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業二年,即楊廣即位的第二年。】
楊廣已經舒舒服服的沿著運河玩兒了一圈。
同年,他的太子楊昭在隨著楊廣返回洛陽的途中突發急病。
還沒來得及回到洛陽,便病情急速惡化,數日內去世。
時年方23歲。
臨死前,楊昭呼吸急促,仍然抓著內侍哀哀的懇求。
“父、父皇,讓我再見父皇一麵……”
內侍匆匆去報。
彼時楊廣正攬著妃妾醉情聲色,聞言晦氣的擺擺手。
“少不得過了朕病氣,此事容後再說吧。”
他忌諱楊昭過了自己‘病氣’,拒不入探。
楊昭臨死也沒能再見父親最後一麵。
彈幕見狀還隻是唏噓了幾句。
【我去,這楊廣真不是東西啊,親兒子都快死了也不願意見?!】
【這玩意兒真的是人麼?尼瑪偽人吧?!】
【還有這事兒,我都不知道楊廣還有太子……】
天幕前的隋文帝時期,楊堅卻驟然如遭雷擊。
“昭兒——!!”
他震驚又匪夷所思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怎麼會,怎麼可能,昭兒那孩子才那麼小的歲數……”
楊堅呼吸急促,怒瞪向了楊廣。
“你!你怎能如此?!你枉為人父,你枉為人父!!!”
楊廣冷冷的看著天幕,諷笑了一聲,竟是看不出絲毫悲傷。
“哼,死了也是他運氣不好,平添晦氣!”
楊堅一口氣堵在胸口,看向楊廣的目光已然無法形容。
那似乎是帶著震撼和陌生的。
他已然認不出自己的兒子了。
彈幕上還在絮絮叨叨。
【聽說這個楊昭是真的比較適合當儲君的性子,楊堅最終定下楊廣也有一半是因為他。】
【好聖孫是吧(狗頭)】
【乾隆:這我熟啊(狗頭)】
【楊廣是天煞孤星命吧,是不是老天爺派下來作踐他們楊隋皇室的??這麼離譜!】
【楊廣據說一直很忌憚這個崽,乾啥都防著,說不得愣是被他給猜忌死了(嗬嗬)】
【尼瑪,托生成他兒子真是倒黴死了!】
【這個背景適合寫穿越文兒啊(狗頭)】
【楊廣真是缺個逆子治治他!!】
【李二申請出戰!!(狗頭)】
……
【大業三年】
時間來到了楊廣登基的第三年。
楊廣的運河艦隊回到洛陽,隨便給兒子辦完了葬禮。
沒過多久,他就又待不住了。
南方雖說旅遊過了,北方還沒旅遊呢。
但是想去北方玩兒,這運河的借口是無論如何也扯不到了。
勉為其難坐坐馬車吧。
但那坑坑窪窪的小路,他楊廣堂堂帝王,怎麼能受此顛簸之罪呢?
怎麼辦?
修路。
【發河北十餘郡丁男,鑿太行山,達於並州,以通馳道。】
禍禍完南邊的百姓,又開始接著禍禍北邊的百姓。
住在中間的,那是相當之崩潰。
“又修?!!陛、陛下又要去哪裡賞景?!”
人,有時候挺難殺,有時候也挺好殺的。
哪個鐵人扛得住皇帝這樣的輪番截殺?
而且,楊廣的勞役,和當年秦始皇還有點不一樣。
嬴政再怎麼的,也沒至於嚴格要求兩三個月就要修完啊!
楊廣就不一樣了。
他盤算了一下,東都洛陽十個月修完。
運河大約摸四五個月修完。
修個路而已,肯定花不了多少時間。
朕大度點,給你們兩個月吧。
【發榆林北境內蒙古,至於其牙,又東達於薊(北京),長三千裡,廣百步。】
一條馳道,挖山鑿石頭,從北京一路修到內蒙古。
是為禦道。
【舉國就役】
唯一有一點,楊廣這人征民役,比較一視同仁的。
他不光勞役自己國家的百姓,還勞役彆人國家的民眾。
修路修到突厥家門口,去找突厥可汗傳話。
可汗一開始還納悶。
“陛下有何貴乾啊?”
楊廣,“哦,小事,回去動員動員你們的民眾,來給朕修路。”
可汗:??
