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悶歸鬱悶,馬姓老者卻並沒有太過擔心。
對方的功法確實不簡單,聯手之下即便是他一時半會也拿不下。但是,也僅僅隻是一時半會,雙方之間終究還是有著本質的差距。
不說其他,至少打了這麼久,自己體內的法力依舊渾厚,而對方從一開始便全力以赴,消耗極大,這還是自己沒有用出更多底牌的原因。
祁家二老不知道這些嗎?
當然知道,可惜,知道也沒用,兩人心中清楚得很,這個時候多拖延一刻鐘,很可能就是最終決定勝局的關鍵。
因此,從一開始便打定了主意,即便不惜此身也要儘力拖延住對方,越久越好。
二人已經年紀不小了,壽元無多,心中早就看開了一切。安靜坐化是死,轟轟烈烈與元嬰期修士拚殺一場也是死,還能順便為家族奉獻最後一份力量,值了。
這也是馬姓老者頭疼的地方,兩個老家夥完全不要命一般,向著他瘋狂攻擊。
他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尤其是不想動用底牌的前提下,隻能與對方耗著。他心中卻很清楚,對方耗不起的。
時間緩緩流逝,轉眼已經過去兩個多時辰。
破日舟依舊在不斷轟擊,八方雷幻大陣也同樣雷雲翻滾,一次次的化解著狂暴的力量。到現在,依舊穩如泰山。
雙方之間的廝殺也沒有停下,而且從最初的心有顧忌,逐漸開始打出真火,一些損傷隨之出現。
倒是沒有死亡的情況發生,畢竟都是結丹期修士,這種亂戰的形勢,又全力戒備之下,想要真正徹底取下對方的性命困難極大。
尤其是魔道一方,隻要稍有危險立刻便會退回陣法的覆蓋範圍,調整之後卷土重來,如此堪稱‘猥瑣’的戰鬥方式,令的正道一方頭疼不已。
相比之下,負責對抗元嬰修士的祁家二老卻逐漸開始出問題了。儘管同樣有著陣法的輔助,可是適當休整,吞服丹藥。
但是,卻終究治標不治本,元嬰期修士的神通和手段威力太大,抵禦起來艱難之極,甚至吞服丹藥都跟不上消耗。
不知不覺中,二人體內的法力已經見底,氣勢也在極速衰弱,落敗是早晚的事情。
馬姓老者自然察覺到了這一點,心念隨之一動,半空之中的戒尺法寶瞬間光芒萬丈,向著兩人猛攻。
如此淩厲的攻勢,本就已經筋疲力儘的祁家二老自然難以再維持,各自操控的本命法寶雖然勉強抵禦住了,卻也再次受到重創。
心神相連之下,二老也同樣受到殃及,麵色蒼白的可怕。
人老成精,二老如何看不出對方的想法,是打算趁著自己二人逐漸不支,要動真格。
可惜,看出來也沒有半點用處,二人體內的法力早就消耗一空,不可能再堅持太久。
想到這裡,二人心中退意大增。已經拖延了對方這麼久,算是不錯了,之後隻要在大陣之內堅守,等待支援到來便是。
二人也沒有絲毫遲疑,當即就要脫離戰場。
怎料,卻在此時,意外發生了。
馬姓老者作為元嬰初期修士,無論是見識,還是神通手段都遠非祁家二老能比。對方剛一生出脫離的念頭,他便已經察覺到。
他自然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對方二人可是結丹後期巔峰修士,如今法力枯竭,正是將其一舉滅殺的最好時機,放走了豈不可惜?
事實上,早在雙方剛一交手,他便有了如此想法。這也是他沒有全力以赴的另一個原因,就等著對方精疲力儘之時。
早有準備的他手中不知何時竟浮現出一根色入黃土的奇異繩索。
這顯然是一件異寶,而且早已激發,沒有絲毫猶豫,當即將其祭了出去。
說時遲,那時快,那土黃色繩索靈性十足,仿佛一條蛟龍,向著剛要逃走的二人激射飛出。僅僅轉瞬之間,二人還未反應過來之際,便直接被繩索捆綁在一起。
祁家二老麵色劇變,想要掙紮,卻發現那繩索極其難纏,竟有著越收越緊的趨勢。那繩索之中更是攜帶著某種詭異的力量,不斷向著二人丹田之內侵襲,二人又法力枯竭,麵對此寶更加無能為力。
馬姓老者眼中閃過一絲獰笑,手臂再次揮動,原本懸浮在半空的戒尺陡然一轉,徑直向著二人天靈蓋處猛然擊去。
僅僅轉眼的功夫,生死危機已然降臨。二人也不得不承認,麵對元嬰期修士,終究還是差了太多。
不過,兩人可沒有等死的想法。
驀地,忽然相互對視了一眼,死意一閃而逝,隨後口中便心照不宣的念念有詞起來。
馬姓老者怔了一下,兩個老家夥要搞什麼鬼?明明已經到了山窮水儘的地步,難不成還能搞出什麼大招?
