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亭妮往後一退靠著牆滑落下去。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不要寄予太大的希望。
這她可怎麼跟人家的家人交代啊。
接下來三天,市委那邊一切如常,市政府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李亭妮一下班就去醫院守著,覃文斌還沒出重症,時不時內出血還需要立即搶救,她這個市長在那看著,市醫院的人就不敢隨便放棄。
第二天上班,李亭妮看其他人的目光透露著一股森冷的殺機。
這種冰冷的殺意,連王鳳陵都沒敢再造次。
但他不斷給市局施壓,要求市局根據“人證物證”儘快結案,省廳得知此事很重視,給市委的壓力很大,王鳳陵不想天天被上麵打電話催破案。
劉寬福堅決不乾。
根據重案組的走訪調查,該嫌疑人確實到了癌症晚期快要死了。
但他本身是個賭鬼,家裡一無所有,老婆兒子都在外地根本不搭理他。
這叫什麼?
這叫完美的買凶殺人的理想目標啊。
此外他那輛車也不是他偷的,如果是偷的,報廢廠的監控視頻為什麼唯獨就少了當時的那幾分鐘?
劉寬福力排眾議,要求重案組根據這個線索一路往下查。
這一查,又出了一個人命官司。
報廢廠的門房老頭當晚喝酒過量猝死。
這一切都做的似乎天衣無縫,可現有的證據已經讓劉寬福不能不堅持自己的判斷。
下午,政法委書記下來視察,帶來了王鳳陵的死命令。
“天黑之前必須破案,你不要為了一個陌生人把自己的前途搭進去,再說這件事證據確鑿,你有什麼必要非要追查出你所謂的真相?”書記訓斥道,“就你是老刑警,你的預感就不能吃錯?”
“這不是我的預感,這是實實在在的證據擺在麵前。”劉寬福道。
“你不要跟我說這麼多,我就一個意思,也是市委和王書記的意思,破案,我們要的是破案。你拿不出推翻嫌疑人的確鑿的證據,你就必須按照程序結案,這關係到市委的形象。”書記道。
劉寬福冷冷道:“那麼一個年輕人就那麼被你們拋棄了?”
“自己選擇的路,自己就得付出代價嘛。”書記笑道。
劉寬福立馬質問:“你的意思是不是也和我們掌握的證據顯示的一樣?”
“你少給我設圈套讓我給你當證人,我告訴你劉寬福,這件事你要不按照市委的意思班,我讓你這輩子都當不上副市長!”書記勃然大怒。
劉寬福點頭:“好,那你來簽字。”
“你!”書記氣得直哆嗦。
劉寬福的意思很明顯,他絕不會簽這個字表示順利結案。
誰簽字,將來徹查出真相誰負責。
彆忘了,還有個安全局在看著呢。
我們剛表彰過的乾部出了問題,你們卻說是死於意外,你說我們還能不馬上投入調查嗎?
這就需要劉寬福這個市局局長去做通那邊的工作。
書記可不想承擔任何一點危險。
可要是劉寬福不簽字,他這個政法委書記就得簽字。
那可就成了他的問題了。
於是他換了個態度勸道:“你也是老同誌了,你要為大局考慮嘛。”
“我是農民出身,我們農民的兒子需要一個清清楚楚的真相。你要麼現在就把我撤職,你是王鳳陵的好奴才,你們可以通過市人大常委會今天晚上就辦到。但隻要我在這個位子上,你們不要想草草結案,沒那個道理。”劉寬福冷淡道,“你回去吧,我這沒你的情麵可講。”
王鳳陵得到消息非常生氣,可又對劉寬福無可奈何。
劉寬福可跟所有副局長說了,我老劉的本事你們都知道,這件事疑點重重我不愁查不出真相,你們要誰想討好王鳳陵那個狗日的,你們來簽字。
幾個副局長頓時鴉雀無聲,在沒人敢妄圖給劉寬福施壓。
王鳳陵考慮了半天,假惺惺的跑到市醫院探望,還讓市委宣傳部組織了電視台攝製組過來拍攝,在手術室門外大談特談“社會不安定因素”,絕口不提市局找到的線索反映出來的事實。
政法委書記也言辭鑿鑿對著攝像機鏡頭說:“這就是一起典型的報複社會的凶殺案,根據現有的證據,我們完全可以確定這一點。”
李亭妮幽幽看了他們很久。
這些人一滾蛋,李亭妮打電話問劉寬福:“到底查到了什麼。”
“明擺著是買凶殺人報複我們的乾部,我需要時間,也需要市政府的大力支持。”劉寬福請求。
李亭妮沉默片刻:“確定能查出來嗎?”
“不確定,但我們農民的兒子沒那麼命賤,至少我這個老農民的兒子還是和他站在一起的嘛。”劉寬福頓時十分失望。
李亭妮知道人家的意思,但這次她不慚愧。
看著張婭吃飯,她當麵給家裡打回去電話:“兩件事,我需要立即拿下我們這的政法委書記,第二個,把我們的公安局長扶到政法委書記的位置上,今晚辦妥。”
家裡知道這邊發生的事情,於是顧慮道:“這麼做值得嗎?”
“農民的兒子一條命你們認為不值得花費代價,那你們就認為不值得吧。”李亭妮說完直接關機。
李家在這邊的實力不算太強,但好歹也還有個省委常委的席位。
要拿下一個市政法委書記還不存在太大的難題。
理由?
草菅人命算嗎?
當晚,市政法委書記被紀檢小組直接送到省城。
次日一大早,省委批準省委組織部關於任命劉寬福為江海市市委常委、市政法委書記的決定,並指定劉寬福以市局局長兼政委的身份繼續負責市公安局的工作。
王鳳陵不理解。
“憑什麼?”他不得不為這一次和他站在一起的臨時盟友說話,“這個人我非常了解,原則性的問題一概沒有,為什麼調走?”
“不,降職,調任其他部門。”組織部那邊告知。
王鳳陵怒道:“這算不算公權私用?”
“不算,他這是在草菅人命,你也快完了。”組織部那邊說。
王鳳陵遍體發寒。
就為了那麼一個沒任何背景的小乾部,我堂堂市委書記居然要被調整?
還有沒有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