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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煬帝的罵名,如果前半段大抵被概括為‘濫用民力’。
那麼後半段,則可大抵被概括為‘窮兵黷武’。
前者包括但不限於營建東都、修築運河、築馳道、修長城等等。
後者就比較簡單了。
征高句麗,征高句麗,還是征高句麗。
【大業六年,隋煬帝於各地設軍府。】
楊廣這個人吧,它不管乾什麼,總是要個轟轟烈烈。
排場必須大,派頭必須足,效率必須高。
南北旅遊都旅遊完了,基礎設施也都建設的差不多了。
隋煬帝陛下回頭一看,自己這不才登基沒幾年麼?
居然就已經乾成了這麼多大事兒。
舉目四望,頗感惆悵。
“如朕這樣厲害的帝王,如朕這樣功績卓著的帝王,古往今來誰堪比較啊……”
於是,他又開始琢磨該如何為自己的偉大繼續加分。
很快的,楊廣終於從自己無數的‘長板’中摳出了一塊短板。
武功。
文治,他自詡已經古往今來無人能及了。
武功,他卻還少些履曆。
彈幕都看吐了。
【人有點自信是好事兒,但自信成楊廣這樣就有點冒昧了。】
【不兒,他到底怎麼做到的自我感覺這麼良好啊?!!】
【《功績卓著》】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他還真好意思把那些玩意兒當成他的功績?!死了的民眾們都算什麼?!】
【吐了,爺的隔夜飯簡直都快要被惡心出來了!!】
【爺要是穿大業,先給這貨一刀子再說!!】
【嗨,忙這乾啥啊,都穿大業了不去見見李二忒虧了(狗頭)】
【美貌小公子,年輕版二鳳哎~~(星星眼)】
【就是啊,這會兒李二正是五陵年少,肆意瀟灑的階段吧?做啥把時間浪費到這貨這裡!】
【小二鳳,二鳳俺來了~~(花癡臉)】
【不敢想二鳳那會兒有多帥(蕩漾扭來扭去)!】
【樓上幾個,大白天的少做點夢吧(指指點點)】
天幕前。
貞觀年間。
李世民已經完全免疫了這群後世子孫的口無遮攔,麵不改色權當沒看見。
李淵翻了個白眼,嗬嗬一笑。
“這小兔崽子年輕的時候正是潑皮搗蛋貓嫌狗厭的時候呢,有什麼好看的。”
李世民這就不滿了。
“你胡說八道汙蔑朕了吧,朕年輕的時候可是在京都貴女圈兒裡有名的才俊,想見朕的都得排著隊!!好看著呢!!”
李淵,“你要臉皮?”
李世民氣惱的大聲道。
“你就是自己不受女子歡迎,嫉妒朕!!”
李淵:…………
他額頭青筋跳了跳,深吸了一口氣轉過頭去,不欲再跟李世民進行這種毫無營養的爭辯。
……
【大業六年,煬帝總征天下兵,無問遠近,俱會於涿。】
【又發江淮以南水手一萬人,弩手三萬人,嶺南盾兵三萬人。】
隋煬帝陛下旅個遊尚且聲勢如此浩大,更遑論打仗了。
帝王一聲令下,華夏各地都得北上派兵供他驅使。
其實他能使喚的動也是一件挺神奇的事兒。
尋常皇帝想做到這一點,也不一定能做到呢。
【及至大業八年,涿郡士兵共一百多萬人,對外號稱兩百萬。】
除此之外,還有養馬的民夫,運糧食的馬夫,推糧車的車夫。
【共計約三百五十萬人】
這個數字什麼概念?
大約也就占據隋朝總人口的十三分之一吧。
而且,這個數據所包含的征調者,大多都是丁壯年男性。
什麼概念?
