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完全沒有冬季,氣溫還很暖,可是封瑾言卻莫名地出了一身的冷汗,就好像是有什麼非常非常重要的東西突然丟了,再也找不回來了一樣地驚惶。
封瑾言拿起手機點開了通訊錄,他的眼神在落在第一個聯係人上,那裡標注著一個“”,他的視線在那停留了很久。
一個月前他不想在手機裡看見葉向晚這三個字,結果後來就鬼使神差地備注成了很久之前,微信裡一直置頂的那個符號。
遠處依稀能聽見海浪的聲音,帶著一股白日裡沒有的空寂。
封瑾言蹙了一下眉,片刻後直接關掉了手機。
怎麼又會想起她,她能丟到哪去?
她要的是錢,自己也有的是錢,不會丟的。
封瑾言想著,便再次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翌日清早八點。
“封爺,我給您拿衣服來了。”
“進。”
淩展易用房卡打開封瑾言給自己開了套間的門,拿著衣服穿過客廳走進了臥室,驚訝的發現封瑾言竟然剛起床。
怎麼封爺現在才起來?
以往這個點都已經在公司開會了。
“封爺你這……”
“等下,我打個電話。”
封瑾言穿著睡袍坐在床邊沒有抬頭,眉間鎖出了一條深紋,指尖在屏幕上非常迅速地點了幾下後,就放到了耳邊,表情明顯是在努力壓抑著一股火氣。
房間裡異常安靜,淩展易把衣服放在封瑾言身邊的時候,聽見電話裡傳來了機械的女聲:“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他瞥了一眼封瑾言更陰沉的臉色,有點不知所措。
他跟在封瑾言身邊已經好幾年了,雖然封爺平時有些不近人情,少言寡語的,但封爺極少會有這種表情。
平時的他都是冷峻不形於色的,對他身邊的工作人員也是比較好的。
淩展易手腕上這塊帶出去就強勢拉風的手表也是封瑾言兩個月前送的。
但他這麼久從來沒見過封瑾言周圍的氣壓如此低過,不過這種表情他倒是有點熟悉,貌似和一個月前在醫院裡那天很是相似。
醫院?
不會是和那個醫生有關係吧?!
身為特助,他必須知道封瑾言一切的具體情況,這樣才能及時處理各種可能發生的事故,淩展易走過去小心翼翼的問道:“封爺,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封瑾言沒回他,站起身又撥通了一個號碼,在落地窗邊的來回地踱步。
“你最好給我說出來點進展,不然給我滾回老家去!”
淩展易嚇得渾身一震,這是他第一次聽見封瑾言這麼吼人。
封瑾言向來沉穩內斂,也沒見過他對誰動過怒,刻薄過誰,唯一聽見他刻薄過的人就是之前那個醫生。
淩展易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就沒出門,繼續站在原地聽他講電話。
“她大半夜撕床單你們貼著門聽不見?!看監控的人睡死了麼?!那麼大個人從樓上下去看不見?還有門衛是怎麼回事?!深更半夜有人出去就敢放?!她身體那樣,京城冬天大晚上有多冷,她半路上若出事我要你們的命!”
淩展易聽出來了,之前那個月封瑾言因為受傷就在家裡辦公,他拿文件去彆墅的時候,有看到那個醫生。
雖然具體事情也不太了解,但想來那醫生應該是封爺被禁足在彆墅裡,看這樣子是跑了。
“給我查監控,查出行記錄,必須把人給我找到!”
“警察不能查?!我養你們乾什麼的?!當初我說了看好她,現在自己給我想辦法,最多一周時間,找不出來人在哪,我就親自回去,到時候你們就全都給我滾!”
封瑾言掛掉電話,把手機“彭”地就扔了出去。
“那個封爺,您先彆生這麼大氣,是出什麼事了嗎?”
封瑾言把窗戶推開,雙手撐在窗台上,外麵的陽光柔和,卻照不進他心底的陰霾。
他緩緩抬起眼皮,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仿佛六年前葉向晚離去的背影,又一次在眼前浮現。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將所有的情緒都壓抑在心底,讓自己看起來依舊是那個冷靜、沉穩的封瑾言。
“沒什麼,今天都有什麼事?”
淩展易走過去把他的手機撿起來,看著已經碎了的屏幕歎了口氣,“封爺,有事您可以跟我說說的,憋在心裡會……”
封瑾言掃了他一眼,淩展易立馬彙報工作上的事情:“今天您有兩場視頻會議,分彆上午九點,下午一點……之後有個采訪,是與陸雨瑤小姐一起……”
封瑾言聽到陸雪瑤三個字皺了下眉,沒再說什麼轉身去了浴室。
男人站在浴室的鏡子前,水汽氤氳中,他的麵容顯得格外模糊。
他來南城並不是因為陸雨瑤,而是之前答應過她,加上他想看看葉向晚知道他來這的反應。
可沒想到人會從彆墅偷跑出去。
想著過去的種種,男人閉上眼,任由溫熱的水流衝刷過每一寸肌膚,仿佛這樣就能將心底的煩躁與不安也一並洗淨。
然而,那深藏不露的哀傷卻如同頑固的汙漬,怎麼也衝刷不掉。
再次睜開眼時,眸光冷冽,如同冬日裡最鋒利的冰刃。
葉向晚,我不管你愛不愛我,這輩子你彆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封瑾言洗澡後,就開始工作,直到下午他才去了拍攝現場。
“瑾言哥,你來啦!”
封瑾言正低頭拿著手機交代公司的事,聽見聲音之後抬眼點了下頭,然後又麵無表情地繼續方才的事。
“瑾言哥,你今天怎麼了,心情不好嗎?”
陸雨瑤跑過來要拉住封瑾言的胳膊,封瑾言不動聲色地避開,轉身走向另一處:“彆閒聊,導演來了。”
劇組導演叫馬宏凱,是個五十多歲不怒自威型的大導演,手裡的電影部部得獎。
他剛一進來,片場工作人員就立馬跟開了二倍速一樣動了起來,剛還和布景師聊得賊歡的場記一臉認真地埋頭開始記錄鏡頭數據。
封瑾言餘光裡瞥見周圍人的變化,心想這導演倒是挺有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