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加麵“張總,部裡還要再研究研究,現在沒辦法直接給出答複。”“無所謂,我不急的,我這幾天都在鬆江,建軍節前後還有活動。”倒也挺客氣,張老板真就是一臉的風輕雲淡,搞得外交部的人一臉鬱悶。其實今天過來的,都是想立功的,機會難得。可惜眼前這位“愛國企業家”一點格局都沒有,張嘴就是要好處……等他們走了之後,張浩南翻了翻行程,今天主要是去震旦大學和鬆江財經,國際業務壓力太大,光建康那邊的高校有點不夠用了。國際會計師要想混出頭,都是跨國投行的合夥人,要不就是“安然”那種玩弄數字遊戲。純粹的獨立會計師,還是國內出去的華裔,想要混出頭的概率幾乎為零。哪怕是“洪門”這種老牌社會組織,其實也不是完全純用華人“師爺”,在戰前的“大佬”中,最著名的那個,他的私人律師是阿美利加大統領,也就是坐輪椅的“三巨頭”之一。所以通常來說,除非已經有了“皈依者狂熱”症狀,否則正經上了四年大學的優秀學生,腦子還是非常清醒的。畢竟,再親還能親過鈔票?更何況“浩南哥”還是個非常典型的傳奇人物,在大學生群體中,有著超越“比爾蓋茨”的神話地位。因為“浩南哥”真的叼……這次七月下旬的楊樹浦區訪問,就是針對“科教文衛”,暑假期間本科生是沒幾個,但研究生還是很多的。“這裡的‘蔥燒大排’還是相當不錯的,推薦。”張浩南請花蕊蕊在殷行路的一個弄堂裡吃了一碗麵,過個幾年這裡就沒了,他上次來這裡吃麵,還是高二上半學期。掐指一算,已五年有餘矣。“甜的啊……”花蕊蕊咬了一口,表情有點兒複雜。她漂亮歸漂亮,但終究還是京城大妞兒的氣質。當然了,口味也是差不離。“有鹹的,我這不是尋思著你一個姑娘,所以點了甜口的嗎?我這個是鹹的。”將自己碟子裡的大排推了過去,張浩南將她麵前的大排夾了過來,上麵已經咬了一個月牙。蓋在麵碗裡,就是大排麵。“老板,加麵。”抬手嚷嚷了一聲,店裡的夥計趕緊對櫥窗喊道,“八號桌加麵——”灶間是通透的,能一眼望見,不過這也是蘇式麵館的正常布局,幾百年前就這個模樣。武泰安不吃麵,就坐那兒跟過來收“保護費”的流氓似的,他就受不了張浩南這種想一出是一出的行徑。其實前幾月鬆江還有爆炸案,兩起跟張浩南有關,但他依然我行我素。古錠倒是捏著蒜瓣吃麵,眼睛卻一直瞄著灶間,炒澆頭的廚子動作都落在了他的眼裡。外麵還有幾人站崗,錯落有致。在外麵的人剛被巡邏的警察盤查了一下,看過證件之後就走了,於是本來不起眼的幾個,也被麵館的老板注意到了。這下他再蠢,也知道八號桌的“大塊頭土老板和他包養的小娘子”不是一般人,奈何鋪麵內外並無什麼,隻得摸了兩瓶“正廣和”的烏梅汁,小心翼翼地送到張浩南這邊。走過來的時候,武泰安的眼神盯得他背皮發麻。“老板,慢慢吃。”將兩瓶烏梅汁放下,麵館老板緊張得不行。“再來一瓶鮮桔水。”“噢?好、好,這就來,這就來……”麵館老板能感覺到“大塊頭土老板”心情不錯,趕緊抽了一支鮮桔水過來放好,也沒去開,因為武泰安拿著起子已經走了過來。張浩南坐那兒就感覺體型碩大,但武泰安更加誇張,他還穿著西裝,肩膀寬得很,大熱天額頭上帶著汗,看著就更加有一種“煞氣”。嗤。開瓶的時候,也是瞬間檢查一下。“要不你先倒一杯嘗嘗,等二十分鐘之後我再喝?”張浩南直接沒好氣地問道。“可以。”“我可以你媽個頭,滾一邊去!他媽的老子吃碗麵你也跟個太監似的,你煩不煩?”“……”古錠背對著八號桌,一邊笑一邊抖著肩膀。武泰安現在內心毫無波動,又坐了回去。“八號桌加麵好了——”“八號桌加麵好了!”夥計聽到灶間的叫聲,也是重複了一聲,然後端著托盤過來,將加的麵放下,“老板,您加的麵。”這夥計說的是普通話,很靈醒,通常來說來這種弄堂館子吃飯的,無非就是街坊鄰居,多是說方言。