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大膽(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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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荼白這下明白杜若在前院的地位為何如此超然,蘇葉有掌事嬤嬤做靠山也不敢惹她。

隻是比起她的過往,沈荼白如今更擔心進宮的事。

當今太後娘娘一路走來的經曆堪稱傳奇,要見她沈荼白緊張中也掩藏著隱隱的激動。

隻是太後娘娘說到底是盧側妃的親姨母,縱使她再怎麼崇拜尊敬,她若是鐵了心要給盧元霜出氣,把她拉到宮裡打殺了,沈荼白也無處去訴苦。

看出了沈荼白的忐忑,杜若笑著安撫道:“太後娘娘若真要降罪,哪裡用傳你進宮?姑娘隻管仔細注意規矩,莫要在太後娘娘麵前失儀,太後娘娘不會為難你的。”

對她的話,沈荼白是一個字都不敢信。

像太後娘娘那樣日裡萬機的人,不是讓她臨死之前看一看皇宮的輝宏,難不成還是為了幫盧元霜出氣,特意把她帶進宮敲打一番?

沈荼白既不覺得太後有這麼無聊,也不覺得盧元霜有這份麵子。

事實上,杜若心裡也有些沒底,就如她所說太後娘娘若想殺一個人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的事,犯不著把人帶進宮裡審一審辯明是非。

沈荼白這個層麵的人莫說隻是有了身孕,便是王府裡有十個八個子嗣都從她肚子裡爬出來,沒敕封的位份之前也不配到太後娘娘麵前露臉。

無論沈荼白願不願意,天一亮,她便上了去往皇宮的馬車。

整個過程李廷寒沒有露麵。

也是到此時,沈荼白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在她麵前高高在上的王爺,就算她努力得了他的喜愛,麵對太後的命令,他也沒有插手的餘地。

說不上來是什麼心情,初次進宮,沈荼白隻覺得宮道很長,她從沒走過這麼長的路。

宮女、侍衛、貴人都從這條路上經過,沈荼白跟在杜若身後避讓,全程沒有聽見一點聲響。

這肅穆的氣氛壓得沈荼白不敢抬頭。

終於,她踏上了白玉做成的台階,跟在杜若身後深深地拜下去,“妾身沈氏拜見太後娘娘,太後娘娘千秋。”

上方遲遲沒有叫起的聲音,沈荼白便始終維持著跪拜的姿勢不敢抬頭。

入目的隻有一片漆黑,沈荼白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可聽力卻越發靈敏了。

“啪嗒——啪嗒——”這是上方奏折交疊在一起的聲音。

“噔噔噔噔——”這是太監邁著小碎步進入內室的聲音。

沈荼白不知自己跪了多久,隻知道這間大殿裡的人來了又走,最終隻剩下兩個蒼老的聲音在堂下吵了起來。

“太後國賴長君,殤帝之禍在前,微臣以為當立燕王殿下為帝。”

“立嫡立長,乃是商周時便傳下來的規矩,皇長孫年紀雖幼,但聰明靈巧又有太後娘娘從旁輔佐,何愁坐不穩天下!”

兩人你來我往不知爭辯了多長時間,最終一同道:“國不可一日無君,求太後娘娘早做決斷。”

鳳椅之上,突然發出一聲輕笑,“你們這些日子爭來吵去、相互攻訐,說到底是為了爭儲君,可這帝位空了這麼久,也沒見我大鄴分崩離析呀。”

“太後……”兩人同時跪下,一時沒想明白太後是什麼意思。

性格溫順的燕王她不願意,三歲好拿捏的皇長孫也不願意。

起先兩方人馬還想拚個你死我活,可如今看來太後娘娘分明是另有打算。

但對他們而言,站錯了隊還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他們迄今還不知道太後究竟屬意哪位皇子皇孫。

他們一直說不到太後心坎上,這皇位總不能一直空著吧?

“你們一個支持燕王,一個支持皇長孫,還有人有其他話要說嗎?哀家今日準你們暢所欲言。”太後期待中帶了些不耐煩。

大殿裡的宮女太監麵麵相覷,她們是離權利中心最近的人之一,她們心裡隱隱清楚,回答好了這說不準就是條青雲路。

可除了燕王與皇長孫,他們一時之間還真想不出合適的人選。

“妾身出身賤籍,不懂朝堂事,隻在民間聽聞朝堂有二聖。陛下雖故去,可有太後娘娘千秋,想來大鄴定能千秋萬歲。”

溫溫柔柔的聲音不算大卻字字清晰,足夠殿中的每個人聽進耳朵裡。

眾人先是一默,反應過來她究竟說了什麼,臉上頓時驚恐萬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沈荼白身上。

而更讓他們驚恐的是,太後娘娘對此並無怒色。

沉悶的氣氛壓得她喘不過氣,額頭的汗珠不斷地砸在地上。

沈荼白閉上雙眼,等待上位者的宣判。

“哈哈哈哈哈……”爽朗的笑聲打破了室內的寂靜,太後合上手中的奏折,朗聲道:“哪裡來的伶俐丫頭,抬起頭來讓哀家看看。”

眾人神色複雜的看向沈荼白,太後幾乎是默認了她的話,無論後續如何,這個小小宮女得了太後青眼,縱使隻有一時也是一步登天了。

沈荼白跪的太久,脊背險些挺不起來,但她不敢有絲毫鬆懈,強忍著酸軟抬起頭,隻目光依舊不敢直視坐在鳳座上的人。

杜若率先出聲回話,“回太後娘娘,奴婢杜若攜燕王府侍妾沈氏拜見太後娘娘。”

太後眉心微蹙,“這樣伶俐的人,配給燕王可惜了。”

沈荼白不知上方的人又說了什麼,隻看著杜若的手勢跟著她緩緩退出門外。

風一吹,沈荼白方才察覺到汗水已經將衣裳浸透了。

她從始至終都沒瞧見太後娘娘的模樣,隻依稀看到了點明黃色的袍角,無賞無罰,但能平安度過這一劫便足夠讓她鬆口氣。

“你是怎麼想到說那句話的?”杜若突然開口。

沈荼白反應了一下,才甜甜笑道:“我也不知道,隻是想到了就那樣說了,幸好太後娘娘沒有怪罪,你聽聽我的心跳,我現在還在後怕呢。”

“若是再來一次,我可不敢那樣說了。”

杜若神情複雜的收回目光,喃喃道:“你自幼便是不一樣的。”

她說話的聲音太輕,被吹散在風中,沒被任何人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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