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兩年時間已經快到了,那個人拿不到錢後必定會阻攔他繼續上學,席暃還沒想好這件事該怎麼解決,所以他沒回,反問道:“你呢?”
“我啊。”祝時宴思考了一會兒,道:“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想去b大。”
在他原來的世界他去的是q大,對隔壁的b大一直很好奇,有機會的話他想去試試。
不過應該沒這種可能,先不說他考不考得上,係統給他的劇情線到高三就結束了,等走完了所有的劇情,他應該也要離開了。
席暃嗯了一聲,“那我也想去b大。”
b大是不少學子的夢中情校,祝時宴沒有多想,笑道:“以你現在的成績肯定沒問題。”
他轉回去平躺著,想起自己的大學生活,不由自主地說:“b大離這裡很遠,遠到不會有人認識你,你也不用為學費和生活費四處奔波,你成績這麼好,獎學金助學金足以支撐你的生活。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進你喜歡的社團,交幾個知心好友,再談一場戀愛”
席暃打斷他的話:“那你呢?”
“我?”祝時宴笑了笑,黑暗掩蓋住了他眸中複雜的情緒,他順口道:“我跟你一樣啊,努力學習考個好大學,不過我成績沒有你好,應該是考不上b大的。”
“考得上。”席暃語氣篤定:“我幫你,我們一起去b大。”
“好啊。”
外麵雨聲漸小,祝時宴困意來襲,聲音也越來越低,“我知道你承受了很多壓力和痛苦,但彆擔心,這隻是你人生的一小段路程,熬過這兩年,以後都是康莊大道,我會陪著你的”
他的呼吸漸漸平穩,席暃靜靜地等了一會兒,然後小心地轉過身,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眼中的情緒滿的快要溢出來。
不知道看了多久,他伸出手,克製地在祝時宴的頭上摸了摸。
柔軟的發絲蹭著他的掌心,席暃清楚地聽到了自己胸腔“怦、怦、怦”的聲音,一聲大過一聲,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
他慌亂地收回手,努力想要將心跳聲平息,卻是怎麼都無濟於事。甚至於他一想到自己現在跟祝時宴睡在一張床上他就渾身燥熱,口乾舌燥,滿腦子胡思亂想。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於是艱難地移開視線,瞪著一雙眼睛看著天花板,攥緊拳,渾身僵硬如木頭。
雨聲漸停,席暃直到淩晨才合上眼。
這是他們年前的最後一次補習,祝時宴第二天就被接回了祝家老宅。
祝家人多,他爸兄弟姐妹一大堆,除夕這天烏泱泱地來了一堆人,有些人祝時宴連見都沒見過。不過也沒人在意他,這群人的炮火幾乎都集中在了祝聽芸一個人身上。
祝聽芸今年不過才26歲,家裡的這些伯伯叔叔們就恨不得她馬上就結婚,總說她聯姻對家族有好處,表麵好心實則各懷鬼胎地給她挑了好幾個聯姻對象。
祝聽芸也不是吃素的,通通陰陽怪氣了回去,懟的這群人啞口無言。
有些人氣不過,告到了祝峰那裡,祝聽芸絲毫不懼,還有閒情雅致來找祝時宴聊天。
祝時宴都替她擔心:“你就不怕爸真聽了他們的話給你找個未婚夫?”
“他現在不會動我。”祝聽芸眼皮微抬:“把我嫁了指望他那兩個廢物兒子給他做事嗎?”
第三個廢物兒子祝時宴:“”
總覺得自己也被罵了是怎麼回事。
祝聽芸瞥了他一眼,“聽林叔說,你寒假一直在補習?”
祝時宴點點頭:“嗯,想提高物理。”
“補習老師誰給你請的?”
祝時宴停頓了兩秒,道:“是我班上的同學。”怕祝聽芸覺得他胡鬨,他還補充了一句:“他物理成績很好,期末考了滿分。”
祝聽芸的語氣有些不對勁了,“男的女的?”
“男的。”
“哦。”祝聽芸一副惋惜的樣子,“我還以為是女孩子呢。”
祝時宴:“”
晚飯過後,人群散去,祝峰熬不了夜,回房睡覺去了,祝承約了朋友出去玩,祝峰一回房他就開著跑車走了。
祝聽芸也難得的不在家。
熱鬨的彆墅瞬間變得清冷,祝時宴躺在床上玩手機。
他收到了不少人的新年祝福,還有遠在國外的楚俊遠給他發來的照片,他一條一條地回複著,不知怎的,莫名想起了席暃。
不知道他現在在乾什麼。
有沒有吃到餃子?