還不等他弄清楚其中的緣由,祁家二老開始動了。
“日月齊輝!”
隨著一聲低喝,一黑一白兩道刺目的光華陡然亮起,向著馬姓老者極速靠近。其速度奇快無比,仿佛閃電一般,連的後方的戒尺都追不上。
“拚命!”
馬姓老者自然不傻,幾乎瞬間便看清楚了兩人的心思。
這分明是打算自爆,想要在臨死前重創於他。
他心中不禁冷笑,想要拚命,也得問問他答不答應。在遁速方麵,他自問絲毫不弱,再加上元嬰期修士的實力,一心躲避的話,對方休想追上。
心念電轉間,其周身遁光也隨之而起,向著後方極速飛退。
祁家二老卻仿佛沒有看到一般,依舊繼續追擊,可惜,正如對方所料的一般,始終難以拉近雙方的距離。
馬姓老者眼中閃過一絲不屑,然而,卻在此時忽然看到了令其震驚的一幕。
原本向著他不斷追擊的二人,方向卻陡然一變,轉而向著不遠處的‘破日舟’靠近。
“不好!”到現在他才反應過來,這兩個老家夥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他,而是‘破日舟’。隻要將此舟重創,之後想要繼續攻破大陣便沒那麼容易了。
偏偏‘破日舟’缺點太多,行動笨拙便是其一,想要避開是不可能的。那上麵更是有著兩百名築基期弟子,若是讓對方成功自爆,必然損失慘重。
如此情況之下,他還哪裡敢有絲毫遲疑,也顧不得自身法力消耗,以閃電般的速度出現在‘破日舟’前方。
與此同時,其手中不知何時浮現出一麵古銅色小盾,全力激活之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飛速增長,轉眼已經達到十數丈見方。盾牌之上更是有黃芒浮現,仿佛一層金甲開始不斷增強。
法寶的激發是需要時間的,越高級的耗費的時間越長。
馬姓老者作為元嬰期修士,儘管法力渾厚,但是,也同樣需要這樣的過程。他已經夠快了,全力以赴之下已經激發了大半。
盾牌的體積依舊在增長,黃芒同樣在增厚。然而,卻在此時,祁家二老已經到了,先是兩人的本命法寶,之後是兩者本身,儘都毫不猶豫的向著盾牌直接撞去。
“轟……”
“轟……”
“轟……”
“轟……”
爆裂的巨響震徹天地,無儘的光芒劃破虛空,浩蕩的氣勁向著周圍飛速彌漫,蕩起陣陣一層層可怕的‘能量漣漪’。
“該死!”不同於遠處的眾人,馬姓老者離得太近了,而且,手中的盾牌法寶還沒有激發完畢,自爆便隨之發生。
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晰的感覺到其中的威力有多恐怖,盾牌法寶隻是支撐了瞬間便直接化為飛灰。
而他自己,即便穿著一件護身寶甲,更是提前開啟了法力護罩,卻依舊無法抵消能量的衝擊,麵色有些發白。
這次的損失太大了,自身法力消耗是一方麵,關鍵是盾牌法寶,那可是他為數不多的幾件極品護身寶物之一,就這麼毀了!
