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當牛做馬不算,還要用陸雨瑤侮辱自己,為了折磨她也算是煞費苦心了。
葉向晚味同嚼蠟的吃完早飯,回房間換上了昨天因為被摔在地上,而有些臟汙褶皺的衣服走向大門。
“哎哎哎葉小姐!”孫伯慌慌張張的跑過來:“您這是要乾嘛去呀?現在外邊早上這麼冷,您出去了也沒用啊,步行的話最少要三個小時才能看見個可能有出租車的……”
“我知道。”
葉向晚繞開孫伯,一把推開了彆墅大門,迎頭走進寒涼的秋風裡。
她把自己的大衣領子裹緊,卻依舊有些抗不住嗖嗖灌進身體的冷風。
今天抬頭不見太陽隻有灰蒙厚重的雲層,寬闊的柏油路上,朝前向後全都空無一人。
葉向晚本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這種無人可靠的狀態,可現在心裡卻逐漸彌漫出一種難以名狀的痛楚。
因為父母,她不去交朋友,因為封瑾言她離開了家,最後又因為喜歡,她把心挖空後,放手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人生還剩下什麼,隻是如同現在一樣,茫然而機械的往前走著,看不見儘頭,沒有希望,孤身一人。
不知過了多久,不知走了多遠,她終於看見了印象中的那家便利店。
風吹得她的腿幾乎僵直,她有些狼狽地一步步挪到台前,向收銀員借了手機。
就像封瑾言說的,她的聯係人少得可憐,所以幾乎每個人的電話都能記住,她先打給醫院請了半天的假,然後又撥通了一串號碼。
“喂。”
話筒那邊一個非常優雅的女聲,帶了點常年身居高位的傲慢,招呼都沒打就質問道:“你和我兒子見麵了?”
“……見過了。”葉向晚沉聲答了句。
“什麼該說該做不用我提醒你了吧?”
霍思卿吐字慢條斯理:“我知道你是個聰明孩子。”
葉向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當然知道分寸,可是您兒子剛剛卻替我擋了一棍子呢。”
果不其然,那邊沉默了半晌,語氣不再運籌帷幄:“你不要太放肆了,你……”
“錢收到了吧?”
葉向晚冷漠地打斷她的教訓:“我說了我不會再跟他有什麼關係,他想走的路我絕不當絆腳石,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反而是你應該管好自己的兒子,不要讓他彆再糾纏我。”
葉向晚五指攥的乏白,封瑾言的糾纏之於她來說就像是撒了蜜糖的毒藥,就算心臟潰爛可味道甘甜,讓她變得鮮血淋漓卻也無法割舍。
上一次她被迫做先鬆手的那個人,結果痛得六年都沒有緩過來,這次她情願是最後那個被玩膩了扔掉的。
“錢我收到了。”
電話那邊沉吟了片刻:“我現在不在國內,一個月後回去,我有事找你見麵談。”
葉向晚下意識就想拒絕,可下個月不出意外應該是她最後一次還錢了,兩清的時候見一麵也好,以後各行各路互不相欠。
所幸錢包還在身上,葉向晚掛了電話讓店員幫忙叫了輛車,然後就閉上眼睛靠住牆休息。
沒一會,耳邊突然響起敲玻璃的聲音,她有些疑惑的睜開眼,看見個頭臉都遮得嚴嚴實實的人,披著的外套裡邊有一隻修長的胳膊被吊起,姿勢慵懶地靠在玻璃上,衝她勾了勾手指。
葉向晚猛地坐直身體,她沒想到封瑾言居然會來找她。
就在怔愣的瞬間,從門口進來了四個渾身黑衣的保鏢,衝她微微躬身:“葉小姐,以後的一個月裡,每天早上您可以自行走三個多小時,再坐車上班,但下班我們都會去醫院接您,這是封爺的命令,請您好自為之。”
這時窗戶突然被敲響,封瑾言摘下了口罩,語調如嗜血般:“你跑不掉的,死也得死在我手上。”
葉向晚咬著唇瓣,終究什麼也沒說,隻不過眼神無比的黯淡。
“瑾言哥你終於回來啦!”
葉向晚腳步一頓,她望著這座豪華的巨大囚籠感覺有些呼吸不暢。
陸雨瑤穿著一身lo顯眼的古馳長裙,從二樓有些興奮又不失氣質地快步走下來,看樣子在封瑾言的臥室裡等了有一會。
“誒?葉醫生你真的被包……”
她表情有些難看地住了嘴,眼神在葉向晚身上逡巡,在那有些臟汙褶皺的過夜衣服上停留了一會。
葉向晚沉默地回視,大概正牌女友看見小三就是這種鄙夷的眼神吧。
封瑾言卻似乎完全沒注意到氣氛的詭異,衝陸雨瑤看了一眼:“以後你有什麼吩咐也可以叫她。”
說罷走過去輕輕環住了她的腰,陸雨瑤下意識動作一僵,眼神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腰上的大手才開口道:“好啊,那就麻煩葉醫生……”
“我不是保姆,受傷的也不是她,”葉向晚壓住胸腔裡的怒火,望向著封瑾言,“你叫我可以,但她不行。還有……”
她沒給封瑾言說話的機會,迅速把大衣脫下來甩手扔到了男人身上,“昨天被你弄臟了,一會給我換套新的。”
說罷,她不等封瑾言有什麼反應,轉身快步上樓,回了客房,鎖上門。
封瑾言俊逸的眉眼瞬間沉了下來,快步來到葉向晚的房間:“葉向晚,出來。”
裡麵的葉向晚並未回應,把手在外邊被粗暴擰了幾下,然後門板“彭”地悶響了一聲。
她沒有理會,而是徑直走進衛生間衝了個熱水澡,這一早上她真的有些凍透了。
葉向晚站在花灑下,任水流從頭頂一路向下滑落,就像心臟裡往外汨汨流著的血一般。
六年前隱瞞分手的真相她的確是心甘情願,可不代表她不會痛。
當初封瑾言有多愛她,現在她的心就有多痛。
封瑾言從小就有著顯赫的身世,也有著遠超人的俊朗外表,這樣一個耀眼的男人,她覺得自己配不上他,所以在六年前,在他母親的為難下,她選擇做一個惡人,提出分手。
即便痛苦,她也不會後悔。
可是當這一切心甘情願全部轉化為封瑾言對自己的憎恨時,心臟還是會不可抑製地泛起陣陣悶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