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婭稍微一愣，緊接著狂奔下樓衝出去。
毛燕芸也慌忙跟著衝了出去。
門外，一輛破破爛爛的皮卡車一頭紮在電動門上。
覃文斌被撞飛出去起碼十米遠，此刻正倒在血泊中。
張婭當場眼前一黑差點昏死過去。
毛燕芸看到這一幕，頭發都差點倒豎起來。
報複，這是明顯的報複。
開車的司機沒跑，被門衛老頭搶了車鑰匙，他好整以暇坐在車裡滿臉冷笑。
救護車很快過來，公安局重案組也趕了過來。
司機很無所謂地道：“我癌症病人，不想活了，你們也彆問這個問那個，我就是要報複社會。本來我想去學校，後來一想，殺幾個教書先生有什麼用，於是就來找你們當官的殺，殺一個夠本。”
這個說法有人信。
王鳳陵信了。
也不是他相信這套鬼話。
監控視頻明顯可以看出這個人根本不是臨時想起來來教育局報複社會的。
他的車在路邊至少停了一小時。
這跟他說的完全不符合。
傻子都看得出來，這就是衝著覃文斌本人來的。
可王鳳陵認為，對方“很可能”是良心未泯猶豫過一兩個小時。
這個解釋氣得市局局長劉寬福破口大罵：“王鳳陵，你把我們專業人員當傻逼呢？”
“完全可以解釋得通嘛，而且凶手自己都說了就是要報複社會，你們不要東拉西扯牽扯那麼多沒的事兒。”王鳳陵訓斥。
劉寬福拍案大怒：“那你怎麼解釋他就那麼明顯就針對覃文斌？”
“官網上肯定打聽過嘛。”海濤笑道。
劉寬福破口大罵：“你個傻逼，你當我們眼睛瞎了？在官網上打聽過這話你也說得出口，覃文斌在教育局官網上就隻有一個名字，他上哪找的資料？如果要報複的話，兩個副局長一起出門他為什麼沒報複？”
“你不要跟我說這個，我隻相信事實，事實你懂嗎？”王鳳陵大怒，厲聲訓斥道，“你這個局長還有沒有一點法治觀念？事實俱在，你想乾什麼？我警告你不要把沒關係的事情拉扯進來，要不然你這個局長得滾蛋。”
“你姓王的要有那本事，你踏馬早就當皇帝了，什麼東西。”劉寬福怒罵。
這時，審訊結果也出來了。
對方一口咬定他不認識覃文斌，隻不過看他帶著公文包才認為他是個領導。
“看，這就是得意忘形的結果。”王鳳陵笑道。
這種姿態，讓副書記陳秋萍忍無可忍，她本來都不參與這些鬥爭，但今天王鳳陵實在太過分了。
陳秋萍敲了敲桌子淡淡道：“王書記，一個優秀的黨員乾部被殺害，你就這麼高興嗎？”
“呃，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這個，問題嘛，要正本清源，哈哈，是不是。”王鳳陵笑道。
陳秋萍起身就走。
本來不想針對你這個一把手，你非逼著我針對你。
以後得常委會上，你不要想讓我當點頭的泥菩薩。
她給家裡打了電話，自己開著車直奔市醫院。
市醫院裡，李亭妮低著頭不敢說話，毛燕芸呆呆看著手術室。
張婭沒跟她們說話，可意思很清楚。
你李亭妮為了自己的權勢把我的人推到前麵，你不是口口聲聲說不會有問題嗎，現在呢？
還有你毛燕芸，你不是覺著農民的兒子心眼小嗎，你有臉你告訴我這就是一起沒什麼深意的隨機殺人案。
市府辦的新主人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她不像彆的，隻想李亭妮將來的處境。
張婭恨死她了，肯定不會再給她任何幫助的。
那這個市長還能打開局麵嗎？
至於裡麵可能都死了的那個小乾部，他死就死了有什麼好可惜的，每天都有那麼多人去死，多他一個沒什麼大不了的。
於是她勸道：“市長，毛局，你們也彆太傷心，這件事，市局那邊說，也不排除就是隨機殺人嘛。”
“你回去吧，不要在這待著，免得將來我把你連累了。”李亭妮怒視了一眼說。
主任不由道：“我沒彆的意思，但是如果領導給自己找不能承擔的責任，我作為黨員乾部應該批評。”
“出去。”毛燕芸大怒。
“毛局，我是市政府辦公室主任，你對我客氣點！”主任憤然道。
毛燕芸吸了口氣，看了看李亭妮。
這就是你精挑細選出來的辦公室主任？
李亭妮羞恥的就沒敢說話。
覃文斌要沒事還好，真要出點事，她這輩子都得活在為自己的前途讓農民的兒子去死的陰影和評價裡麵。
陳秋萍過來一看，心情也很不好。
是死是活難說，而市委那邊卻在想給這麼明顯的報複行為定性為隨機殺人。
她不能坐視不管。
但前提是李亭妮會反擊。
要不然她也不會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和大半個市委常委會對著乾。
手術一直做了八個多小時。
次日上班後，王鳳陵派秘書長假模假式來探望。
秘書長勸說：“市長，工作還是很要緊的。”
“你們都回去吧，我的人我照顧，死了我去給他們家當丫鬟，活著我去給人家父母賠罪，跟你們沒關係，是我沒照顧好人家的兒子。”張婭終於開口說。
李亭妮本心是想趕緊回去的，市政府那邊肯定有人在彈冠相慶，市委那邊一定會試圖趁機弄點什麼事情。
可她更知道真敢這麼乾，她彆想在江海市待著。
於是道：“我在這守著吧。”
秘書長道：“市委……”
“一個活生生的人現在躺在裡麵不知道是死是活，如果他王鳳陵覺著無所謂，那我也隻好和他魚死網破，我不當這個市長了，他王鳳陵也不要想活人。”李亭妮警告，“你回去告訴他，他顛倒黑白很有一套，一般的政治鬥爭我不會特彆針對，可這次我不會讓他好過。”
市府辦主任連忙道：“還是不要說上頭的話。”
“滾出去。”李亭妮指著嗬斥。
這幫人都走了，正好手術結束。
醫生很惋惜地道：“五臟六腑都移位了，輸血讓我們都怕，現在雖然還有生命跡象，但要想活過來沒那麼容易，通知家屬吧。”