哪怕按保守計,全國也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丁壯都被征調來了。
換句話說。
全國上下,有一半以上的家庭,都將因此麵臨飄搖叵測家破人亡的命運。
這場征調,縱觀史書,亦是空前絕後的。
彈幕很不客氣的罵了起來。
【尼瑪這大業年間要麼說狗都不穿呢,楊廣是真不是人啊!!】
【另外那一半我猜是死在之前給他修運河修長城的路上了吧?!!】
【好好好,前後不超過五年,愣是逮著一撥人禍禍!連給一個小孩兒長成的時間都的沒有!!】
【我就好了奇了,這麼搞,隋朝當時到底還有丁壯這玩意兒麼?】
【就那高句麗屁點地方也配?!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去蕩平漠北呢!!】
【日了狗了,當年漢武帝要有這麼老些人,早把北邊平了!!】
【霍去病:北邊?隻要糧草跟得上,我能打到北極圈。】
【關鍵居然還真給他拉起來了,這尼瑪也是個本事……】
天幕前。
帝王們幾乎都被他這一手操作給震的頭皮發麻。
就連劉徹都瞠目結舌,匪夷所思的喃喃。
“天爺啊……”
劉徹自詡在對外打仗上已經是個相當不顧民力,相當勉強百姓的不稱職皇帝了。
但這種操作,仍然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就算他家的文臣沒啥攻擊力,但劉徹自問自己要是有一點敢這麼做的苗頭,仍然會被這幫家夥玩命的。
他默默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實在是感到匪夷所思。
尼瑪,這貨是真的一點都不怕百姓造反啊?!!
彆說劉徹了,漢武一朝的臣子和百姓們都看的恍惚。
群臣們震驚的張著嘴。
原來……他們家陛下竟然算是個仁君麼?!!
漢武帝自己這輩子恐怕也都想不到自己能跟仁君這倆字挨邊吧?!
臣子們沒注意到自己下意識的把心裡話給喃喃了出來。
下一瞬,就聽見劉徹陰沉著臉瞪了過來,磨牙道。
“爾等有膽子再說一遍?!”
群臣:……
他們互相之間開始瞪來瞪去。
哪個不長眼的管不住嘴?!!
隋文帝年間。
楊堅神色平靜的定定看著天幕,竟是看不出他有什麼情緒上的波動。
但就是這樣,才讓四周侍奉的太醫和群臣們心驚膽戰。
陛下該不會是受的刺激太大,抗不過來了吧?!!
獨孤伽羅也有些於心不忍。
“那羅延,你若是不好受,就發出來吧,不要憋在心裡。”
楊廣看著也挺耐打的,不如上去給兩下出出氣也是個法子!
伽羅的母愛本就不多,早在楊廣花天酒地的那一瞬間就消散殆儘了。
楊堅誰的話都沒接,隻那麼定定的坐著。
半晌,竟忽然是笑了。
群臣一抖,默默的後退了好幾步。
楊堅神色淡淡。
“不好受?朕有什麼資格不好受。”
他眸子一轉,眾人這才看見他黑白分明的眼白上已然不知何時溢滿了鮮紅的血絲。
楊堅哈哈笑了起來,直笑的眼淚都向外流淌。
他指著天幕,又指向大殿之外。
“朕如果有資格不好受,那麼這天下百姓所經受的,又算是什麼?!!”
獨孤伽羅沉默下來,隻歎一聲,不再言。
隋煬帝年間。
楊廣仍不以為意的瞧翹著腿諷刺一笑,對天幕之言嗤之以鼻。
“哼,這些家夥知道些什麼!”
“若為朕的雄才大略計,這點傷亡,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他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傲然抬頭。
“結果就是,朕將這些曠古爍今的建築全都修成了!!中間死了點人罷了,那算得了什麼?!!
人總歸是要死的,不如為朕的大業而死,也算死得其所!!”
楊廣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錯。
他甚至至今都不明白,分明自己有曠世的功績,天幕為何要將他列位遺臭萬年之君?!
他何錯之有?
困囿於其中楊廣甚至此時也不屑於低頭看。
自然也不知道。
底下的群臣早已經互相傳小紙條傳瘋了,總之一個心思都不在他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