在意她是個兒子,從小對她極好。
可現在她才知,母親不是不在意,是想著通過她來為父親和家族謀取利益。
“春姨娘謝謝,此事我會處理的。”
春姨娘很是心疼她,“大小姐,妾身說句不該說的話。”
“此事想要處理不容易,夫人根深蒂固的想法便是女子該要嫁人。”
停頓一下,她又道,“再則,若是被宋詩蘭知道此事了,她定會借機算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