能跑好堂,也確實有點眼力。“再加一份麵。”“好、好……”夥計直接愣了一下,因為張浩南將加的麵倒進麵碗的時候,大排下麵原來已經沒有了麵。“八號桌加麵——”“不是加了嗎?!”“再加!”“八號桌加麵——”此時的麵館,麵是隨便加的,隻要能吃得下。老板就是賺點澆頭錢,麵是掙不了幾大毛的,所以遇上吃陽春麵或者雙菇麵還要加麵的,那人工錢都等於是扔了的。最怕遇到的,肯定就是張浩南這種類型。以前做重體力活,有個七八兩稍微帶點油水,也管飽了,因為蘇式麵的麵條偏硬,遠不如北方的麵好吃,隻當是類似死麵的玩意兒也沒太差,主要還是吃菜。像張浩南這種十幾秒炫完半斤的,不是沒見過,是少見。見一次頭大一次。但生意嘛,就是這麼一直做的,誰也沒能想到街坊鄰居之中,能冒出來類似的“珍獸”不是?“再來一碗‘肉末冬筍麵’!”張浩南又抬手嚷嚷了一下,聽得花蕊蕊一臉不理解,“還吃得下啊?”“再加麵這湯就沒有味道了,我不喜歡生麵條的氣味。”“……”花蕊蕊慢慢地吃著大排,鹹口的“蔥燒大排”其實是“蔥油大排”,蔥油麵什麼味兒,它就是什麼味兒。裡麵香蔥油炸過的焦香味很濃,又因為裹了麵,裡麵的大排肉香也沒有損失,這種簡單的複合香味,還是挺討她喜歡的。“說起來……為什麼來這裡吃麵啊?”花蕊蕊有些不解。“旁邊有塊地皮,到時候給你蓋棟寫字樓,當公司總部怎麼樣?”“呼”的一口,麵又少了不少,花蕊蕊感覺看他吃麵都吃飽了。不過對於張浩南的提問,她腦子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總部?”“乾掉花家之後,剝離出來的產業重組,以後你當董事長,總部就放鬆江。”“不放京城嗎?”“你嫌自己命長?”“……”一個反問,回答了所有疑問。花蕊蕊沉默了一會兒,“現在花碧霞……”“不用管她,她死定了。”從桌上筷子筒一樣的抽紙筒裡拽了一截兒紙條出來擦嘴,張浩南眼神淡漠地說道,“有一樁雪城的‘碎屍案’,跟她有關,她擺不平的。”“嘔!”提到“碎屍案”的時候,花蕊蕊正在咬大排,頓時渾身不適,她終究還隻是看上去高挑成熟,本質還是個小姑娘。“呼嚕!!”猛吸一口麵,張浩南完全無所謂,依然吃得津津有味,大排三口兩口吃乾淨之後,還就了一口麵湯,然後才道,“不是普通的‘碎屍案’,受害者不是一兩個。雪城的‘啤酒花種植基地’已經穩了,現在是西北的那個基地。‘國投公司’之後會來鬆江,過完年,會有一個大型投資說明會,在投資‘兩江省港務集團’的同時,會專門給伱說明一下。”政務院的承諾還是作數的,乾掉“花家”的破壞力隻要能承受得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張浩南現在帶著花蕊蕊,已經能夠蠶食一部分“花家”的資源,實際上通過花修文來接觸“花蕊蕊團隊”的親朋好友老部下,數量並不少。海內外都有。隻不過判斷上有問題,很多人以為這是“花家”又開一支花,畢竟跟“財神爺”勾搭上,那不是“強強聯合”麼。根本沒有想到張浩南如此的急不可耐,花修文還沒死呢,就要乾掉花家。不過現在就算反應過來,也來不及。有些案子不見天日還好,見了……那就拚一拚手腕。雪城的“碎屍案”不算轟動,因為被黑水省另外一個四人團夥碎屍案掩蓋了,那是新世紀的頂級大案,大眾的視線肯定被最誇張的那個吸引走,但對權力場的生物們而言,並無區彆。“花碧霞和她表兄、堂姐夫、表姐夫都被牽扯其中,尤其是花修文那個姨侄,在農墾係統影響力不小。我這邊突然來這麼一下,是為了打草驚蛇。”“唐義東?”“對,他在除了兩江省之外的農業大省,都很有影響力。直接動他很難,他跟很多案子都撇得很乾淨,你們花家在渤遼省的房地產投入也大,再加上軍產性質改動,也算是玩出花兒來了。