彈幕哈哈樂。
【可汗:你禮貌麼?】
【不兒,我就好奇,楊廣這樣事兒,就沒人有意見麼?!】
【怎麼沒呢,隋二世而亡意見還不夠大啊(狗頭)】
【哈哈哈哈哈夠了你也沒放過他!】
【我的意思是說,他的手裡權利有這麼集中麼?這麼作就沒人給他提意見麼?!都聽他的?!】
【估計這個時候大家都還處於懵逼沒反應過來的階段。】
【確實,畢竟楊廣這會兒才剛登基兩三年吧?尼瑪真是能折騰!】
【估計大部分人都處於觀望階段,暫時先捏著鼻子忍了。】
【真尼瑪畜生啊,這玩意兒看了鬨心!!】
……
一路順著馳道玩兒了半年多到了內蒙,楊廣不期然的遇見了某個特殊的建築物。
——長城。
好嘛。
立刻給閒極無聊的廣神找到了新樂趣。
他興奮的拍板釘釘。
“朕,也要修長城!!”
【大業三年,楊廣抵達榆林北境(內蒙)。】
【發丁男百餘萬,西距榆林,東至紫河。】
【又發丁男二十餘萬,自榆穀而東。】
修長城要多久呢?
楊廣不知道。
但根據他‘豐富’的個人經驗,很快他就做出了決定。
“一個月,很夠了!”
天幕上,悠長悲傷中含著些許激蕩的背景樂緩緩響起。
一直定格不動的鏡頭開始呼嘯著盤旋而下。
刺目到滾燙的烈陽之下,一批一批的民夫赤足跋涉。
他們麵容枯黃,雙眼麻木。
間或有人因饑餓和酷暑倒下,呼吸停歇。
然而,卻無人側目一眼。
於他們而言,早一些倒下和晚一些倒下其實沒什麼分彆。
或許早些倒下的,還幸運些呢。
【僅死在跋涉路上的,便占半數以上。】
間或有人茫然的抬頭望向天邊,忽覺暈眩。
“不是盛世太平了麼……”
為何,這日子竟比戰亂之年,還要難熬?
黎民不知帝王何時會起心動念,但他們從來就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隋煬帝楊廣僅上位三年。
死在勞役路上丁男農夫已經以百萬計。】
‘濫用民力’寫在史書上,僅僅四個字。
有心人若想忽略,隻需要稍稍略過去一眼,便瞧不見了。
然而,時間會忘記。
曆史卻不會被抹消。
……
天幕上,那無聲卻淒厲的場景,讓人沉默。
有人側目,不忍直視。
帝王們靜靜地看著,心緒翻湧,久久難以平靜。
李世民不發一言,眉頭卻皺的很緊。
看著心情實在說不上多好。
魏征在一旁看了他幾眼,沉默了一下才緩緩開口。
“陛下,帝王本就是這樣的存在。”
他道,“帝王一念,往往就是萬民生死,有至高無上的地位,也同樣……有著沉重無比的責任。”
魏征雙眼通透,就那樣平靜的仰望著他的陛下。
有些帝王,眼中隻看到了那無上權利帶來的曼妙滋味。
因而有意無意的回避著那龐大到讓人不敢直視的責任。
有些帝王,瞥見了一角責任的重量,便嚇得瑟瑟發抖。
有些帝王,嘗試著背負了一些,被壓得喘不過氣兒時,便立刻甩手扔掉。
無論他們做了什麼決定。
誰又能指責至高無上的君王?
能約束的君王的有什麼?
史書?諫臣?
不。
隻有他們自己。
李世民在原地站了不知多久,聽見魏征的話也沒有側目。
許久又許久,他才終於抬起頭,仰天長歎了一聲。
“得了吧,魏征老兒,朕還不知道你想說什麼!!”
他心情不佳的罵了他一句,“去去,朕不比你知道帝王是什麼!說的跟你坐過這位置一樣!!”
魏征眼皮跳了一下,當即拱手。
“陛下慎言。”
李世民一屁股坐到皇位上,捂著臉悲歎了一聲。
“批奏折就批奏折吧!早點批完早點休……”
魏征凝視過來。
李世民哽咽了一下,悲憤的轉了話頭。
“早點批完,早點批下一批!!”
這日子,沒個頭了啊!!
……
也有些帝王,打一開始就毫不猶豫的將這責任背負在肩膀上。
隻不過,這樣的帝王,不甚多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