一想到此,他心中就有些滴血的感覺。
唯一慶幸的是,在關鍵時刻,他心神操控之下,將‘黃天索’及時召回,這才保住了一件。
驀地,他忽然想到了更重要的事情,連忙轉頭看向身後的‘破日舟’,臉色頓時一變。
破日舟竟直接被強大的自爆能量推飛十餘丈之遠,受損是必然的,對於大陣的攻擊早就已經停下。
還好的是,有他阻擋,再加上飛舟之上兩百名築基期弟子布置的防護法陣,使得破日舟沒有受到致命的損壞,想來可以及時修複。
即便如此,卻足以令其臉色難看至極。
當下的局勢隻要明眼人都能夠想的明白,時間就是一切,即便是一刻鐘都有可能徹底改變雙方的勝負。
除了‘破日舟’的損傷,其他方麵同樣不小。
防護法陣已經被破,而主持陣法的築基期弟子們早已東倒西歪倒下了近半,手中的令旗也同樣殘破不堪。
這些弟子們此刻甚至連坐起身來打坐的力氣都沒有,顯然被傷的不清。
……
遠處的半空,雙方的打鬥早已停下。
事實上,在祁家二老赴死的一刻,所有人都察覺到了。正道一方幾乎第一時間便選擇了停手,紛紛四散而開,並且及時喚出各自的法寶做出防禦。
而魔道一方自然也不慢,儘都向著光幕附近極速飛退。
也正是因此,眾人都沒有受到自爆的波及。
不過,無論是正道一方,還是魔道一方儘都有些唏噓,兩名結丹後期巔峰的修士就這麼化為飛灰,難免讓人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尤其是祁懷遠,此刻更是雙目充血,通紅一片。儘管大戰之前兩位族老便有過叮囑,一旦事有不諧,二人會不惜生命代價為己方換取機會。
二人也確實做到了,成功破壞了對方的異寶飛舟,使得對方短時間內無法在繼續攻擊。
可是,做到歸做到,心中的痛苦卻無法磨滅。
發生這樣的意外是他無法預料的,若是一開始便選擇保守的戰術,可能就不會導致這樣的悲劇。
這一切都是他考慮不周,有些大意輕敵了。以為有著大陣為依托,可以隨時躲避,危險性並不高。可惜,萬事總有意外,尤其是麵對一名元嬰期修士。
好在作為指揮者,他也知道自己的責任,沒有沉浸在其中,而是立刻回神,大喝道:
“事不可為,撤退!”
魔道一方自然明白對方的意思,人數上本就劣勢,現在沒有人拖住對方的元嬰老怪,己方已經不可能繼續在外作戰,危險太高了。
話音剛落,瞬間化作一道道流光極速返回,轉眼便消失在滾滾雷雲之中。
正道一方眼見如此,卻也隻能看著,絲毫沒有辦法阻攔。
待得返回飛舟附近,紛紛看向懸浮在半空的馬姓老者,等待著對方的決定。
“立刻讓隨行的煉器師和陣法師開始檢查,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飛舟修好……”
“其他人暫且休整,稍後繼續攻擊。另外,分出幾個人去看一看那些小輩,幫著檢查一下,免得留下什麼隱患……”
簡單囑咐了幾句,目光卻忽然看向劉乘風與陳天陽二人,再次道,
“你們隨我來。”
聽到命令的二人怔了一下,也沒有多問,跟隨對方一起返回飛舟,隨後更是向著艙中進入。
片刻之後,三人進入到一處房間,這裡正是馬姓老者休息的地方。空間不大,卻也很是清雅安靜。
“馬老讓我二人前來,可是有什麼吩咐?”見得對方盤膝坐下,二人相互對視一眼,隨即主動開口問道。
“我們的情報很可能已經泄露了。”馬姓老者點點頭,接著道,
“方才戰鬥之時,對方所有人都極為謹慎,不肯遠離‘八方雷幻陣’的覆蓋範圍,定然是早就戒備。”
“所以您老放棄了原本突襲的打算,直接出手?”劉陳二人聽到此話,不禁恍然道。
“算是吧!”馬姓老者點點頭,繼續道,
“此次行動很是隱秘,為了瞞過對方,老夫更是直到百裡之外時方才現身。由此可以推測,很大的概率是在當時泄露的,而暗子也極有可能便是那些築基期弟子中的一位……”
“馬老的意思是?”劉乘風心中一動。
“老夫隻是提醒您們一聲,現在卻不是追究此事的時候,當務之急是接下來的應對。”馬姓老者微微搖頭,繼續道,
“禦靈宗即便得到了情報,並且立刻派出元嬰期修士前來支援,也至少需要半天的時間。而且,必須是從後方駐守的三名元嬰期修士中抽調。
不過,宗門在那裡布有眼線,並且有所防備,那三人若真的有所行動定然會在第一時間被牽製住,同樣也會通知到我這裡。
到現在我並沒有收到傳訊,如此看來,那三人並沒有動靜。
這顯然不正常,禦靈宗不可能沒有反應的,他們絕不會放棄這裡,定然是暗中派了支援,隻是比較隱秘沒有被察覺到。”
“您是擔心,裡麵可能有其他的元嬰期修士隨行?”劉乘風目光一閃,頓時猜到了對方話裡的隱意。
“老夫可以恰好出現在荒葉城,魔道為什麼不可以?禦靈宗也不是笨蛋,很可能早就有所防備,提前派出一個兩個元嬰期修士過來也不意外。”馬姓老者點點頭,神色忽然變得鄭重,繼續道,
“當然了,這些都隻是老夫的推斷,卻不能不重視。假設這樣的前提成立,那留給我們的時間就更加緊迫了,或許再過幾個時辰對方便會到來。
因此,我們必須儘快攻破此陣。即便事後不能占領,卻也打破了禦靈宗的計劃,至少讓對方無法在北方區域形成絕對優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