花修文這個老東西,看著慈眉善目,敲骨吸髓起來,那是一點兒猶豫都沒有。”張浩南說得很輕鬆,但哪怕隻是“軍產性質改動”這麼平平無奇的六個字,折射到沈州一些鬨市地產上,搞不好沈州市政府都要虧一大筆錢,政府肯定是能扛得住的,但如果規模比較大,有個體戶去租了這些鋪麵、樓層……可以這麼說,花多少錢都是打水漂,最後打官司也是不了了之。世紀初前後的沈州小商戶,通常都是下崗後迫不得已做點小生意糊口,度過艱難期之後,手頭的積蓄,也基本都是血汗錢。幾萬十幾萬幾十萬,都是辛苦來的,但栽在裡麵就是栽了。想要挽回損失,保守估計要十五年以後。重生前張浩南跟沙城的大土豪去東北做生意,就是在鋁錠和鋼材上折了二十萬,坑就是坑在了當地政府沒辦法給“涉案軍產”兜底。對當時的沙城土老板們而言,人均虧個二十萬也不算啥,但對當地同行,哪怕是沈州土生土長的同行們來說,這無異於晴天霹靂。而要是那些還“背了饑荒”的……心理素質過硬,或許還會出去打工還錢;心理素質差一點兒,那無非又是安眠藥一大罐,一死百了。這次張浩南悄咪咪地折騰點動靜出來,未嘗沒有扭曲的報複心理。“唐義東有海外護照的,他在溫哥華、悉尼、倫敦都有房子。”“我知道。”“嗯?”花蕊蕊本就很大的眼睛,陡然瞪得更大,不可思議地看著張浩南。很顯然,她這下反應了過來,“你是打算嚇唬唐義東?”“你還挺聰明的。”張浩南笑了笑,“花碧霞是假目標,不是要首先乾掉的,不著急一時半會兒。現在布了**陣,看上去警察係統、檢察院、法院都在忙活,各種冰城、雪城、北林市的政府領導班子調動,其實都對他不能產生什麼特彆重大的殺傷。不過人呢,都會思考,都會琢磨,他看到花家各種動蕩,難道心裡就一點兒想法都沒有?”“我的人,給他專門做過心理行為分析。噢,對了,就是震旦大學的專家。”“……”聽著就變態,至於嗎?!“他應該會選擇出國考察避一避風頭,看看情況,如果真的自己躲不過,他就不回來了。如果沒問題呢,玩個十天半個月的,再回國繼續逍遙。”“大家都這麼乾。”“不錯,大家都這麼乾,所以,他會以為這是一個保險操作。”說到這裡,張浩南舔了舔舌頭,笑得無比瘮人,“不管他去溫哥華還是渥太華,落地就死。”“……”“什麼‘碎屍案’這個案那個案,都是嚇人用的,花修文這個老東西就算看出來我好像要做點兒什麼,但他眼睛隻會盯著花碧霞,而不是唐義東。”農墾係統是個封閉但複雜的單位係統,追溯起來,除了人們常規認知中的農墾,其實還有軍墾,張浩南現在“巧取豪奪”,有其惡劣性質在。有點類似當初他公開帶走曹愛軍,給了沙城市政府一個把柄,禿頭老漢第一次跟他“拍桌子講道理”,就是因為這個。這一次,那肯定是更惡劣一些。花蕊蕊雖然聰明,又有家族的耳濡目染,再加上多方消息彙總,看到的東西肯定要多一點,但她終究隻是個小姑娘,她看到的,就是張浩南在國內“打草驚蛇”之後,又在國外準備著“甕中捉鱉”。“唐義東名下資產你拿不到的。”“我要他資產乾什麼?我缺那幾十億?”“……”“有沒有這幾十億,對我來說不重要;但沒有他在那個位置上,對我很重要。”“……”忽地,灶間窗口傳來喊聲:“‘肉末冬筍麵’——”“八號桌‘肉末冬筍麵’——”跑堂的夥計端著托盤過來,再次小心翼翼地將“肉末冬筍麵”放在桌上,隨後道,“老板,加麵馬上端過來。”“辛苦了。”張浩南點點頭,夾了一張鈔票,放在了托盤上,“辛苦,‘肉末冬筍麵’我還是要加麵。”“謝謝老板!”夥計忙不迭收好鈔票,“八號桌再加麵——”街坊鄰居並不會給小費,不過偶爾有外賓過來,倒是小費不斷,隻是那通常都在酒店。國內也不講究這個,張浩南也沒有說這是小費,而是“辛苦費”,收不收看人,給不給……看他。(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