可惜的是他沒有手機,不然祝時宴還能打電話跟他說聲新年快樂。
席暃在打架。
除夕這天,幾乎所有的店都關門了,他找不到兼職,隻好早早地回了家。
過年於他而言與平時沒什麼不同,甚至對他來說比平常要更難熬,因為這天他沒有地方去,隻能待在家裡,而這個家對他來說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他到家的時候他的母親在麵無表情地看電視,他的父親則醉醺醺地躺在沙發上,嘴裡不乾不淨的在罵著什麼。
沒人搭理他。
席暃也無意惹麻煩,他原本想悄無聲息的回到自己房間,卻在路過沙發的時候猛地停住腳步,眼睛死死地盯著沙發上的一件衣服,雙目瞬間通紅。
那件衣服一半被醉鬼男人壓在身下,一半掉在地上,上麵還沾有油汙和不知名液體,領口被揉成了一團。
這是祝時宴給他買的
他連一滴雨水都舍不得淋到這件衣服上,平時更是要多愛惜有多愛惜,現在竟然被這個畜生隨意蹂躪。
抑製不住的怒火從心口燒遍全身,席暃呼吸加重,表情宛如黑雲壓城,聲音更是陰沉低啞到扭曲:“那件衣服是我的。”
“你說什麼?”
男人提起酒瓶搖搖晃晃地站起身,眯著眼看了看,見他一直盯著自己身下的衣服,他呸了一聲,開口就罵:“老子還沒找你算賬呢,竟敢買這麼好的衣服,你他媽私藏了多少錢?”
席暃眼神空洞,拖著沉重的步伐往前走,聲線冰冷:“我說,那件衣服是我的。”
“你他媽膽兒肥了?還敢還嘴?老子打死你!”
男人暴怒,一酒瓶直接砸到了席暃頭上。
鮮血順著額頭往下流,席暃充耳不聞,看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一旁的女人都被他這模樣嚇到,顫抖著來打圓場,“好了好了,不過一件衣服而已,大過年的彆生氣。”
男人一巴掌扇過去,“臭婊子,給老子滾!老子今天非得好好教訓他不可!”
當他第二次打過來的時候,席暃還手了。
他攔住對方的拳頭,反手錘了他一拳,兩人迅速扭打在一起。
席闊畢竟是個成年男性,又家暴多年,即便席暃不似之前一樣瘦小,也依舊被他壓著打,但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眼睛一直死死地盯著沙發上的衣服。
在席闊的拳頭又一次要落下的時候,席暃眼神變了,他迅速拿過桌子上的刀,對著席闊的腹部用力一插——
女人的尖叫聲驟然響起,席闊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你”
酒水、血水混合在一起,客廳一地狼藉,男人緩緩倒下,女人還在一臉驚慌的尖叫,席暃卻異常冷靜,拿起沙發上的衣服跌跌撞撞地離開了。
他的身上暈染著大片大片的血跡,頭上破了一個口,血流了滿臉,衣服臟亂,一條腿無力的向後拖,整個人看起來十分可怖。
路上的人看到他皆紛紛繞道,目露驚異的竊竊私語。
席暃漫步目的地走了一會兒,最後在一個電話亭前停下。
他摸索著從兜裡掏出一個硬幣,在門口站立了許久,然後慢吞吞地走進去。
祝時宴跟楚俊遠聊完就困了,哈欠一個接一個的打,他揉了揉眼,決定洗澡睡覺。
就在這裡,他的手機響了。
祝時宴拿起來看了眼,是一個他不認識的號碼,還是座機號。
他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接了:“喂,請問哪位?”
對麵久久沉默。
祝時宴看了眼手機,越發的覺得怪異,大過年的誰會用座機號給他打電話?
他剛想掛斷,一道有些沙啞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祝時宴。”
祝時宴睜大雙眼,雖然聲音在電話中會失真,但他還是聽出來這是席暃的聲音,他一臉驚喜地問:“席暃?”
“嗯,是我。”
“真的是你!”祝時宴的聲音雀躍:“新年快樂!祝你新的一年順心順意,快快樂樂!”
席暃的眼前陣陣發黑,逐漸要站不住了,他背靠亭子撐著自己的身體,低聲道:“你也是。”
接到席暃的電話,祝時宴睡意全無,他語氣高興地問:“你吃餃子了嗎?”
“吃了。”
祝時宴嘿嘿兩聲:“我也吃了,我還吃到了包著硬幣的那個幸運餃子。”
席暃原本覺得自己這個年過得非常的糟糕,但現在聽到耳邊傳來祝時宴絮絮叨叨的聲音,他又覺得沒那麼糟糕了。
他望著亭子外絢爛的煙花,在一聲聲倒計時中輕聲道。
“祝時宴,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